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柳轩并不是那种所谓的好事者，一向为人低调的他一直都在奉行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尽量不与周围的人不起冲突，当然，这更多的是因为嫌麻烦罢了，而且前提是无关紧要的那种事儿。
不过自从元昊出现以后，柳轩发现自己这种原则似乎原来越把持不住……
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样，元昊是典型的精力过剩型，不过其外在表现就有些夸张了，至少很难看出个学生样来。尽管元昊他一再强调是他总是想尝试“新鲜事物”但是柳轩和许娴对此都不敢苟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柳轩和许娴都是少数几个能够管管元昊的人，而且后者也的确有所收敛，不过……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原本应该发挥作用的某人却没法起到其应有的作用。
比如说，现在……
元昊现在所在的是一处写字楼的后面停车场，因为距离天黑已经有段时间了，所以整个停车场几乎成了一片空地，而元昊本人现在则面对着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几个……嗯，应该是学生吧……不过元昊看来，这几个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这倒没让元昊有多少紧张感，相反他坐在台阶上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几个人走到自己面前，皱了皱眉。“嘁……”他轻轻啐了一口。站起来走下台阶。
显然对方并没有把元昊看在眼里，元昊这样的态度令他们很是恼火，“哪个是领头的，我想认识一下……”还没等他们说什么，元昊先开口说道。
如此嚣张的口气立刻让这几个人冲上去就要打，不过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长得很膀的那个大个子挥了挥手，身后的那几个立刻就消停了。看来他就应该是这群人的头了，看上去倒是像那么几分样子。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矮个子，也就比柳轩略高那么一点，打扮得像个痞子，而且还是很俗的那种，金色的鸟窝头，耳钉，半新不旧的牛仔裤，身上穿着涂有莫名其妙图案的T恤衫，还套着个好像是他老爸的穿的皮夹克，哦，当然还有他脸上那些已经不甚明显但是仍然显得很滑稽的淤青，啧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长得就违章……
这个矮个子似乎很怕元昊，几乎都不敢正脸瞅他，不过他还是指着元昊，用很小的声音在那个大高个耳边说道：“哥，就是他。”
元昊有些不耐烦，略略提高音量，“我说了，谁领头站出来，我想认识认识……”
矮个子因为身边有了撑腰的，胆子也壮了不少，立马指着元昊色厉内荏的骂道：“艹，少他妈嚣张！告诉你，这是我哥，四中校头！我……”不过这壮胆的质量似乎不怎么样，元昊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就缩了回去。
大高个很不耐烦地将矮个子推到一边，后者险些一个趔趄坐地上，而身后的那几个跟班似乎也没什么兴趣扶矮个子一下，不过矮个子也不敢说什么。
“你给我滚一边去，跟你说话了吗？！”元昊指了指矮个子，矮个子缩得更往后了。
大高个此时也觉得面子挂不住了，走到元昊的面前，元昊已经是近一米八的身高，而这位似乎还要比元昊高出一头去。再加上人长得很壮实，瘦小一些的人面对这样一个大块头，着实会感觉到一些压力。
不过元昊似乎并没有对此有什么反应，反而是从衣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自顾自地把烟叼在嘴里，点上火吸了起来。“你就是领头的？有啥事儿？”元昊吐了个烟圈儿，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高个似乎也有些忍不住了，那张长满横肉的脸很明显的抽搐了一下，“我叫王缑，四中的，今儿个来找你不为别的，我兄弟被你打成这样，我想找你谈谈。”
元昊还在那里吞云吐雾，“哦，那就是你兄弟……”他越过这个叫王缑的大高个看向缩在后面的那个矮个子，“你那小兄弟，以后好好管管吧，连先来后到的规矩都不懂，以后搞不好要吃亏呀……”元昊说这话时，还带着点语重心长的意味，好像不是自己让那矮个子吃亏的一样。“还有别的事儿么？不早了，哥几个散了吧……”说完元昊眯缝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转身就要走，不过王缑拦住了他。
“想走？”这个大高个似乎已经被元昊惹恼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告诉你，从来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替人平事儿就直接点，摆那么大架子干嘛？”这是众人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们的身后又多了一个人，元昊还好，对柳轩这种神出鬼没的行径早已习惯，不过另外这几位着实被吓了一跳。
柳轩若无其事地走到元昊旁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看了看元昊，又看了看正对着他的这个大块头，笑骂道：“你这又是在哪个公共场合闹事儿了？还有不告诉你别总叼个烟么……”
“你管我，再说你咋来了。”元昊不屑地撇撇嘴。
“我出去了一趟，这不，刚回来。”柳轩耸耸肩，又回头瞅了瞅周围气势汹汹的众人，“看这架势，几位和我这朋友有些过节？”他一边摘下眼镜擦拭着，一边打量着这几个外校的学生。
这回矮个子来了精神，眼前这个又瘦又小的眼睛男似乎给了他发泄的机会，“这有你事儿吗？”
“我？”柳轩这才注意到这个矮个子，“我不过是来找他的，你们的事儿，我不想管。”他很受不了这家伙的打扮，皱着眉头回答道。
矮个子来劲了，立刻耍起威风来，指着柳轩的鼻子，张嘴就骂：“那他妈就给老子滚，艹你妈，信不信废了你！”
柳轩之前脸上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消失了，他默然地看着这个跳着脚骂街的矮个子，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等矮个子骂完了，柳轩戴上眼镜，走上前去，刚要开口。
“妈了个X的，还不滚，找死是不是……”
“啪！！！”这回还没等这矮个子说完，柳轩抬手一个大耳光抽了过去，把他打倒在地。柳轩这一下的力道可不小，矮个子半天爬不起来，蜷缩在地上哀嚎着。
这下可好，原本没谁在意这个突然出现的瘦小的男孩，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愣住了，视线也都转移到柳轩身上，不过柳轩根本就没注意这些，他还在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矮个子，“嘴放干净点……”低沉的声音让人心里发寒。
这两个很没自觉的家伙到现在才注意到周围这些人的反应，两人互相看看，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这回可是你先动手的……”元昊提醒道。
“你知道我烦这样的……”柳轩有些烦躁。
这回领头的王缑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不过他刚要动手，元昊已经一步上前，抓起王缑的领子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后者一下子就被打懵了，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上，还把那个矮个子压在下面，随即就听到这个大块头身下发出一声诡异的尖叫（？）。而柳轩则照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倒霉鬼的肚子就是一脚，那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踹倒在地顺带还撞倒了身后的几个跟班，一时间鸡飞狗跳。
的确，柳轩不是好事者，但是自从和元昊认识以后，打架也就成了件常事。尽管柳轩从不会主动惹事儿，但是元昊可不是那种老实人，结果就是柳轩总是莫名其妙被卷进去。不过从另一方面讲，从第一次动手之后他也开始希望多些练手的机会，毕竟平日里教授交给他的东西有了用处，何乐而不为呢。
对方并没有料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势单力薄的两人会首先发难，而且领头的首先就被打翻在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个立刻挥拳打向柳轩，结果被柳轩一个侧身抓主手腕，下一秒他就觉得鼻子受到了猛击，柳轩四指并拢，弯曲手指，用手指的第二关节将他打得鼻血横流，捂着鼻子连连后退，接着柳轩转过身，挥出手掌，手掌的下半部分狠狠地撞在另一个想要偷袭他的人的下巴上，这家伙脑袋向后一仰，“嘭”的一声和身后的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与此同时，元昊则把身边王缑身边的两个跟班都打成了熊猫眼，其中一个还被打掉了一颗牙，而领头的王缑刚要起来就他的脸撞在了元昊的膝盖上，再一次趴在地上，矮个子好容易爬起来就又被压在下面。
这些人的确不是什么善茬，元昊和柳轩虽然和这附近的人有些过节，但是一来没出过什么大事儿，而且有元昊那个当警察的叔叔护着，所以平时绝没倒要抄家伙的份上，但是这个大高个领来这些人可就没啥顾虑了，其中有人发现不是对手之后，果断从怀里掏出弹簧刀来，举刀便刺。
“我艹！”元昊看见几人的动作着实吓了一跳，但没有因此而慌乱，眼看刀子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元昊连忙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那人一声痛呼，手里的刀也掉在地上，很快他的手臂也被元昊别到了身后。疼得他不断挣扎但是毫无效果，虽然元昊这套从他叔叔那里学来的警用擒拿有些似是而非，但是对付这个档次的对手还是足够的。
“掏刀子了？下作了点吧……”元昊冷哼一声然后对着这个已经不敢再反抗的家伙的屁股猛踢了一脚，这家伙非常狼狈的跌出老远去，趴在了地上。
“我说，你这到底惹谁了……”柳轩一边整理着外套一边走了过来，仍然是那样慢悠悠的，不过他的另一只手里却拿着两把弹簧刀，而且手背上也出现了一道血口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嗨，我怎么知道这群四中的会这样。”元昊挠挠头，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再说了，是这小子不懂规矩，教训教训有啥的……”说着他还指了指那个唯一一个还能爬起来的矮个子，毕竟他除了被领头的王缑撞了两下之外，没受什么伤。只不过他已经被吓怕了，正一步一步地向后挪，紧张兮兮地看着这两个人。
“瞅啥。”元昊很不耐烦，“赶紧滚，这几个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少惹事儿听见没。”
矮个子如蒙大赦，一个劲不住地点头，然后一溜烟儿跑远了。
“废物……”柳轩眯眼看着矮个子跑远，低声说道。
“艹，你的手咋了。”元昊看到柳轩手上的伤口，“没啥，刚才被刮了一下。”柳轩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伤口的血还没有止住，他下意识把伤口凑近嘴边，带着铁腥味的液体顺着伤口流进嘴里。咸腥的味道令他微微皱眉，伤口不再流血后便把手放了下来。
元昊看着满地不住呻吟的众人，本想说点什么狠话，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转身便走，“以后少来这片儿撒野，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听见没？”丢下这句话后，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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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场胜仗，两人心情大好，只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上几分钟，当他们看到一脸怒相的许娴在路边等着他们的时候，立刻就觉得不妙。
“等你们很久了……”许娴说完后转身便走，不再看他们两个。
“诶，许娴，我们不是主动惹事儿的。”元昊连忙赔笑说道，顺便还捅了捅柳轩，不过柳轩回了他一个白眼。
“哼……”许娴也不说话，看了看元昊，又瞥了一眼柳轩，柳轩连忙把受伤的手背到身后，也不知道许娴到底有没有注意到。最后，女孩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哎哎哎，别走啊，许娴你听我说……”元昊见了赶忙就追了过去，柳轩苦恼地挠了挠头，最后只得认命地跟在后面。
自从认识那天起，许娴就特别反感两人在外面惹事儿，每次在外开片被许娴知道后都免不了闹一阵子，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早就习惯了。
柳轩和元昊跟在许娴后面好说歹说哄了半天才算让许娴稍微消了点气，不过哄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许娴说教模式全开。于是街上路人们都看到了一副很有趣的西洋景，两个男孩垂头丧气地跟在一个女孩的后面，任凭女孩数落着。要是换成别人，估计这他俩早就不耐烦了，不过他们都是非常重视这个女孩，或许也只有她才能管得住这两个桀骜的家伙吧。
不知道为何，今天许娴似乎格外的生气，这让柳轩和元昊感到很奇怪，毕竟平时这样的事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一次，但是许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大的火气。“许娴，消消气……”
结果一句话立刻让许娴把所有的火力都倾泻到了柳轩的身上，“你还知道啊，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管着点元昊，结果你倒好！”
“是是，是我不好，我认错，我检讨……”柳轩一边陪着笑一边不住点头。
“每次都这样说，结果呢！”女孩显然对他的十分不满意。
柳轩有点哭笑不得，这丫头以前很少这样闹别扭的。“好好，你说，怎么给你赔罪。”柳轩又白了一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元昊，一边对许娴说道。
许娴看着柳轩，后者一直把一只手背在后面，脸上的怒意减轻了不少，眉宇间浮现出了一丝心疼的表情。“算了……走吧，回去吧。”
虽然不知道许娴为什么口气会突然软了下来，但是看见女孩不再生气，柳轩和元昊也松了口气，元昊转移话题的才能再一次得到了发挥，气氛也变得渐渐轻松起来。
很快三人就到了许娴所居住的住宅小区，许娴家是单亲家庭，她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许娴的母亲是做边贸生意的，所以也时不时的离开一段时间。
“诶，阿姨还没回来么？”元昊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对许娴问道。
许娴摇摇头，“前两天刚走，估计半个月内不会回来的。”
“这样啊。诶，对了这么晚你怎么出来了？”元昊又问道。
许娴白了他一眼，“今天咱们班有活动，果然被你们俩给忘了。”
她这一番话让柳轩和元昊两人面面相觑，“什么时候的事情呀……”柳轩干笑着问许娴。
许娴叹了口气，一副被打败的样子，走到两人面前，“我说你们呀，多少也关心一下班集体的事好吗？”当然她也知道，这样的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就算再怎么我行我素，也不能这样置身之外吧。”都快开学一个月了，元昊还好些，而柳轩能叫得上名字的同班同学加上从初中直升过来连班级总人数的一半都不到，说过话的就更少了。
女孩看着柳轩，都说从一个人的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出他的性格与好恶，许娴觉得这话没错。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孩一直都是这样的装束，一身黑色的短外套，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面则是一条灰色的长裤，而且样式也很简单，从来没有什么装饰，从认识他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是这样的衣着风格。而至于柳轩平时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都很清楚。
“我知道……”柳轩苦笑了一声，“只不过，我习惯这样了。”
“……”许娴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柳轩不是不想听，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真的是习惯了。
许娴家所在的小区的规划并不算好，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很近，住在一楼的居民经常会把杂物堆在路边，让本来就不算宽阔的路面进一步被压缩，夜里在小区内行走的话，着实有些不便。
许娴家住在小区很靠后的一栋楼里，居民与围墙之间的小路是条捷径，比起走小区里的人行道要省去不少时间，只不过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而且路也很不好走。许娴很爱走这条捷径，但是无论是柳轩还是元昊都很反对她这么做，当然许娴没觉得怎么样，毕竟这附近的治安还算不错，不过柳轩和元昊都认为这样太危险，于是平时他们至少会有一个人送许娴回家，许娴虽然不太喜欢这样，但是在柳轩他们的坚持下也只得如此。
三人说笑着向居民楼走去，柳轩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人靠在低着头，墙上，因为光线很昏暗，是男是女都无法辨认。不过柳轩也没在意，径直从那人身边走了过去。
可能是喝醉了吧，柳轩边走边想，只不过这人毫无声息，就像是……死人一般。
“咚……”只不过刚刚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三人回过头，看见那人倒在地上，也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哎，怎么回事……”元昊小声问道。
“不知道……”柳轩摇头，“有些古怪，我本来以为是喝醉了。”
许娴被站在两人身后，她越过柳轩的肩膀张望着，“柳轩，他，没事吧……”
四周安静了下来，空气也渐渐变冷，一股寒意窜上三人心头，一时间谁都不敢动弹。“我去看看。”柳轩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
“喂！”元昊叫住他，“别这样自作主张……”原本他对柳轩这样的决定有些不满，但是话还没说出抠，只见柳轩冲他摇摇头，又看看了他身旁的许娴，元昊也明白了柳轩的意思，上前一步将许娴护在身后。
柳轩做了个深呼吸，慢慢走到那个人身边，这是他才隐约看清倒在地上的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她侧着身子倒在地上，原本挂在肩上的皮包也掉在一旁。“呃，你……没事吧……”柳轩迟疑着轻声问道。
没有反应……
“啊……那个，同志，你还好吧……”柳轩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她。
还是没有反应……
柳轩这个时候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向这个女人的颈部，冰冷、僵硬，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感觉到颈动脉的跳动。（这是什么？）柳轩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好像碰到了什么液体，但是根本看不清，他用手搓捻着，这时他才察觉到，着四周似乎带着一股淡淡地腥味……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出现在柳轩的脑海里，让他感觉到浑身一激灵，手也开始颤抖起来，但柳轩仍然抱着一丝侥幸的念头，好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一样，他慢慢把沾上了液体的手指凑到了鼻子下面。接着，一股血腥味冲进了鼻腔。
没错，这回可以确认了，是血腥味……
柳轩连忙抽回那只还摁在女人脖子上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身体，这下，这个女人的仰面躺在地上，脸正对着柳轩，只是在黑夜里没有灯光，什么都看不清。
原本这条路上是有一盏灯的，就是那种很旧的上世纪常见白炽灯，也不知道是谁装在墙上的，很不稳定，柳轩也从这里走过好几次了，在他印象中，这盏灯很少能正常工作。可现在，它竟然突然亮了，说实话这破灯的光还真够刺眼的……
柳轩本能地遮住眼睛，“操，早不亮晚不亮……”他不由得抱怨了一声，但是接下来，他就没心思在意这些小事了。
柳轩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相貌，这张面孔年轻秀气，而且散乱的头发也遮住了大半面部，但她那两只眼睛几乎睁到了最大，眼球几乎都要爆凸出眼眶，绝望和惊恐是这张脸显得有为狰狞。她的嘴也微微张开着，好像是一个窒息的人在进行无力的呼救，而她的脖子的另一侧则血肉模糊，大片已经开始凝固的血渍让人很难看到伤口的位置。而衣衫也被血液染成了黑红色。
柳轩险些坐在地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柳轩怎么了，我操……”元昊在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嘴唇不住得瑟着。
“快，打电话，报警……”柳轩几个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元昊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立刻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几欲呕吐，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已经，死了？”
柳轩沉默地点点头，“快报警……然后去附近找人。”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呼，“糟糕！”柳轩连忙转过身，正好看见一脸惊恐的许娴，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一把搂住女孩和她一起转过身去。
柳轩现在没有时间来享受抱着女孩子时的柔软的触感和体温，但是他还是能够感受到怀中的女孩的身子慢慢倒在自己怀里。“喂，许娴，许娴！”看到少女已经昏了过去，柳轩一时间有些张皇失措。
元昊正在一旁哆嗦着打电话报案，看到许娴突然昏倒，也是吃了一惊。“我靠，把她忘了……”
“操，叫你护着点的！”柳轩一边斥责一边手忙脚乱地扶住女孩。
“抱歉，我这一招忙就给……”元昊拿着手机解释。
柳轩又做了一个深呼吸，觉得冷静不少，稍做检查后发现许娴没什么大碍，也松了口气，他扶着许娴走到里尸体较远的位置慢慢坐下，元昊则在一旁打着电话，可能是因为惊吓，显得有点语无伦次。
元昊打完电话，回身看着靠坐在墙边的两人，“许娴怎么样。”
“可能只是受了些惊吓，没事。”柳轩叹了口气，声音意外的平静自然，“警察什么时候能到。”
“估计得等一会儿。”元昊把手机放回衣兜里，“叫人吧，光是咱们俩，我怕不太安全，而且……”柳轩看了看自己身边仍然昏迷不醒的许娴，“我可不希望她醒过来后还会看见这些，最好快点，这里我来守着。”
“这样……没事吗？”元昊看了一眼尸体立马又转过头，问道。
柳轩摇摇头，“我没事，只要你动作快点就行。”
元昊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使劲点下头，“好的，我很快就回来。”
柳轩知道其实这样做并不安全，但是他觉得还是有必要保护案发现场，而且，小路路口离这里并不算远稍微分开一会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险。但是，说到底，柳轩觉得清楚，自己最适合这个工作。
从发现这个女子，到现在的这一过程中元昊一直都没有近距离观察过死者，甚至都不愿直视尸体，所以在柳轩让他出去叫人求助。至于许娴，她的反应更直接，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而柳轩呢，别说是近距离观察了，碰都碰过了，甚至他的手上还沾着尸体上粘稠的血液。可能元昊没有注意到，但是他自己知道，最初的心中泛起的那一丝悚然因为是突发状况而被吓一跳外，自己对此的反应很是……平静。
现在的年轻人，现在哪个年轻人没看过电影，里面从来不缺乏暴力与血腥镜头，至于死人什么的更是常见的很，但是任谁都知道那些和真实的情况相差甚远。柳轩明白，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反应和别人不一样，或许有些性格坚强的人也能够镇定的面对，但绝不是想自己这样，好像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心里没有任何的波动。这样的反应，简直就是对死亡的漠视。
哼，这还真是个意外的“天赋”啊。
“呵呵……哈哈哈……”现在连柳轩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心里的感受到底是怎样的，他只是想笑，干涩的笑声从柳轩的喉咙里钻了出来，显得格外阴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