“...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面对着已经状若疯狂的男人，老管家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丝恐惧，随着他下意识地后退，连带着他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而到了最后，在这个杂草丛生的庭院内，老管家却是带着慌乱被地上的石子绊倒在了地上。
与之相对的，宰相却是在这个时候有些突兀地笑了出来，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平日里正常的模样。
“不，道尔顿，什么都没有，不用那么害怕，毕竟你和我已经认识那么多年了。”
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宰相放缓了自己的语速，安慰起了眼前这个带着恐惧之色望着他的男人，大概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取信对方，他甚至主动地向着对方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老管家搀扶起来。
当然，这个行为并不是那么主动，宰相的手更多的是悬在空中，像是在等待着自己老管家的上钩。
“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危险吗？这里可是王城...”
而老管家明显更为受用这一套，随着将自己内心的烦躁一并怒喝出来，他却是先颇为警惕地环顾了一遍四周，这是他成为管家后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切都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
事实上，冷静下来之后，他倒并不觉得宰相的发言有多叛逆，贵族间对抗皇权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相比之下，他更为担心的实际上只是对方做出这种危险发言的地点。与之相对的，老管家却是暂时地将自己刚才的本能反应归咎于了眼前这位宰相大人先前那过于疯乱的表情。
——任谁看到一个相识多年的人突然变得这么可怕都会吃惊，一定是这样没错。
就像是自我安慰一般，意识到府邸内的佣人已经全部被遣散后，老管家终于也将自己的手回搭了上去，藉由着对方的臂力，他径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现在他满脑子考虑的事情变成了要不要稍微提醒一下眼前的宰相一句。
对方所描述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可信，正因为如此，老管家倒是并不希望对方被这样的事情所蒙蔽。
只是，并没有等到他先整理好自己的言语，在那之前，从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便突兀地打断了老管家的思考，等到他向下望去，他的胸口却是多出了一柄透体而过的利刃。
利刃的持有者，正是老管家无比熟悉的宰相。
他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对方完全可以让他与那些仆从们一起离开，甚至都不需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双眼，老管家的有些难以置信地攥住了宰相胸前的白色领巾。
是那批佣人，那批被派往北地的佣人有问题，这是老管家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宰相之所以会这样做的原因。
“你想的没错，道尔顿，的确就是那样，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
或许是从老管家垂死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宰相的口中又发出了一声轻笑，不过对于老管家的模样，眼前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关心，在强行掰开了对方的手后，他却是拽动着对方的手臂将对方扯向了他的身后。
那是一个早就预留好的深坑，明显是为了更好地掩藏掉老管家的尸体。
没有任何阻滞，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行为，身中一刀的老管家就这么直接地跌落了进去。
——而也是等到对方彻底没有了声息后，宰相才又一次继续起了自己的解释，连带着，他却是顺手将自己沾满鲜血的领巾也一并扔进了坑道之中。
“皇权不是那么容易战胜的东西，道尔顿，虽然我已经争取到了大部分的贵族，但教会的力量也不可或缺，正因为如此，我与教会做了一个交易，我想你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怪我了吧？毕竟我已经在为爱莎复仇了。”
皱了皱眉，似乎是感觉到了不适，身为宰相的男人在自言自语的同时，又一次对着自己的衣袖轻嗅了起来，随着他的表情犹豫了片刻，他下一秒又将自己的外套也一并扔入了深坑。
而他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老管家已经彻底死去，随着他颇为随意地坐倒在花坛之中，整个人脸上洋溢起来的惬意表情更像是在与自己多年的老友平和地谈心。
“西尔维娅会活下来的对吧，带着她的弟弟一起，毕竟她怎么也算是爱莎的女儿。”
只是相较于他的语气，他疯狂的话语本身就谈不上平和，很显然，西尔维娅正是他用来与教会做交易的道具。
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后，这个男人才终于从原地站了起来，随着将一柄铁楸从地上捡起，他却是开始了慢慢地往坑道内填土的行径。
“说起来，西尔维娅还真是和她的母亲一样，一样的坚强，一样的美丽，以至于我每次看到她，总是会想到爱莎，好在她现在也有人保护，也不再需要我这样的父亲，我终于能够放心地为爱莎复仇了。”
依旧是带着笑容的自言自语，身为宰相的男人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已经死去的管家还是说服自己，与之相对，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行径到底为西尔维娅带来了多少困扰。
等到一层薄薄的沙土将老管家的尸体掩过，他却又一次将手重新伸入了自己衣装上的口袋，从中他摸出了三枚一模一样的红色晶石，没有任何眷恋，他面无表情地将其当做了坑道内老管家的陪葬品。
“谁能想到，现在的皇室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掌权，用的却是吸取他人性命的方法，如果任由这样邪恶的存在继续活下去，恐怕就连爱莎也无法原谅我吧？不过现在不一样，我想到了能够杀死那个怪物的办法，用他最喜欢的方式。”
又一次坐倒在了地上，常年的宰相工作让男人的身躯很难胜任这样连续的体力劳作，哪怕只是简单地填土。
而稍有不同的是，他就像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男人的脸上在之后泛起的是更加兴奋的笑意，而在他的眼角，却是止不住地溢出了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