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记
“不要说的好像对我的身体了如指掌了啊！”
苍山医生不知为何，突然很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
“那个，虽然还不是了如指掌的地步，但是……各项数值，我基本都是清楚的。啊，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总之呢，其实从以前开始有不少对于吸血鬼的认知是错误的。”
“错误？”
“对，比如被太阳照射就会变成灰什么的，这其实是假的。要说怕水的话，也就只是单纯的怕海水，其他的水就没什么了。虽然血是他们生存必须的东西，但是也不会随意攻击人，可以靠理性压制住吸血的欲望。”
看着眼前的苍山医生，我感觉现在的自己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别的某个咖啡厅和朋友讨论设定之类的感觉。
是错觉吗？
我没有去打断他的说明，他也在继续向我说明着。
“吸血的话，量其实不需要多少，所以吸血导致人死亡什么的，几乎不可能的。要说被刺穿心脏、砍掉脑袋之类的……一般生物这样都是会死的。不是吗？最后，还有什么的话……就是——”
“就是被吸血鬼吸血后会变成吸血鬼……这个，是吧？”
在医生做出说明前，我进行抢答。
现在的自己应该就是因为被吸了血所以才变成吸血鬼才对……但是，这却得到了医生否定的回答。
“不不不，这是错误的。正确来说呢，是‘喝下吸血鬼的血会变成吸血鬼’。我听说是，为了反抗所以咬了吸血鬼，意外喝下了她的血吧。”
“啊……好像是……”
我想起来了，那时咬住她的时候，是朝着伤口的位置咬下去的。
似乎，那时听到了什么……‘不要让血’什么的警告声，应该是不要让血进到嘴里吧。
“对，那时……确实不小心喝下去了……”
“对，问题就在这里，虽然喝了吸血鬼的血会变成吸血鬼没错，但是这还有一定的条件的。最起码，是至少连续两三天左右喝下一定量的吸血鬼的血液。所以像你这种一发入魂的孩子，真的是挺少见的，某种意义上算是运气很不错了。”
“啊？”听着医生对我的夸赞……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夸赞，虽然感觉像是夸我运气很好，但总觉得像是在贬我。
看着满脸困惑，就差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的我，医生从一旁取过椅子，坐下后继续对我进行说明。
“你应该没听明白，那么我换个简单的说明方式……你可以认为，一个人在喝下了吸血鬼的血液之后，从而身体被逐渐感染。把吸血鬼的血液当作某种病毒之类的。”
“病毒……也就是说，我的身体进入了这种病毒，被感染之后，变成了吸血鬼？”
“对，可以这么说。虽然严格来说，也并不算是病毒，但为了医学上方便起见，我们一般是这么称呼的。吸血鬼病毒什么的……这种病毒会引起人的身体细胞发生特殊变化，变化之后的人，我们成为吸血鬼。”
我点着头，大致理解了。
总之就是自己现在处于一个被完全感染的状态，因为这个完全感染的状态，变成了吸血鬼。但是还是有些奇怪啊，一下子就变成吸血鬼什么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而且这样子该怎么办才好……之后怎么跟姐姐解释？
如果姐姐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跟父亲他们联系的吧……那时我该怎么办才好？
“说到这里，虽然让你理解了，但是有个奇怪的地方……既然是感染，那么就会需要一定量的病毒。”
“啊啊……所以你刚才才说持续喝下吸血鬼的血是吧……”
“没错。可话是这么说，虽然我也明白个体之间存在差异，但只是喝了一口就变了，你真的是第一个，所以才说你是一发入魂了。不，甚至比一发入魂的概率还要小，某种程度上真的挺‘幸运’的。”
哇……这种幸运，要是出现在游戏里该多好。
后悔，身为当事人的我真的十分后悔，如果昨天没有出门，而是宅在家里……就不会遇到这种事，然后在当晚刷个副本，抽一下十一连什么的，说不定一直在收集的超稀有装备就到手了。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以后通宵熬夜不就有正当理由了吗！？前提是面对完家里人才行呢。
“别一副很失落的样子啊，虽然这种幸运令人不是很羡慕，但继续听我说下去。既然是病毒，那么疫苗也是肯定存在的，只要早点打下疫苗的话……”
“等下，既然有疫苗那么我为什么还会？”
就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医生突然‘啪’地一拍手掌……然后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在这种方向上运气好的没法说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仅一发入魂变成吸血鬼就算了，疫苗还对你没用，明明，已经打下了疫苗却完全无法控制病毒的活动。”
“就是说医院给我注入的疫苗卵用没有！？”
“虽然言语很失礼，但确实如此。也因此，我对你很感兴趣，怎样……要不让我为你做一次精细的检查，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放心，我会像对待爱人一般检查的！”医生微笑着，似乎十分认真的样子。
“……你这个变态给我走开啊！离我远点！”
我不由得大声喊了出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检查，看到他这幅认真执行医生应有的责任的样子，我或许就答应了……没错，或许就答应了。但是他却在最后加一句，‘像对待爱人一般’！？
我整个人差点傻眼了……果然这个医生有必要换一下，同性恋就算了，结果还盯上我，有没有搞错啊！
“等下，没完全让你说明清楚，或许我也有错……所以，医生，麻烦你重新告诉我，你对什么有兴趣？”
“哦哦，当然是对身高体重啊，脚长，内脏，头发，生活习惯，体能之类的……”暂且听起来很正常的样子，但是最后，仿佛补充一般。“还有的话就是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我挺在意这点的。”
“额…………”我这次真的傻眼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医生，我不禁有种会不会是口误了。但是对方可是特意最后补充的啊，怎么可能是口误啊。
但是‘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这是什么鬼啊！？你自己一个人同性恋就算了，别拉我下海啊！
“为什么……我要喜欢男人？”
“因为啊，我喜欢你啊，一见钟情了。虽然你这个孩子似乎有点病的不轻，但确实是我的菜呢，而且既然是喜欢的人，想知道你的一切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医生突然露出十分清爽的笑容。
但是考虑到他刚才所说的话，我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身体微微的颤抖着，我已经开始考虑从这个医院逃跑了，不……没必要考虑，直接逃跑吧。就在我即将从床上离开进行逃跑的时候，一旁的吗，美夕似乎看不下去了，打断道：
“医生，请停一下吧。个人的兴趣和职业无关，请放在别的时候再说吧。现在应该说吸血鬼方面的事情。”
“呐，汐音君，你难道讨厌已经工作了的男人吗？”但是医生却将美夕的发言给无视了，理所当然的无视了啊！
“不管是不是，总之我不可能喜欢男人！”
“哦哦！我明白了，汐音君是个傲娇啊，我懂了……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但其实心里很希望我能在主动一点对吧，放心，这完全没问题的。”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这人的思考回路到底是啥样的啊……到底要怎样才能如此曲解我的意思啊。啊，不行了，我忍不了……
“你干脆给我闭嘴吧！不要再说了啊，我受不了啊！”
我刚如此发泄似的大叫着，但苍山医生好死不死的似乎又理解（曲解）了什么。
“什么，原来如此，我懂了！你是让我闭上嘴默默接受你的爱对吧，也就是说你已经愿意接受我了！”
“救命啊，这个医生到底咋回事啊！完全在曲解我的意思，而且还曲解的那么奇怪！”
看着几乎快要因为这个情况而哭出来的我，他似乎很感到满足的、欣慰的露出了笑容。
先是呼了口气，接着：“啊，果然……汐音君你也是个BL啊，这一定就是命运吧！”
“美夕小姐，美夕大人，救命啊，救救我！能不能把这个披着医生外皮的变态拉出去枪毙……不，拉出去人道毁灭了！”
也不知是因为医生的靠近而慌不择路的求救起效，还是美夕因为刚才被无视而有些气愤，她站起身来挡在了我和医生中间，将那个变态给拦了下来。
现在的她就好像女神……不，她就是女神啊！
“医生，请稍微收敛一下。还有些事情没说完，请继续说明吧。”
“嗯？啊，好吧。”
这一次，美夕小姐很成功的阻拦下来苍山医生。
“总而言之，之后也要继续观察才行……以我目前的能力，无法为你医治，实在是很抱歉。”不再是刚才的那个模样了，现在的他十分严肃的说道。
氛围很快回到原本该有的样子，我也理解自己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了。
也就是说……
“我已经……”
变不回人类了？我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了，是害怕被医生给肯定吧。真要变成那样的话，也太可怕了，有些不想承认。
虽说考虑到吸血鬼的习性什么的，自己可以用来作为通宵的理由……不过，那也只是往乐观的方面去想而已啊。变成吸血鬼的我，总得和普通人拉开些距离吧。
“那个……”突然，我有了些问题，想要说出来。“在太阳下正常行走，可以吗？”
虽然就我而言，可以完全宅在房间里，但是偶尔也会有不得不外出的时候吧。
听到我的问题，医生没有丝毫的犹豫就作出了回答。“严格来说，是不行的。但是，如果等你的身体安定之后，接受阳光的照射是可以做到的。你现在是处于身体刚发生变化，所以十分敏感，只要花一些时间就可以适应了。”
说到这里，医生稍微思索了一下，应该是在确认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吧。
“啊，这方面是根据个人体质有所不同的，比如长期被阳光照射会倒下看起来有些像是贫血一般，又或者皮肤被灼伤也是会有的。我不是很推荐你去太阳底下。但，真的很抱歉……目前没有办法让你变回人类。”
“医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有过让变成吸血鬼的人类，回到人类身份的例子吧？”
“诶！？有吗！”美夕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啊，这个确实有……是在这个海上都市建成之前。我的一个同事，那时也是没有让变成吸血鬼的人类回到人类身份的方法，但是他却不可思议的做到了。但是无论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出来。”
“那么，只要让他……！”
“但是！那也是在这座海上都市建成之前，在海上都市建成时，他就辞职了，说是不想再当医生忙来忙去，想过点悠闲的生活于是就离开了。现在在哪里，完全不知道呢，也没有联系方式。”
刚刚出现的希望，转眼间就被抹去了……
我失落的耷拉着肩膀，这样的话，看起来真的变不回人类了……除非医生能找到那个人使用的方法，又或者找到那个人吧。
“实在很抱歉呢，但是我会努力寻找让你变回人类的方法的，只是现在暂时还没有那样的方法。”
“哈哈……”
“不要这么快就绝望了啊。说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呢。关于这个城市……”
“啊，对呢……虽然你从建成之后就入住了这个海上都市，但是你应该并不清楚。那个，不是很好表达呢，这个地方……这个，很特别的城市。”
看着苍山医生还有美夕小姐，我游戏不理解他们所说的。
这个城市？这个城市不就是赌博合法的城市么？说起这点，汐音突然想起了自己网上结交的那个损友，过来这个特区第一个目标竟然就是去那种地方，有没有搞错啊。
“虽然大概明白你在想什么，但估计不是你想的那样……汐音君啊，这个都市，可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单纯的只是赌博合法而已，那只是个幌子。这个都市，是唯一承认吸血鬼合法存在的地方。而且不单单是吸血鬼，什么魔女、妖怪之类的……这个都市里都是有的。”
“啊？其实我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对吧！”
“说不定有可能，但那还是留着你自己幻想吧。总之，异于常人的存在，是不允许住在这个海上都市以外的地方。而她们也不允许从这里出去。总的来说，这个海上都市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这些异于常人的存在而建成的。”
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些异于常人的存在而建成的……
我理解着他所说的意思……那些异于常人的存在都居住在这个海上都市，而我的父母是参与这个特区建成的人，也就是说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方面的详情。
那么，知道我变成吸血鬼后，应该不会过于惊讶吧……但即便如此，可到时该怎么说才好，还是隐瞒着？
“不要这样失落，你毕竟也是这座都市建成的执行人之一的子女，人类的户口想必能够得到保留的。我会尽可能让你快一些变回人类的。”
“啊，谢谢……”
“嗯，不过，有件事你必须知道。那就是，这个世界对这些异于常人的存在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如果在其他地方出现吸血鬼，或者魔女之类的，肯定会被相关的部门给抓捕。进行反抗的说不定还会……”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最后是什么可以猜测到。是指，被就地枪毙吧……
“但是，不用担心的哦，汐音君。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所以，请和我一起……生活下去吧！”
“啊啊，美夕小姐，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
“什么，竟然无视窝……哦！我懂了，原来你还是个喜欢玩放置play的人啊，放心我完全接受的。”
这个同性恋又开始了，但我还是选择继续无视……这里如果搭理他的话，自己就输了。
“美夕小姐，能麻烦您吗？”
“你想出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帮你办理，但是你现在的身体……我觉得还是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等适应下来了再出院比较好。”
“啊……这样啊，那好吧。”
“哦~这一定就是神的旨意，神要我们俩永远在一起啊！放心吧，汐音君，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是虚假的！”
“绝对是假的！”完了，我竟然忍无可忍的搭理这个基佬了……“拜托了，真的。请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啊，那好吧。我先离开了，自己一个人好好考虑一下吧。”
明白现在的我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静之后，医生说罢走出了病房。
“……那个。”
“美夕小姐？”
“唔……不，没什么。”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难以启齿的样子。最后她只是摇着头，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空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而我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现在的我是个吸血鬼……真的，有些没有实感呢。
接下来的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完全不明白啊……
就在这时，床头似乎传来某种震动的感觉，我朝着震动源移去视线，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拿起来后，唤醒了屏幕……
“哇，一堆未接来电，还有一堆的邮件……而且，全是姐姐的，完了，突然忘了！接下来怎么面对姐姐才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