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传响。
门矢士将手放进西装口袋里,慢慢悠悠地向着楼下走去。
从顶层下来的他,随意地扫视着周围的光景。
一开始还算入眼,但越往下便越无法令人直视。
阶梯上满是散落的断肢残臂,截断处仿佛被烧焦了一般。白瓷砖与水泥的墙面上满是焦黑的线庄痕迹,以及喷洒上的血斑,甚至还有挣扎的人在墙面上留下的手印。
门矢士只是一步一步地向下走去。
那面容沉静似水,看不出任何情感,仿佛内心没有过一丝波动。
“处理完了吗?”
裹在卡其色风衣里的白发男子,倚靠在下一个楼层的扶手上,看样子已经等待多时了。
“姑且是下了死手。”
“呵呵……世界的破坏者,被称为骑士(Rider)的杀手的你,也会手下留情吗?”
“只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所以想多见识几次。嘛,不要那么苛刻,不过是消遣而已。反正你的目标也不是那个小子吧,怀特(White)?”
名为怀特的男子淡然一笑。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这消遣,到底能不能足以和Decade的大名相称了。”
说着转身步入损毁不堪的走廊。不一会儿,他怀抱着一名昏迷的少女走了出来,那少女眉头紧锁,黑色的长发披散,但没什么明显的伤痕。
“你所说的,『将这个世界支配』,结果就是来学校劫走你中意的女孩吗?”
“呵呵……别误会了,士。我只是为了必要的目的才这样做罢了,你不也从她身上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吗?”
门矢士看着手里的假面驾驭Psychic卡片,保持着沉默。
“那是三种超越者(Transcendents)之力中,物质(Materail/Busshitsu)力量的雏形。可要好好保管啊。”
“毋需你多言。驾驭骑士的力量这方面,我远比你懂得多。”
门矢士收起驾驭卡片,向着楼下走去。
“别忘了,门矢君。我们可是最好的拍档。我们许诺好的,这个世界的支配权,最后还是你的,我的军团长(Head)——”
门矢士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便下了楼。
望着门矢士从楼道中消失的身影,怀特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那么,该解决我们的事了,我的小公主。”
他轻抚着立花花怜的脸,脸上满是痴迷的神情。
……
“呃……”
从断片的意识中醒转过来。
这已经是第几次晕眩过去了?
“哟,假面骑士Trans-phase。这应该是我们初次见面吧?”
醒来时,自己躺倒在天台上。
对……我记得……我被Decade给……
说来,身体像是散架了一般,到处都发痛。
我看向来者,是个披着黑色风衣的黑发男子,样貌周正,身姿挺拔,手上带着纯黑色的机械腕表。
不过关键的地方则在于,他的怀中搂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她身上还穿着央高的秋季校服,裙子下纤细的双腿套着黑色的连裤袜。如丝绢般铺下的黑发之上,则是顶着简约的白色发带。
男人我并不认得,因为素未谋面,但这个女孩的这身装束,我再熟悉不过了。
那不正是立花学姐吗?
“学姐怎么会……你是谁?”
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豁然一笑,以温和的语气回答道:
“差点忘了,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鄙人,立花启介。”
“立花……启介?”
“不错,鄙人不才,司任央都高等学院校长与校董会理事长。”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举止谈吐皆非市井小民的雅致男子。
也就是说,这位就是学院长了?
“你应该就是凯内西斯同学了吧?哎呀哎呀……我家花怜最近经常提起你呢……我之前就很想见你一面,能让花怜这么上心的男生,真让人感兴趣啊。今日总算是见上一面了。”
“那么您是立花学姐的……”
男子笑而不答,尽管他的话语里满是恭维的意味,但总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哎呀……真是辛苦你了,凯内西斯君,勉强你陪着我家这个疯丫头去做这种危险的工作,实在是……”
我不由得大吃一惊,为什么立花学姐的父亲会知道我们是假面骑士的事情?
“等一下,难道说……您知道……”
立花启介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是当然的。花怜没有告诉你吗?”
他轻抚着立花学姐那柔顺的长发,漫不经心地说:
“洁妮雅丝君,你应该很熟悉吧?实际上她进行的研究与发明,正是由我们立花财团资助的。资金是从设立给央高的基金会里抽取的。”
“竟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女儿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我靠着墙,仰视着他。
学院长微微一笑,走过来向我伸出了手。
“这就说来话长了,之后再慢慢给你解释吧。先起来吧,首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吧——能站的起来吗?”
看着他那始终和善到有些不真实的微笑,我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拂了他的好意似乎太过不妥,我只好握住他的手,勉强站起身来。
“接下来的路也许有些艰难呐……稍微忍耐一下吧,凯内西斯君。”
“艰难?什么意思?”
我疑惑地问到。
然而学院长并没有回答我,他已经将学姐轻轻地横抱起来,向着楼下走去了。
无奈之下,只好忍着负伤的跟了上去。
我也未曾想到,所谓的“艰难”,竟是这种意味。
因为,打自顶楼往下起,就完全是地狱般的景象了。
溅满干涸血液的墙壁、焦黑的瓦砾、毁损的课桌和椅子……到处弥漫着令人反胃的焦臭味。
“这……这……这究竟是……”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光景。原本的校园景致,仿佛经历过了惨烈的枪火与炮弹的洗礼一般,素净与整洁已不复存在。
立花启介,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抱着学姐,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往下走。
我心中有着强烈的预感,再往下走,会有更加令人畏怖的东西等待着我。
学院长和我的脚步声,如同沉闷的鼓点,有规律地在寂静的楼道里敲打着。在我吊起的心头敲打着。
我止不住脚步。
我畏惧着,却又好奇着,只能故作镇定地踏着不变的笔伐。
我能够大致有所预料,但却不敢确信。
明知道下面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我……不得不去……
转过楼梯的转角,踏过残碎的玻璃渣滓,淌过尚未干涸的血液……
我终于,在教学楼的第四阶层,看到了我想要看到,却又永远不想看到的——
“咯嚓——”
我踩到了,与坚硬的瓦砾,以及玻璃碎片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我的脚落在上面的瞬间就感受到了,因为那感触太不一样了。.
我心头一紧。
我知道不能低头,我应当继续前行,但无法不去注意。
“呜……呕——”
从胃里翻涌而来,恶心——冲击着大脑的呕吐欲。
那是,只剩下上半身的,人类的躯体。
我足下传来的,是生命的柔软与脆弱。
他安静的伏在地上,被埋在残砖废瓦堆砌的坟墓里。我脚下是他伸出的,逐渐僵硬的手。
在一片狼藉的阶梯上,他似是向上攀爬着。伸出的手,向着遥不可及的求生欲望追寻着。即使被开膛破肚,肢干分离,也在拼命地向上攀爬着一般——
我则将这卑微的求生尊严,这追寻生的希望的手践踏在脚下。
“呕呕呕——”
仿佛要呕出灵魂,我涕泗横流,腹中的物体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咳咳咳——”
半晌过去,我再也呕不出东西来了。
驻足在前方的学院长,面沉似水,只是向我递来了手帕。
“……抱歉……谢谢。”
我擦拭掉嘴边的秽物,攥着手帕的双手还在颤抖着。
“丢掉就可以了。”
“……什么?”
“手帕,丢掉就可以了。”
说完,抱着学姐的学院长,沉稳地越过断肢残臂,越过散发着腥臭的内脏,向下笔直地走去。
我踌躇着,散落了一地的“他们”,都曾和我一样,欢笑着穿行在校园里,在循循的教书声里徜徉过,如今依旧“完整”的,却只有我。
“葵兹……悠娜……”
我念着友人的名字,鼓起勇气向下走去。
我必须去,我必须要去确认。
我发了疯一般地向着楼下奔去,二楼是我的班级所在的阶层。我必须去,因为,葵兹和悠娜,说不定还在那里——
就在我没命地向下奔跑时,一只手猛然将我拽了回来。
“等等,凯内西斯君。”
“不行……葵兹!悠娜!”
“你给我清醒一点!”
学院长一把将我拽了回来,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愣住了。
脸上火辣辣地发疼。
“那下面全是毒气,你不想活了?”
我怔怔地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学院长和学姐的脸上都已经带上了防毒面具。淡绿色的薄雾正向上飘来——
“快!变身!用那个的话可以滤毒!”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智能机,急急忙忙地嵌入驱动器。
『Kinesis Driver!Account login!』
毒气散播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
『Are you ready?』
“变身(Henshin)!”
淡灰色甲胄披盖上的瞬间,浓绿的毒气将我淹没。
『Kamen Rider Trans-phase!At The Beginning!One O’Clock!Yeah!!!』
我攥紧了拳头,之前被Decade击中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目标检索——发现敌对目标『假面骑士Trans-phase』,警戒系统启动,排除目标!”
无声调的机械音响起,数名学生站在楼梯的最末阶层。
不,那已经不是学生了。
他们虽然还有着人形,但只要一眼就能看明白,他们已经不再是作为“学生”的人类了。
他们已经变成了“尖兵(Xenon)”。
“凯内西斯君,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学院长将手重重地拍在我的肩上。
镜框底下,他用深邃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现在是我挺身而出的时候。
“嗯,交给我吧。”
简单的回应后,我决绝地向下冲去。
能够突破困境的,如今只有这假面骑士Trans-phase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