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
虽然依旧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但窜进鼻息中的浓郁味道，还是第一时间让埃琳娜反应过来了这个由她身旁骑士所提到的村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或许正是已经提前有了这个心理预期，原本深藏在她眼中的恐惧倒是因此退却了不少
“埃琳娜小姐，小心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同样闻到了这股味道，走在她前方的骑士也在此时停了下来，除开对方的提醒，不断抽动的鼻息也是这名骑士发现了异常的最好证明，不过他在之后的表现却是与埃琳娜有所不同。
虽说依旧苍白着一张脸，但骑士此时却是主动地伏下了身，以两手撑地的方式卧倒在了地上，他瞪大着的双眼更像是在仔细地检查前方的地面。
埃琳娜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顺着对方的动作，她也同样下意识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真奇怪，前面怎么会有条河，我记得以前的村子里并没有这个东西。”
就这么匍匐了好一会儿，趴伏在前的骑士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发现，只是相比起之前，现在浮现在他脸上的更多的是疑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走错村子了？”
听到不是敌人或是野兽在前已经先让埃琳娜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对于骑士的问题她同样没有一个很好的答案，她并没有来过这片村庄，所以具体村子出了什么问题也只有眼前的骑士知道。
而骑士对此的回应则是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还是再往前去看看比较好，虽说只是直觉，但我还是觉得这里就是那个村子...”
直到骑士说完，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说法不对，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位埃琳娜小姐的性格，对方并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猜测，而正如他所想的一样，当他再次抬头，埃琳娜的脸色却是已经阴沉了下来。
“我并不觉得直觉这种东西能算得上是证据。”
好在，埃琳娜也并没有一走了之的打算，随着她略带不满地提醒了眼前的骑士一句，她却是先一步走向了骑士前方的黑暗。
既然已经排除掉了危险，她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除非前方还有什么意外。
都没有等到这个想法重新回落进脑海，埃琳娜便踩到了一个略显滑腻的物体，好在骑士比她更快地反应了过来。
这一次不需要埃琳娜再进行督促，在将她重新扶起后，骑士便俯身用剑刃将她刚才踩到的东西挑了起来。
骑士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甚至比起之前更加苍白，埃琳娜能够明显得感觉到对方连持剑的手都在颤抖。
一切都是因为骑士剑尖挑起的物品，那是一张还黏连着鲜血的人皮。
“我想一般的盗匪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他们最多也只是杀人，更别说这里还在帝国的可控范围内，真的还想要命，劫掠过后也会选择第一时间逃离。”
冷静地对着剑尖上的物品做出了推理，而后示意着骑士放下了自己不断颤抖的剑刃，埃琳娜的目光并没有在上面停留太久。
——她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只是出于回避这血腥物件的本能，她现在只想更快地理清这里所发生的事，而想要保持继续下去的从容，埃琳娜除了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地方也再没有任何办法。
只是随着她的火把在周围转了转，她很快又发现了更加骇人的景象。
就像是扯碎了一地的纸屑，地上以狼藉的姿态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皮质，要说它们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大概便是它们都出自同一物种，而更为关键的是，它们的上面都还残余着鲜艳的血液。
这场疯狂且变态的屠杀就好像刚刚才结束一样，强忍着内心升起的呕吐感，埃琳娜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她似乎也听到了河流涌动的声响。
“埃...埃琳娜小姐，那边...”
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已经彻底失去了应有的勇气，此时站在埃琳娜身后的骑士却是再次为她指明了一个方向。
“那边？”
尽管光是血液的味道就让埃琳娜有了呕吐的冲动，但骑士变幻的态度还是让她先一步地意识到了问题，随着深吸了一口黏稠地如同淤泥一般的空气，埃琳娜却是在将火光重新晃荡过去前，先一步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上下唇。
随后，伴着光亮在黑暗中升起，埃琳娜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犹如地狱般的恶景。
那是成堆的被剥掉了皮的尸体所组成的小山，让埃琳娜唯一能找出相似点的也只有那些堆砌在屠宰场内等待分解的牲畜，而先前埃琳娜与身旁骑士所听到的水流声也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只是那并非存在于村庄内的河流。
只是一条刻意的，被挖出来的，用来放血的沟渠。
“如果不是盗匪的话...还有什么人会这么丧心病狂？”
已经没有了再握剑的力气，骑士直到沉默了良久才重新望向了自己身旁的埃琳娜小姐，此刻和对方交谈已经成了眼前骑士排解内心恐惧的最佳手段，如果将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他感觉自己恐怕会第一时间疯掉。
而只有不停地说话，他才能真正地确认自己尚有理智存在，而不是已经变作了那些尸堆中的一员。
但可悲的是埃琳娜的精神状态并不比他好上多少，甚至直到骑士开口，这个过去的贵族小姐都还表现得一脸的呆愣，就好像已经被彻底吓傻了一般。
直到骑士第一次大胆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对方才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重新回过了神。
“...我想，能够做出这种事的存在，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了。”
埃琳娜得出的结论远比身旁的骑士更为简单，只是比起以往流利的吐词，现在骑士能从埃琳娜口中听到的更多的是牙齿碰撞的声响。
“...不行，我得先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埃琳娜倒并没有给眼前骑士安慰自己的机会，随着一声响亮的耳光，埃琳娜狠狠地将自己重新扇醒了过来。
与之相对的，在身旁的骑士看来，现在的埃琳娜更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