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
一望无尽的海洋。
天空。
漫无边际的天空。
混乱。
生死不明的混乱。
空无一人的世界里，站在原地的博士，静静的望着周围，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他向前走。
不停的走。
漫无目的的走。
【亲爱的……】
——……你来了。
【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普瑞赛斯。
【我就在你面前，就在雪山上，你为什么迟迟不来找我？】
——如果你真的想见我，就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会知道的，亲爱的。】
——……为什么叫我亲爱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
——回答我。
【今天的时间到了。】
——你每天说的都一模一样，告诉我点有用的东西。
【那就告诉那只猞猁，我一直在看着她。】
“…呼啊！”
意识再次坍缩，博士睁开了双眼。
天光大亮，希瓦艾什家族迎来三位客人的第八天。
趴在某个欧式风格小房间呼呼大睡的刻俄柏头耷拉在了地上，身体却还挂在柔软的沙发上，睡没睡相，脸上还带着甜蜜的笑容，嘴里还嘀咕着“好多蜜饼...啊呜啊呜啊呜...”。
每天出去狂玩一通，回来享受美味的晚餐，再换一间没睡过的房间睡觉，刻俄柏度过了完美的七天假期，然而始终住在同一间卧室的博士和亚叶就没那么轻松了。
转头看了看透过窗帘的日光，博士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疲惫的双眼有些黑眼圈，坐在床头的他面前摆满了这几天收集整理的信息和资料。
昨晚，思考着思考着，就睡着了吗……
“宝贝儿~起床了~”
疲惫的面孔皱着眉头，但是嘴里却传出了亲昵的呼声，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身旁趴在自己身边沉睡的亚叶。
“嗯……博士早上……啊！”
有些恍惚的抬起头，亚叶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力地眨了眨眼，又揉了揉双眼，看着面前博士的微笑。
“嗯~不要嘛，让我再睡一会...”
刚刚睡醒还有些懵懂的双眼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变得耍赖撒娇般的语气丝毫不像一直以来强横的有些火爆的亚叶，坐起身，她伸了个懒腰。
“不行哦，咱们今天可是还有重要的客人要见，早知道你这样耍赖，昨晚我就稍稍放你一马了~”
贱贱的声音从博士的口中传出，他顺手从床头柜拿过水瓶倒了杯水，递给了她。
“都怪你，每天都不让我好好休息~”
亚叶困倦的揉了揉双眼，冲着博士轻轻点了点头，说完自己的“台词”后仰头一饮而尽。
“现在我们只要等我们蔓珠院的朋友来消息我们再去就好了，那我们不好好找点乐子？”
“臭博士就知道占我便宜~！”
“你不也很愿意？”
“别，早上才刚起...你...把屏蔽器打开，别让别人听见！”
“这屋里的**都被咱俩拆了，怕什么？再说了你管住嘴，不就谁也听不到了？”
“去死，不打开你就别想碰我！”
——咔哒。
博士的手指按下了放在三个监听装置旁的源石信号屏蔽器的开关。
两声长呼传出，对视一眼，博士冲着亚叶肯定的比了个大拇指，亚叶却打了个哈欠，轻轻白了博士一眼，眼角有些羞耻的抽搐着。
几天前，说完这么羞耻的话，亚叶绝对要脸红害羞好久，现在也仅仅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羞耻，也能完全忍耐住了。
“早上好，亚叶。”
“早上好，博士...哈啊……你又一夜没睡吧？真是的，好好注意休息啊。”
刚刚彼此撩拨的话语重新变得严肃，看到博士眼角的黑眼圈，亚叶立刻皱起了眉头。
“喂，轻点按我的眼睛，很累的。”
贴近博士的脸，亚叶的表情变得严肃还不满，轻轻拨弄着博士发黑的下眼脸，博士赶紧苦涩的往后缩了缩，却又被亚叶捏着脸扒了回去。
“别动！我给你上点缓解疲惫的喷剂，要是回罗德岛之后让老师发现你身体变差了，我该怎么面对她的信任啊！别乱动！”
“好好好，‘亲爱的’~”
“演戏时间已经结束了，博士你这属于性骚扰，我有权进行录音回去和老师举报你。”
“你要这么说，你把每天咱们两个演戏的话语录下来回去和凯尔希说我天天晚上强迫你陪我睡不就好了？”
“那就太假了，老师不会信的。”
“哦豁？可以嘛，这几天进步不少啊。”
“天天在这演外面演，多少也明白点了吧，别忘了我可是老师的大弟子，学习能力可是一流的哦。”
...
离开罗德岛的第十一天，到达谢拉格圣山山脚的第八天，博士和亚叶结束了每日清晨的第一出“戏码”。
每天早晨和亚叶对着房间的监听装置演一出戏，上午整理前一天收集到的信息和银灰晚上派人送来的情报，下午出去逛逛街，分散一下两大家族和蔓珠院注意力，顺便陪刻俄柏玩一玩，再调戏一下亚叶，晚上回来再演一出戏，同时进行和罗德岛和银灰的秘密通讯。
这一个星期，博士真的相当于放假了一样，之前在伦蒂尼姆的紧张，还有上位者的思维都被这几天的日常搞的淡化了不少，不过博士也不得不庆幸有这么段时间帮助自己消化现在的思维方式。
准确的说，博士还没有完全能确定体内那属于上位者的力量能完全听自己的，这七天内就有好几次，在马路上时，博士差点把周围的人拉进梦境，而夜晚，更是会在入睡后被自动拉进那个不属于自己梦境的梦境。
自己也倒了杯水，博士揉了揉太阳穴，找了个起床运动的合理借口再次屏蔽了房间中的监听装置，亚叶也长呼了口气，往后一仰，重新躺在了床上，伸了个懒腰。
“嗯~~啊...博士，虽然想警告你以后不许熬夜，但是你昨晚整理出什么结果了吗。”
连续七天的助手工作，亚叶逐渐适应了博士的超负荷工作强度，虽然很累，“配音”的时候也感觉很羞耻，但是当把这种事当作工作后，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看了看面前自己昨晚不知道整理到几点的资料，博士揉了揉双眼，被亚叶喷了她自己配置的药剂之后，眼脸的干涩好了不少。
——蔓珠院紧急排查调查内鬼，盟友，你的计划开始奏效了。七天前
——圣女闭门不出，拒绝参与蔓珠院与三族议会争夺，其实也是你的功劳，盟友。五天前。
——蔓珠院已经怀疑到希瓦艾什家族头上了，呵，另外两大家族也已经开始和蔓珠院产生了猜疑。三天前。
...
“博士你拿的那份是我们和银灰通讯的记录，我只把他提到蔓珠院的部分摘录了出来，有关两大家族和银灰计划的在另外两本里。”
“好，亚叶，辛苦了。”
感谢了一下重新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声音微弱了不少的亚叶，博士回头看了看几乎又要睡着的她，温柔的笑了笑。
真是还好有亚叶在啊，不然自己可是真的忙不过来。
昨晚也熬了半夜的亚叶又在床上沉沉睡去，轻轻刮了刮她的长发，博士把亚叶的记录和自己白天看到的信息整理放到了一起，走到墙前。
这件宽敞的卧室的一面墙，已经被博士变成了警察局的线索板，贴满了各种纸条和文件，也正因为如此，博士再也没有拉开这个房间的窗帘。
——也正因为再没有拉开窗帘这个行为，结合每天睡前和早起时博士和亚叶的“情话”，蔓珠院和另外两大家族对博士的印象直接变成了个满脑子只有女人的色坯，丝毫没考虑到博士有在给他们下套的可能。
在昨晚银灰和博士的通话中，把这件事告诉博士后银灰甚至没忍住自己的笑意。
“企鹅物流这几天一直没有走，能天使和德克萨斯也在暗中保护我和亚叶，另外两大家族的跟踪也从没停止过...”
视线从墙壁的正中央——蔓珠院，看向了上方的三族议会，博士稍稍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是谢拉格民风纯朴，还是这三族议会的另外两大家族不擅计谋，博士预计中的暗杀，试探之类的事都没有发生，这反而让他有些意外。
——“对阴谋家来说，最让他们恐惧的是坦诚。——这话是赫默和博士说的，虽然赫默说是她的老师和她说的。
视线从低调的两大家族身上移开，又落在了银灰的身上。
银灰身上连着几条线，分别指向了喀兰贸易，蔓珠院的初雪，三族议会，还有一个问号，这个问号，就是博士认知中银灰的计划。
博士是银灰搅乱谢拉格的计划的核心，银灰是罗德岛安全隐秘停留在谢拉格的保证，也是博士寻找普瑞赛斯的唯一入口。
——可笑的是，博士完全不知道银灰的计划是什么，银灰也完全不知道博士的真实目的，两人彼此谁也毫不信任，却又完全信任的合作了一出即将颠覆一个国家的阴谋。
——滴滴，滴滴，滴滴。
耳机中传来了短而急促的声音，已经几乎熟睡的亚叶瞬间睁开双眼。回头看了一眼条件反射般弹坐起来的亚叶，博士轻轻按了按耳机。
“银灰？”
“是我，盟友。”
两人对视了一眼，亚叶从博士的眼中看出了沉重，她顾不上整理被压的散乱的头发，直接抄起了床上的纸笔。
“...还没到今天的通讯时间吧？”
坐在亚叶身旁，博士有些疑惑。
“的确，还未到，但是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通讯了。”
早已担当过凯尔希助手的亚叶，速记能力极其优秀，银灰的每一句话都被她记了下来。
但是这句话刚刚说完，她的笔却停住了，有些愕然的看着逐渐皱起眉头的博士。
——最后一次？银灰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回应亚叶小声的询问，博士的双眼缓缓的合拢，这让她更加着急。
耳机中的银灰没有继续开口，博士陷入沉思，好像只有亚叶被排除在外了一样。
突然，博士睁开双眼，猛地看向了被拉紧了整整七天的窗帘。
“亚叶，打开窗帘偷偷看一眼，外面是不是战备状态！”
“啊？好！”
放下纸笔，亚叶迅速跑到床边，悄悄掀起了窗帘一角，与此同时，耳机中也再次传来了银灰的笑声：
“盟友啊，我等这一刻，早已等的心潮澎湃了。”
“...博士，外面，外面全是士兵！包围了希瓦艾什家族周围，路上也是！”
谢拉格的军队站满了街道，街道上都在运输着各种物资，军队对每个来往行人进行严格排查，甚至在马路上行走的行人都少之又少。
昨天去圣山另一侧探测情况时路上还没有这么多士兵，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亚叶不禁瞪大了双眼，博士却意识到了什么。
轻轻靠在了桌上，博士的声音轻松了不少，他缓缓合拢了双眼，嘴角微微翘起：
“...消息，终于传出去了吗？”
“啊，没错，盟友，你果然算计了我一手。”
冷笑声响起，银灰的声音有些压抑，但压抑的并不是怒气，更像是压抑着兴奋。
“我哪里算计你了？”
“我本以为你会利用罗德岛，还有蔓珠院内部的矛盾引爆谢拉格，没想到你居然是用维多利亚兵临城下的办法来强行引爆吗。”
“就算维多利亚已经收到了我来到了谢拉格的消息而兵临城下，现在也只是开始挨家挨户搜查谢拉格外围的村落而已，维多利亚不可能和谢拉格翻脸，不是吗？”
“没错，但是现在另外两大家族和蔓珠院都已经开始向希瓦艾什家族包围，准备把你强行抢走交出去，换取谢拉格的安宁。”
“哦？还真是贪生怕死的家伙们啊，另外两大家族姑且不论，初雪不出面去和维多利亚交涉吗？”
“蔓珠院早已乱成一团，怀疑有人和盟友你里应外合引来了维多利亚的军队，现在猜忌已经弥漫在蔓珠院，身为圣女的恩雅在七天前，就已经只身前往了山顶的神祠，现在也没有回到蔓珠院。”
“...什么？”
眉头微皱，唯一一个不在自己意料之中的情况出现了。
——初雪，对谢拉格遭遇逼迫而不管不顾，反而在七天前就去了山顶的神祠，今天也没有回来？
“...对了，银灰，我拜托你调查的事有眉目吗？”
“未知来源或者来自罗德岛的邮件或者不明所以的断肢，这些消息，希瓦艾什家族都没调查到，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企鹅物流送了这么一份快递的话，那就是蔓珠院和另外两大家族压下了这个消息，瞒住了我。”
“……那，还能调查的到吗？”
“只要你助我让谢拉格打破现状，在这里的一切，都将在我的掌控之中，无论你想知道什么。”
通讯结束，博士挂断通讯，和震惊的亚叶一同望着外面的士兵。
那些士兵包围了希瓦艾什家族，看服饰全都是另外两大家族的人，银灰似乎也下令死守了，希瓦艾什家族根本不肯放他们进入。
……这是，来抢我了？
“亚叶。”
“嗯。”
“咱们俩和银灰一起演给谢拉格的‘戏中戏’，也该落幕了。”
她转过头望向博士，眼神瞬间清醒而兴奋，那对黑色的圆圆的耳朵立刻挺得笔直。
天寒地冻，伪装身份，装模作样，熬夜工作，兢兢战战，这次跟随着博士的任务充满了艰难和对亚叶的挑战，但是也让她成长了很多。
——该是交卷的时候了。
——对博士，也是对自己，更是对老师的答卷。
“博士，我会保护你直到任务完成回到罗德岛了。”
微笑着摸了摸亚叶的头，最初她还会脸色通红的一把抽开博士的头，大骂一声“色狼”，现在却会和阿米娅一样眯着眼微笑的享受着。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说“凯尔希也喜欢这样”让她改变想法了呢？
“该演最后一出戏，帮助银灰最后一把了。走，叫上小刻，七天前咱们可答应她了，要去山腰玩的。”
“是，博士！”
看着立刻整理起房间中文件准备销毁的亚叶，黑色的瞳孔缓缓合拢，博士重新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
三族议会，蔓珠院，谢拉格。
维多利亚，兵临城下，围攻。
企鹅物流，断肢，苍白之血。
银灰，初雪，还有……
“普瑞赛斯……”
自从在企鹅物流据点门口再次见到苍白之血后，博士每天夜晚入睡后，都会开到那个空无一物的世界，然后听到一个动听妩媚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恶魔的低语，又像瘙着博士内心的诱惑。
——凯尔希在自己梦境中看到的地图，地图上的种种标识究竟代表什么，等自己到达第一个标识也就是普瑞赛斯口中的雪山山顶时，就一切都解开了。
......
圣山之顶，是整个泰拉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也被誉为最接近神的地方，谢拉格的神祠自然建造在这里。
神祠之中，圣象面前跪着一名虔诚的少女，她额上的吊坠轻轻垂下，双手合十，面色平静。
在她的印象中，这神祠曾经并非这么豪华，只是一座简单建造的神祠而已，但是忘了从几何时，它已被蔓珠院以奉献神明的借口前来建造了好多次。
——神。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注定充满了争夺与悲哀。
——为什么人永远都是贪婪而无法满足。
——战争真的是颠覆腐朽的唯一道路吗，我所憧憬与期待的未来一定是建立在无数生命之上的悲剧吗。
——...神明啊，您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下如今的谢拉格吗？
“圣女大人！”
神祠的门被毫无尊敬的推开，蔓珠院的人冲了进来，紧张的冲着那跪在地上的初雪大喊：
“圣女大人，维多利亚的军队已经进入了维多利亚境内，三族议会对迎战还是妥协吵得不可开交，现在需要您回蔓珠院表达态度啊！”
“态度？需要我表达态度吗，长老会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吗，他们不是喜欢一手遮天吗，为什么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却来找我？”
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初雪甚至连双眼都没有睁开，身前的圣铃立在地面，没有任何力量触碰它，却依旧传出阵阵铃声。
那个传话人员紧张的看着初雪，甚至直接跪在地上，冲着初雪连连磕头，就差哭出声来：
“求求你了圣女大人，除了你谁也没有资格命令蔓珠院，谁也没有资格让三族议会统一意见啊！”
“...呵。”
淡笑。
苦笑。
冷笑。
“在维多利亚的军队出手伤了谢拉格的子民之前，在维多利亚占领谢拉格的区域之前，我不会出面的。”
“维多利亚的军队已经攻下我们的好几个村庄了，我们的百姓已经很危险了啊！”
“哦？那告诉我，哪个村庄受到了攻击，多少村民受伤，如果对方真的主动率先发起了 攻击，就是挑起战争，三族议会一定会下令反击，为何还需要找我？”
“这...”
那人一时语噎，脸色苍白的直流汗水，但是初雪却无动于衷的轻哼一声，继续祈祷。
蔓珠院如何，三族议会如何，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如何，初雪并不在意，或者说她已心灰意冷。
那名传话人员不停的跪在那里轻轻初雪出面，她却已经听不到了任何声音，耳边只有神灵的轻语。
那天早上与银灰交涉后，得知他正在酝酿什么计划，而且是以博士作为赌注和两大家族对赌，胜者拥有谢拉格。
无论是早有野心的银灰，还是不甘认输的两大家族，无论是黯然隐身的罗德岛，还是对银灰另有所求的博士。
她明白了——她什么都做不到。
“博士，你不是个喜欢战争的人，你不是个喜欢混乱的人，为什么...”
听说博士是银灰的帮凶，初雪甚至完全不相信，但是在偶然间听到了蔓珠院在暗中监听博士的录音，听着他和亚叶的那种暧昧语录，她确定了一件事。
和博士坦诚面对过彼此的初雪明白，博士和亚叶是不是这样的关系她无从知晓，但是不是这样说话和做事的人。
可为什么博士在演戏？
配合银灰。
回想这几天，上来传信之人说的“蔓珠院越来越混乱”“两大家族开始产生隔阂”“希瓦艾什家族正在准备调离圣山山脚区域”这些种种信息，初雪不得不相信，这全都是博士的计划。
如果银灰有这种想法和阴谋，他早就会付诸实践，连自己都可以抛弃的恩希欧迪斯，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而且这种已经不是阴谋甚至可以称为是战略的计划，初雪也相信，这是只有博士才能做到的。
根据敌人对自己的阴谋，反过来制定计划。
当事情发展到最后，当自以为掌控一切先机的家伙，在最后一刻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博士的手掌中团团转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眼看初雪依旧无动于衷，那传信之人一咬牙，扭头就跑，他必须赶紧回蔓珠院报信，必须让更有权威的长老们来才有可能请动初雪了。
然而，从蔓珠院到山顶，只有漫漫冰雪的山路，来回一趟，怎么会那么容易？
神祠，再次只剩下圣女。
紧闭的双眼重新睁开，初雪恭敬的举起了面前的圣铃，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但是她那忧郁的金色双眼中，映出的却是湛蓝的天空。
——叮铃。叮铃。叮铃。
“铛！”“铛！”“铛！”
摇响圣铃，圣钟共鸣。
圣洁清脆的铃声，震撼人心的钟声，从距离天空最近的位置奏响，响彻整个谢拉格。
无形的波动环绕在神祠周围，将即将形成的某种链接斩断，圣铃，这真正的神赐之物，正发挥它的力量，护佑着圣女，护佑着谢拉格。
她缓缓低下头，望着面前的一个罐子，虔诚的视线逐渐变得淡漠。
罐子中，是一个断肢，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右脚。
“我知道，你一定不是罗德岛送来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神告诉我，我还真不会知道，这和崖心体内一模一样的黑暗之光，会这么可怕……”
——只要我还在，圣铃还在，无论你是什么，都别想在谢拉格引来天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