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多少颗了?”
“还有十七颗了。”
“十七颗吗?”
“恩。”
“那就加油吧!”
苍白的脸色,透着有若虚幻般的笑容,说着鼓励的话语。
而听到她的鼓励的人则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继续的编织着。
“一定会没事的!”
喃喃着,就像是在肯定着某件事一样。
“会好起来的。”
轻声细语,以着其他人所听不到的音量,一边编织着,一边就像是在祈祷。
而我就站在一旁,看着此时此刻一副专注模样的她,还有另一个从沉睡中醒来数天的少女。
本来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虽然有些吃力,不过还是能下床走路。可是随着时间过去,身体就眼见着一天比一天虚弱。
到现在,甚至已经无法下床走动了。
因此只能躺在床上。
只是这并不在我的意料之外。相反,这在我看来才是正常的。
或许,对与云千叶来说,在之前的睡眠中迎来终结才是最好的结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见着自己一天天的衰弱,一天天的无力的看着自己死去。
甚至就连自己的真实状况是怎样都不知道。
“好了!编织好了!最后一颗,第一百颗……千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就谢谢你了,小羽!”
少女有些费力的抬起了手,翘起了大拇指,就好像在告诉她,你是好样的。
连抬手都变得费力了吗?
看到这,我心下一叹。不过恐怕不仅是这样吧?
仔细看去,可以看出云千叶原本明亮的眼睛,已经变得有些暗淡,就像是有些失去了焦距一样。
说不定现在的视力已经模糊不清了,还有着微微的头疼。
身上的哪里说不定还很疼。
可是却是在忍受着痛苦,表现出坚强与快乐。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少女还不知道自己将迎来的结局。她可能只是认为,这是一场比以往都要严重一些的身体虚弱。
终究会好转的,然后出院。
因此,她可以找到让自己快乐的事情,来抵消痛苦。
而这,是因为还不知道真实的残酷,不仅是她,还有宫羽。期待着在医院交到的好友可以好起来。
可是却不知道,除非是奇迹发生,不然的话……
“你不去工作吗?”
“……”
“喂!我说你不去工作吗?”
不怎么客气的询问将我从思考中惊醒。而发出询问的人,自然就是已经将编织许愿星做完,此时正无所事事的宫羽。
“不了,这几天我请了假。”
“切!之前努力工作,现在找机会偷懒了吗?不会是想辞工不干了吧?适应力这么差以后怎么能让人放心的托付重责了?”
“我还只是十六岁吧?离正式踏入社会还有好几年。”
“我知道!”
不知道在生什么气的样子。
抿紧嘴唇,死死的盯着我。
到底是哪里惹她了啊?我好像没有做惹她生气的事情吧?还每天供他吃喝住。
不过她应该不是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也就是说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算了!”
她突然间有些泄口气的模样,似乎也不打算在继续针对着我。
“你不想工作就不工作吧!”
“我也没说不去啊?只是请了几天假而已。”
“我知道呐!反正现在这个时候,你想要休息也没人说什么。”
“我说。你……”
“过年啊过年!也不能太强求你不是?所以就好好安心的休息吧!”
“那个,你……”
“呀呀!不过虽是这样,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要说一下。既然过年的时候无所事事也不回家,那么通过工作来充实自己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好吧!我到底哪里错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对她服软。
而就在这时,在一旁传来了咯咯咯的笑声,好一会儿之后。
“小羽说话还真有趣啊?就像是一个大人一样!”
“我本来就是大人啊!”
“是吗?”
很显然并不相信,而是将其当做小孩子般的想要得到某种肯定的发言。
云千叶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变得灿烂了起来。
似乎整个人也随着轻松了很多。
只不过,那笑容越发的虚幻,好像随时都要消失,从眼前的这个世界。
被叫到了外面,然后停在了空旷的雪地上。
那是在医院的一块空地上,因为鲜有人来,厚厚的积雪现在只有我和她踏出的脚印。
“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是要问些什么吗?”
四处张望着,这个静逸的所在,我对着她询问着。
站在眼前的矮小身躯,在低下了头之后抬起。
“谢谢你了。”
“?”
“这些天来,谢谢你了。”。
轻声细语,很小声,以着我所勉强能听到的音量。
话说之前在病房那样针对我又是什么事?
虽然很想知道,不过我并没有询问这个,而是摆了摆手的说着。
“没什么啊?毕竟你那时都向我求助了,既然已经答应要收留你就要做到。”
“……你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啊!”
“额……好吧!不要拐弯抹角了,你把我带到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就快说吧!”
“我知道了!还有不要把我当做小孩子。论起年龄我都可以做你叔叔了!”
“是是!三十岁的大叔萝莉……”
“你丫的才是萝莉了!大叔我啊……”
“咳咳!”
“差点被你给岔开嘴!真是的!”
所以说你到底在介怀些什么啊!要说什么就快说吧!是你自己在牵扯不清的好吧!
虽然很想这么吐槽,不过我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这个冲动。
就在我努力的沉下心来的时候,她终于说到了将我叫到这里来的正题。
“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你是说?”
“我是问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千叶到底是有什么事?她会不会好起来?还是……就这样一直好不起来。亦或者……”
亦或者什么,没有说下去。
是因为不敢说吧,因为害怕最为残酷的可能,成为现实。
“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果然吗?……这应该是从你对千叶的态度吧。”
“我对千叶的态度?”
“恩,那看着将死之人的怜悯目光。”
“原来如此。”
“所以说,真的是最糟糕的状况?”
“恩……你对我生气也是因为我没将真相告诉你吗?”
“……”
还真是,让人苦恼纠结啊!
如果是因为这样,我果然没有办法对这个家伙生气。
“对不起了。”
听到她一声对不起,我再次的摆了摆手。
“先不说这个了,我就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你要有做好接受这些的心理准备。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习惯躺在充满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习惯眼前那单调的白色。相反,回到了家里反而还觉得不怎么安适……
不知道。好像,从懂事的时候起就是这样了。
“等你病好了之后,我和你的妈妈,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旅行吧?”
“旅行?”
“恩!用自己的双足丈量大地,体会这个广阔的世界哦!”
“恩!期待期待!~爸爸最好了!”
“所以小叶也要更加快乐更加坚强哦!”
似乎还可以想起,当时自己兴奋雀跃的心情。
只不过这样的约定,到现在也没有实现。因为没有随时随地都可以健康的身体,这最基本的条件,让旅行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奢望。
因此,很痛苦了!
明明其他人都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自己却只能羡慕的看着他们。
人际交往中,与其他认识的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他们,实际上都将我当做随时都快要死去的人一样吧?所以都不敢和我接触。
所以,没有朋友,一个谈得来的朋友都没有。上下学只能孤独的一个人,还要在专门选定的最安全的回家路线。
实际上学校离家只有几分钟的距离。
这都是家人安排好了的,将家搬到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小学,初中,高中……已经搬家几次了吧?
就好像我的存在让家人很辛苦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很不想麻烦他们。
好像,爸妈的头发都出现了白色的发丝了吧!
真的,真的是太混涨了!
这不就好像,我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吗?
就在我抱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偶然间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真的很奇怪,那是个已经可以说是大人的人。当然也只能说步入大人的世界不久的,比我领先很多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人。
那是在湖边的堤岸边上,在一颗大树下面,我所看到的他。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明明一副很痛苦,痛苦得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一直一副好像在忍耐着什么的模样。
浑身都在颤栗,拳头捏得紧紧的,好像随时一拳就要向身旁的大树揍去一样。
可是却又一直没有去这么做。
怎么回事?难道是精神上有问题吗?那还真是可怜。
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着。
并没有去太过理会。直到我往后从那里路过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去偷偷的看着。
一直,一直都在那里。
有时候很平静,有时候脸色很是僵硬,有时候一副呆滞的模样,有时候。,就像是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那样,痛苦得好像刚从属于悲伤绝望的世界出来一样。
于是,我终于忍受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我终于决定,和他,和这个奇怪的人接触。
当时的我,就好像被面对蒙昧不可知的事物时的兴奋所充满。或许在当时的我看来,那是一场冒险也不一定。
一场令属于我的世界就此有所改变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