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黑白剑光一闪即逝。
闪灵握着剑鞘，再次弹开了迎面而来的剑刃。
无论江的剑刃怎么砍向她，她都轻描淡写的用剑鞘荡开，一连十几次，她一点拔剑的意思都没有。
“我看看你到底还能这么轻松的撑多久。”
“足够撑到你这幻觉退散。”
三番两次没有攻击得手，江有些焦虑的退了一步，左手的短刀插在了右手的长刀上。
双刀化为了镰刀，镰刀散发着阵阵不详的气息。
闪灵冷淡的双眼微微上挑，握着剑鞘的手微微用力。
——这把镰刀...
“逼我用出它的真身，你也算是有些能耐了。”
握着镰刀的江，身上的衣衫被散发的黑气吹出了好几个破口，衣服仿佛都变得破旧了不少。
年轻的面孔微微苍老，光滑的皮肤上多了几道褶皱，挺直的腰板也有些驼背。
仿佛瞬间从三十岁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五六十岁的老人。
“再继续挥动这把镰刀，你很快就会耗尽生命。”
闪灵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怜悯，怜悯之余还有嫌恶，嫌恶之下却是冷漠。
抚摸着这把遍布血痕和豁口的镰刀，江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满足：
“只要能够让神降临，我作为穆恩大人最忠诚的信徒，一定会获得重生，这具臭皮囊也不算什么。”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神，你追寻了一辈子的神也不过是更高维的上位者罢了。”
“更高维的生物，对我们来说，就是神。”
痴迷的望着镰刀与天空，江已经完全陷入到了自我陶醉和满足之中，闪灵也放弃了和他交涉的可能。
身为赦罪师，闪灵见过很多人，很多，充满罪孽的人。
她并不愿见到再有生命因为罪恶受苦，也不愿见到有的生命毫无意义的死去，所以，认可了罗德岛的她，加入了罗德岛。
缓缓阖上双眼，闪灵仿佛无视了那把闪着寒芒与黑光的镰刀。
握紧剑鞘的左手拇指，轻轻顶在了剑柄的位置。
——没想到，还能见到这种狂人。
“既然你已经执迷不悟，我也不必手下留情...愿你的灵魂，在剑下得到安息。”
“应该，愿你在送葬之镰下安息。”
冷笑一声，江缓缓转腰，镰刀做出了斩击的预备动作。
瞬间，镰刀化为一道月芒，直奔闪灵而去，在寒芒落在她额前的瞬间。
闪灵，睁开了双眼。
江，瞪大了双眼。
咔嚓！
一道炸雷，穿过了血色的月光与漫天的大雪，闪灵眼前的江突然扭曲起来。
在她警惕的注视下，江的身体逐渐扭曲，连带着那把镰刀，凭空消失。
————
“还没找到闪灵吗？”
一骑当千，挡住牧群来袭的临光干员，一边后退一边询问自己的队员。
从刚刚闪灵失踪之后，临光一直在寻找闪灵，其他队员也一样。
还没等她再次下令，她身后的光芒突然一阵扭曲，闪灵的身影凭空出现。
“闪灵？你去哪里了？”
见到闪灵出现，临光担忧的问了她一句，尤其看到闪灵的右手握住了剑柄，更是紧张的皱起眉头。
早在很久之前，闪灵手中的剑就完全被用来作为施法的法杖，居然逼得她要拔剑，发生了什么？
闪灵的眉头放松了些许，握住剑柄的右手也缓缓松开，静静的望着临光，眼中充满了审视。
“闪灵？”
“...没事，小心周围。”
“...你没事就好，我们先撤离这里。”
用自己的办法，确定了临光不是幻象后，闪灵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大雪和血色的月亮，又皱了皱眉。
——虽然临光不是幻觉，但是现在还是在“穆恩”构造的梦境之中。
——刚刚江的突然消失，应该也是幻觉，但是江本人却并不是幻觉，那把镰刀的味道，是真的。
——那，什么事会让这个江放弃和自己的战斗，突然离开？
“临光，找到博士了吗。”
“没有，那为什么要撤退。”
“是凯尔希的命令，因为这片地区，似乎是受到了源石感染，各个小队已经有五个人...”
“五个人怎么了。”
“五个人，失去了理智，变成了浑身源石结晶和野兽毛发的牧群。”
——果然还是这样吗。
听了临光的解释，闪灵却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那并不是牧群，也不是源石感染带来的问题。
而是，这该死的血月啊。
——————
“所有人，都不要抬头，离开中学范围，寻找掩体。”
将第二个因为抬头直视了大雪之中的血月而陷入疯狂，失去理智的干员拖走，凯尔希不得不下令离开。
刚刚闪灵那一剑，斩开了月亮，世界开始下起了雪，月亮也变成了血色。
对于血月的传说，凯尔希也有所了解，第一时间让所有人撤离，但是，还是有人抬头看向天空。
整合运动的士兵在大雪之中，根本看不清楚人数多少，攻势如何。
——凯尔希医生，我们不能把整个罗德岛都赌进去...哪怕是，为了博士！——
“阿米娅的抉择是对的，我怎么会这么不冷静...”
带领自己的小队原路退出彼得海姆中学范围，凯尔希长呼了一口气，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冰雪抹了抹自己的脸，冷静了一下。
回头看向身后，那狭窄的入口另一侧，已经被数不胜数的整合士兵堵住，凯尔希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牙。
——可恶，混蛋，你不会真的已经...
“清点人数，先撤退到附近的建筑内，重新整理进攻计划！”
“凯尔希医生，幽灵鲨干员不见了！”
幽灵鲨？
她不会还在里面杀疯了吧？
刚才就不见踪影，现在全体撤离后她还是不见踪影，凯尔希立刻拨通了所有人的通讯。
“幽灵鲨干员失踪，所有人，如果见到，立刻将她带回！”
“...凯尔希医生，我见到，幽灵鲨小姐了...”
通知还没下达多久，一个弱弱的声音回应了凯尔希。
这个人，却是在不远处路口隐身监视的狮蝎。
“狮蝎，你见到幽灵鲨了？”
“五分钟前左右，幽灵鲨小姐走向了北边一栋楼内，精神状况似乎不好，因为她是拖着武器走的...”
“告诉我们准确位置，快。”
“是！”
布满阴霾的双眼微微一亮，凯尔希迅速率领所有人冲向了狮蝎所说的方向。
混沌状态的幽灵鲨，和博士是有所感应的。
她一言不发，孤身离开前往的位置，很可能，就是博士所在之处！
迎着大雪狂奔，凯尔希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上，被凛冬拉起，她甚至顾不得拍一拍身上的雪。
淡绿色的双眼中，充满了期待。
【上次被你跑到阿戈尔，这次你被带到切尔诺伯格，这次把你平安带回去...就算被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也不允许你再离开我半步了】
虽然对明天，充满了希望，但是事实往往会把希望碾成绝望。
......
——神主大人。
——我听到您的教诲。
——我听到您的哀嚎。
——我听到您的命令。
——我将献出这具身体，为您诞下完美的圣子，请允许我成为您的眷属。
跪伏在房间之中的修女，红色的双瞳中写满了虔诚与痴迷。
幽灵鲨的嘴角挂着痴迷的微笑，双手攀上了博士的双腿，爬到了博士的身上。
旋齿锯扔在石板旁。
修女服滑落到肩膀下。
博士，却死死地瞪着面前痴笑的幽灵鲨，举起铁管的右手不停的颤抖，迟迟不敢砸下。
“...你，是真，还是假。”
在博士的世界，霜星和特蕾西娅一直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自己，博士则一直陷入困境，近似发狂，连她们两人何时消失的都不知道。
突然喊着自己名字冲进房间的幽灵鲨，让博士从混沌中猛地回过神来，但是面前的幽灵鲨却反而陷入混沌之中。
幽灵鲨将武器扔到一旁，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语，匍匐在自己面前爬向自己，博士本能的想打晕她。
可是...如果她是真的幽灵鲨，怎么办？
——幽灵鲨之前在自己陷入意识空间中时，会随着自己的混乱和陷入混沌，现在的她不可能保持理智。
——所以，这个她...可能，是真的。
——眼前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即使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这就是江和穆恩要灌输给自己的知识和目的。
——博士明白了，也领悟了这个阴谋。
——但是，却永远无法挣脱。
这是只有对经历了无数生死与战争，对一切危险无比警惕，对一切危险充满怀疑的一流指挥者，才会如此完美生效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