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娅，阿米娅，醒醒...”
身体被轻轻摇动，趴在床边沉睡的少女缓缓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蓝水晶一样的瞳孔看起来还有些茫然。
“阿米娅，没关系，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吧。”
“...不，只有我守在这里才行，否则凯尔希医生就连休息都做不到。”
谢绝了末药的好意，阿米娅疲惫的笑了笑，轻轻把自己的头发拢到了身后，末药也主动上前给阿米娅扎起了头发。
“谢谢，末药。”
对于阿米娅的道谢，末药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明亮的眼神瞬间暗淡，卡特斯的耳朵也稍稍低垂，温柔却惆怅的眼神也移向了病床。
滴答。
这是，第五个吊瓶了。
滴答。
这是，第十八个小时了。
滴答。
这是，第多少次的生命垂危，已经记不住了。
多处骨折，脏不同程度损伤损，缺氧导致脑细胞受损，矿石病加重，感染程度加深...
那个两天前还是罗德岛支柱的，在所有人眼中顶天立地的凯尔希医生，濒危。
最优秀的药物，最完美的方案，甚至还未完全测试安全程度的治疗手段，都被用来拉住凯尔希最后的生机。
——“只剩下一只手还艰难的扒住鬼门关的门框上不肯放手。”——
一脸阴沉的华法琳在全新的病历上写下了凯尔希的名字，后面，补上了这些字。
Mon3tr的存在让凯尔希的身体接受任何药剂都格外困难，尤其是神经系统的治疗和源石相关药剂，都会被脊柱所阻拦，因为，不得不大幅度添加十倍的计量。
通过神经波动的反射，可以看出凯尔希的意识和神经始终处于高强度的波动，根据痛觉神经的强烈信号传递可以判定——即使昏迷，凯尔希依旧在忍受着强烈的痛苦。
而这痛苦，也是通过脊柱传递的，在神经系统受损和Mon3tr自我防护的情况下，疼痛也会被削减成十分之一，只有阿米娅在身边时，那痛苦才会突然消失。
难以想象，明明已经失去了感觉，却还能感受到如此可怕的痛苦，凯尔希到底经历着什么。
——是使用了过量的药剂？产生了对神经的不可逆损伤？
——像幽灵鲨一样发疯却转而将疯狂发泄向了自己？
——全身骨折，这太离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
无数的难题和疑惑困扰着华法琳，和当初的凯尔希一样，不眠不休的守在办公室内埋头工作的变成了她。
阿米娅所说的黑发女人，华法琳没有印象，罗德岛也没有记录，而偏偏这种事发生在没有监控的办公室内，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突然出现突然消失，隐身类的源石技艺吗？
“...切！”
快速挥动的笔突然被用力地拍在了桌子上，绷着的一张臭脸突然烦躁的抓起了自己美丽的银色长发。
精心保养的银发被抓的散乱不堪，她却毫不在意。
“凯尔希，你到底怎么了啊！！”
被挂在舰桥上最多的是华法琳，被凯尔希告诉博士最应该被警惕的也是华法琳，但是会和凯尔希一样为了工作拼上自己全部时间的也是华法琳。
——叩叩叩。
“请进。”
“华法琳医生。”
“末药啊，凯尔希和阿米娅的状态怎么样？”
前去给凯尔希医生检查状况的末药来到了华法琳的办公室，将手中的记录放在了她的桌上。
“凯尔希医生的身体很优秀，身上的骨折程度也恢复的很快，不知道是什么让凯尔希医生的骨骼恢复的那么快。”
——当然是Mon3tr了...只不过一般的干员根本不知道凯尔希体内那个离谱的东西。
把被自己拍的有些扭曲的笔悄悄收起，换了一根新的在手上，华法琳稍稍冷静了下来：
“那阿米娅呢。”
沃尔珀狐狸族的红色耳朵灵活的摆动着，手中的托盘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末药的表情也不似平常那么平静。
“阿米娅固执的要陪在凯尔希医生身边，说只有她在才能让凯尔希医生安心，虽然这样或许能有心理作用，但是阿米娅一直这么下去也撑不住的吧。”
悄悄看了看一无所知的末药，血魔独有的尖牙轻轻被嘴唇抿住，血红色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无奈和羡慕。
——怎么可能只是心理作用...算了，什么都不知道也好。
省的像自己这样，疑神疑鬼个没完没了哦...
末药在身后背对着华法琳念着今日凯尔希的各项记录数据，她却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份笔记，一份凯尔希一直以来用来记录一些私密事宜的笔记。
装着这个笔记的抽屉密码被华法琳不小心知道了，她也就悄悄从这份笔记上悄悄的了解着这个故作神秘的家伙。
至于凯尔希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后默许，华法琳不得而知。
——“黑色的长发，黑色的双眼，菱形的瞳孔，实验员的装束，了解石棺，没有亚人体征。
姓名：普瑞赛斯。
唯一线索指向博士，但是即使恢复了记忆的博士依旧对其毫无印象。”——
这是凯尔希记录的最后一篇内容，上面对于这个叫做“普瑞赛斯”的女人的描述，和阿米娅说的一模一样。
——铛~
老式朴实的吊钟响起，打断了末药的声音，整个罗德岛只有华法琳的办公室有这种据说是旧时代使用的钟摆式时钟，还说是什么血魔族贵族的传统。
对此可露希尔的评价是——所以血魔才不会赚钱，谁会去买这种又大又沉的钟表呢。
“八点了呢。”
看着吊钟，末药忍不住轻轻嘀咕了一句，而华法琳却想到了什么，看向了窗外。
罗德岛外围的风雪已经比昨日小了很多，想必谢拉格圣山山脚的位置已经完全停止了吧。
“是啊，也不知道博士那边怎么样了...”
有些话，她不能对别人说，只能对博士说。
作为一个站在两人之间的存在，华法琳既看到了凯尔希自身存在的矛盾，也看到了博士冷酷下的良知，她或许和阿米娅一样，都是两人之间的某种见证者。
只不过，她比阿米娅更多的见证了一些东西。
——凯尔希那家伙，有可能缠上了不好的东西啊，博士，快点回来...
——————
风雪已过，只剩明日当空。
达古拉宫内，蔓珠院和另外两大家族全都聚在了这里，三族议会的每周例会时间并不是今天，但却又不得不梅开二度。
平日里安稳坐在椅子上整理文件和“筹码”的两大家族，今日如坐针毡，坐立不安，平时只有两三个人的随从今日也带了十几个，宽敞的会议大厅看起来拥挤了不少。
主位的蔓珠院的位置，长老会无一缺席，就连平日难得一见的，所谓的最虔诚的末位长老也在，不过这位唯一一位真正一心虔诚信仰神佛的长老，无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知道，他也不会被象征性的选为长老，也不会被排在长老院的末位。
“怎么还没来...”
“不行，不能让步，否则那个家伙一定会得寸进尺！”
“集结所有军队守卫达古拉宫和山脚区域，别被‘不明身份的军队’混进来了，听到了吗！”
各有各的算计，各有各的想法，即使在这象征着谢拉格最高权力的宫殿内，他们依旧在考虑着怎么“回归平稳”。
——啪。
门被推开，房间立刻安静。
没有敲门的敬意，没有问好的礼节，灰色的瞳孔冰冷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那股鄙夷厌恶的情绪没有对任何人网开一面。
来到希瓦艾什家族的位置，恩希欧迪斯族长将手中的手杖交给了身后的仆从，掀起大衣后优雅的落座，那只黑色的鹰隼“丹增”，也史无前例的一直落在他的肩头，而不是在进入房间前就在门口等待。
跟随着银灰的仆从，并非是希瓦艾什家族的管家，负责人之类的人，而是士兵。
手持枪支武器，身穿防爆盔甲，胸口是通讯装置，腰间还别着源石投掷物。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在房间周围包围着会议桌的士兵们，两大家族刚刚紧锣密鼓商议对策的样子突然消失不见。
他们的眼角抽搐，吵得涨红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一反常态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着他们的窘状，银灰不紧不慢的从士兵的手中接过了几张纸，缓缓放在桌上。
轻飘飘的动作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但是纸张落在桌面上那微弱的擦声也让他们心头一阵狠跳。
“继续啊，把你们给我设下的陷阱，准备好的说辞，推脱责任的话语，全部告诉我吧，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不是吗。”
眉间笼罩着一层阴影，冷锐的视线宛如雪豹盯上了猎物一样扫过所有人，最终，停留在了两大家族的方向。
他们迅速把桌上的文件拢到了一起，用白纸盖住，似乎生怕银灰看到什么，其中一族族长冷哼一声，仗着胆子和银灰冷漠的双眼对视：
“希瓦艾什家族居然让我们和蔓珠院的长老们一起等了你这么久，你这是对议会的蔑视！”
“没错。”
长老院愣住了，两大家族也愣住了，只有坦然承认了这一点的银灰面不改色，双手在桌上十指交叉。
这是盟友思考的动作。
“如今的三族议会，实在是让我失望，谢拉格如今的命运也让我感到可笑。他国来犯，不想着抗击敌军却想着苟且偷生，你们，真的配成为谢拉格的领袖吗。”
简单却毫不留情的话语，撕开了两大家族的遮羞布。
啪的一声，另一家族族长一拍桌子，就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尖锐刻薄的指着银灰，声音尖锐高亢：
“大胆！恩希欧迪斯你居然蔑视三族议会，你这是蔑视谢拉格，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
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微微低头，发丝轻垂，嘴角挂起了一道弧度，银灰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笑意。
冰冷的笑意。
“这么说来，你一直对同为三族议会的希瓦艾什家族视为下品。三族议会即为谢拉格的意志，你鄙夷谢拉格的意志，究竟，是谁对谢拉格大不敬？”
——（子弹上膛的声音）
数把枪从士兵们的手中对准了在场的所有人，这里从未允许带入武器，而银灰打破了这个传统。
霎时间，鸦雀无声。
那名怒拍桌子的族长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羞恼却没资格成怒，只能打碎牙咽进肚中，哪怕蔓珠院的大长老在拼命的看着他也不再开口。
看着这个族长闭口不语，银灰又把视线转回了刚刚那个看向自己的族长，微微眯起了双眼。
感受到来自对面的冷意和长老院众人的示意，这位族长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握了握拳，似乎是要给自己壮胆。
他举起手，身后的仆从赶紧将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交给了他。
“恩希欧迪斯，这些，你怎么解释！”
文件被散乱的推到了桌上，银灰随意的扫了一眼，上面记录着喀兰贸易和罗德岛的交易，博士在自己家族中的休息，还有自己和博士录音的文字记录。
“喀兰贸易，与罗德岛的交易记录，我和罗德岛博士的友好交流，这，又如何？”
——哼，要的就是你这幅无所谓的样子！
看着那依旧不动声色的银灰，他稍微有了点底气，拿出了维多利亚军队的通知和维多利亚政府的通缉公告：
“罗德岛可是维多利亚的通缉公司，罗德岛的博士更是通缉重犯，你包庇保护他，是串通一气！引来维多利亚军队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
和刚才一样的反应，银灰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又是冷笑了一声。
“谢拉格是国家，岂能任人宰割。罗德岛能在维多利亚首都引发天灾根本是痴人说梦，借机侵占才是本质。对这种行为，不奋力抵抗反而卖国求荣，谁才是罪魁祸首。”
不给任何开口的机会，银灰话音刚落，所有人的枪口立刻对准了这个狂妄的族长。
今日的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不同往日，更不同近日的退缩忍让。
他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平平淡淡，毫无波动，心中充满了这多少年来积压的怒气，却从声音中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喀兰贸易，给了希瓦艾什家族重振荣光的机会；罗德岛，给了银灰打破现状的机会；军队，给了恩希欧迪斯一雪前耻的底气。
枪杆子里出政权。
两大家族的族长都感受得到银灰眼中冷漠的杀意，昨夜的消息他们自然也都知道，能一夜之间将谢拉格外围的维多利亚军队全部赶走，银灰若想用武力颠覆谢拉格，可能并不难。
“恩希欧迪斯，你别得寸进尺，这是三族议会，是蔓珠院亲自监管的，不可能允许你在这里欺压其他家族！”
看着这两个废物家族的族长，其他长老感受着身后黑洞洞的枪口，谁也不敢开口，只有大长老硬着头皮，指着缓缓看过来的银灰：
“等圣女回来，你这种叛逆渎神的行为，必将受到惩罚！”
“蔓珠院监管三族议会，不会放任家族之间的欺压？
十几年前，希瓦艾什家族，我的父母遭到暗杀，为何蔓珠院与拒绝调查和另外两大家族有关的线索？
我外出留学期间，希瓦艾什家族被另外两大家族瓜分，蔓珠院可曾有过任何监管？
喀兰贸易崛起，希瓦艾什家族重回曾经地位，利用恩雅成为圣女制裁希瓦艾什家族，这其中蔓珠院没有插手？
恩希亚登山感染矿石病，谢拉格从未遭遇天灾，山崩又何来的源石，蔓珠院为何对此从不在意？”
手指轻叩桌面，银灰的视线陡然凌厉，肩上的鹰隼直直的瞪视着长老院的众人，明明只是一只禽类，却让这些身居高位的长老们一个个不敢对视。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亮了银灰的侧脸，驱散了房间中的黑暗。
光芒落在所有人的身上，逼迫着他们面对着眼前的一切，懦弱，过错，暴露，黑暗，滑稽，冷漠，罪行。
日出东方，黎明已至。
真银圣剑斩断谢拉格的黑幕，对隐藏在黑暗中的罪行，发起审判。
——叩叩叩。
礼貌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银灰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
门被缓缓推开，两大家族和蔓珠院的长老都立刻抬起头看向门口，甚至期待着有什么惊喜能够将即将被颠覆的棋局扭转。
比如，初雪圣女。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扫看了看房间中立刻将武器对准自己的士兵，金色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慌张，双手依旧恭敬的在身前交叉重叠，视线在每一个长老和三族议会成员的身上扫过。
感受着他们视线中传来的兴奋，狂喜，冷酷，阴狠，初雪没有任何的反应，最后看向了面色有些冷峻的银灰。
他举起手示意，所有士兵立刻放下了武器，这是对圣女必备的尊敬。
除非银灰真的想要将谢拉格彻底颠覆，否则他现在依旧是三族议会，依旧是谢拉格的一个臣民。
“圣女大人。”
站起身，冲着圣女轻轻鞠了一躬，低下头时，平淡的脸色却多了一丝隐忧。
恩雅……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不必行礼了，昨天夜里的事我都知道了。”
轻轻摆了摆手，初雪就那么站在门口开口，并没有来到蔓珠院的位置，这让刚准备让位置的大长老脸色一变。
打量了一下两大家族，看着他们恭敬的眼神，初雪微微一笑，似乎示意他们不必担忧。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银灰眉头一皱，两大家族的内心却猛地狂喜，当初这对兄妹决裂后，他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然而，他们并没注意到，眼中露出狂喜的那一瞬间，圣女微笑的瞳孔中，有着一闪即逝的嫌恶。
“我没说错吧，人永远都是这样。不过，像这样直白到令人作呕的家伙也少见的很。”
灰色的瞳孔缓缓睁大，握紧的双手不自觉的放松下来，银灰看向了那淡笑声传来的方向。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对这个声音有些陌生，不过，也总有不陌生的，这就包括瞪大双眼的两大家族族长和蔓珠院的长老们。
一身白衣，不紧不慢的走进房间的男子，站在了初雪身旁，轻轻拉下了脸上的口罩，略带嘲笑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你们不是在找我吗？怎么这么意外呢？”
“你！罗德岛的博士！快，把他抓起来！”
迅速看了一眼气的脸色涨红，不顾身份的冲着博士大喊的两大家族族长，银灰轻轻摸了摸左手上的戒指，身后的所有士兵立刻绷紧神经。
这是暗号，意味着随时准备直接翻脸动手控制局面。
“都住手。”
平淡的声音传出，温柔的声音有些愠怒，正准备冲向博士的士兵和守军，看着那冷着脸挡在博士身前的圣女大人，全都傻在了原地。
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的银灰侧脸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而看到了这一细节的博士却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算我买一送一，银灰，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轻咳一声，博士轻轻拍了拍初雪的肩膀，她回头看了一眼博士的双眼，轻轻点了点头，稍稍让到了一旁。
有人能在谢拉格最高权力——三族议会的会议中，让蔓珠院的圣女给自己让开，这种事传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清了清嗓子，博士的双手插在口袋中，不紧不慢的绕着房间踱步，仔细的观察着这些人的表情，所有人也都在死死地盯着微笑的博士，包括银灰。
——盟友……你想做什么？
绕了一圈，博士停在了银灰的身旁，站在了他的侧面，初雪的视线也就不免落在了银灰的身上。
眉头微微一蹙，她的双手稍稍握紧，下意识想移开视线，但是仅仅是偏开了一瞬间，她就重新看向了面前，直视着博士，和银灰。
“你们想抓我？至少需要个理由吧？”
两大家族族长对视一眼，狠狠的瞪着博士，然而他只是淡漠的回望着他们，毫不紧张，因为从一开始博士就没把他们两个当作对手。
“维多利亚军队退去了，我是希瓦艾什家族的客人，应喀兰圣女之邀来参加三族议会，你们在议会上对我出言不逊还要抓我，既违背了三族议会也违背了圣女礼仪，该不该定罪？”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危险的通缉犯做主！”
“哦？因为是内部的事，所以外人不能插手，三族议会成立这么久没有外部插手，你们到底犯了多少事啊？光是对希瓦艾什家族，就和蔓珠院同流合污处处针对，这就是你们谢拉格的公平？”
“放肆，这里不是你有资格说话的地方，看在圣女的份上，限你立刻束手就擒！”
“哦？束手就擒？这是你们对待接受圣女邀请前来的尊贵的客人的态度？你们对谢拉格信仰的亵渎还真是不折不扣啊，谢拉格的传统可是建立于神恩之下，连圣女都不尊敬，你们还有资格留在这里？”
“……来人，把他带出去！”
轻笑一声，博士耸了耸肩，冷笑着看着那两个族长，宛如看着两个跳梁小丑。
虽然这两个家伙还没愚蠢到脑瘫晚期，意识到不能让自己在这里继续说下去，但是……已经晚了。
“蔓珠院的各位长老，是怎么想的呢？”
话锋一转，针锋相对的紧张压力突然转向了一旁似乎被忽略的长老院，为首的大长老更是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那个惊恐的样子，可能差一点就能让位了。
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长老院旁边，博士弯下身，微笑着眯起双眼，稍稍弯腰，笑的相当危险:
“刚刚圣女进来，除了希瓦艾什家族的族长，没有任何人起身行礼，两大家族又对圣女请来的我如此无礼，不知道蔓珠院……会如何裁定呢？”
“这……”
其他长老立刻退后好多，只剩下被博士按住座位的大长老，他的脸色忽明忽暗，涨的通红，但是却迟迟不敢开口，只能偷眼看了看圣女。
双手在身前交叠，面色冷漠且严肃，圣女腰间的圣铃在轻轻摆动，金色的瞳孔严肃神明的注视，从未对神如此虔诚的他，第一次开始害怕神明的制裁。
“长老，快让……”
“现在，是蔓珠院的下令时间，没有三族议会插嘴的资格，这是对三族议会的基本要求，你们究竟有没有把谢拉格的古训放在眼里。”
初雪冷冷的看向两大家族的族长，他们立刻闭上嘴，咬紧牙关，任凭银灰投来多么嘲讽的冷笑都不得不闭上嘴，他们已经处于不利的局面，如果现在再被抓住把柄……三族议会恐怕就没有他们的份。
对于现在的银灰和圣女，将他们赶出三族议会，只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罢了。
——不过，他们忘了，这个理由银灰没有，蔓珠院却有的是。
“按，按照三族议会规定和蔓珠院传统，对圣女不敬的家族，需要禁闭三十三日自醒，家族另换虔诚之人处族长之位。”
僵硬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苍老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银灰紧绷的脸色突然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初雪冷漠的面容也稍稍放松了些许，博士更是笑的更加浓郁，只有两大家族的族长瞬间脸色苍白。
大长老的声音已经平稳了许多，瞪的血红的双眼也逐渐用力的挤成了一团，桌下，他的双手已经死死地抓住了衣服。
蔓珠院和两大家族同流合污的事情，所有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圣女的身份和神的注视，希瓦艾什家族的义正言辞和喀兰贸易富可敌国的军力，是死犟到底在牢狱中度过余生还是安度晚年得个好死……
“那，对国家安全置之不顾，威胁谢拉格的安全，还霸占资源，占据重要低位的家族，谢拉格的规则和传统该如何判决呢？”
他很快做出了选择。
“卖国求生是国家之耻，国家之危，当严格查处，深究到底，杀一儆百，以防再犯！”
“那以一己之力保护国民，带动了谢拉格发展的喀兰贸易，被两大家族用非法手段针对，却仍一心为国的希瓦艾什家族，又该如何呢？”
“希瓦艾什家族保护了谢拉格的领土与安全，将敌人赶出疆域，将三族议会的乱象揭露，应受圣女恩赐和蔓珠院嘉奖，赋予对等于保护国家力量的资源配置！”
——熬过现在，至少熬过这场会议！
周围是士兵的枪口，银灰控制了局面，一旁是旁观的圣女，初雪控制了最高话语权，面前是阴险的博士，他控制了舆论的导向，在这里无论是两大家族还是长老院，都根本没有改变局势的机会。
大长老已经冷静了下来，继续按照博士的问话回答谢拉格的规矩传统，虽然被一个陌生人这么询问回答感觉很丢人，但是，只有这场会议结束，没有正式发布命令……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无效的！
“希瓦艾什！希瓦艾什！希瓦艾什！”
“谢拉格真正的领导者！”
“雪峰真正的荣耀！真正的骄傲！”
“制裁那些废物家族！”
“希瓦艾什家族才配领导谢拉格！”
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连银灰都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望向窗外。
达古拉宫的下面，成千上万名居民聚集到了台阶的下方，对着达古拉宫欢呼。
在他们的面前，立着几十个巨大的可升高式扩音器，红头发的拉特兰族天使和灰色的鲁珀族坐在了一堆空箱子上，累的气喘吁吁，粽发的菲林族少女在扩音器旁调试着什么，后面的广场上，一大一小的两个橙色少女在雪里玩的很开心。
——扩音器？
银灰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内心有些震撼，其他人的表情也有些呆滞，两大家族族长和蔓珠院的长老们更是脸色苍白。
看着脸色惨白的大长老，博士冲着愕然的银灰挑了挑眉，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枚微型麦克风，轻轻放在了他的面前，微笑着凑到他的耳边。
声音低沉，宛如宣告了他的末路。
“我替希瓦艾什家族感谢你的中肯和公正，希望蔓珠院能够永远守护谢拉格的安全与正义……在希瓦艾什家族的保护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