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的联系人多如牛毛，我觉得即使再如何害怕独处我也不会让我的手机联系人名单变成那样可怕的。
人头数一旦多起来——不论在什么场合——我会感到一种无形中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令人即使在面对基本上与己无关的手机时也有些喘不过气，如果换成我自己需要面对如此众多的人，我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避。
人少觉得沮丧，人多又感到恐惧，我觉得自己是个十分难以伺候的笨蛋少女。
翻了好一阵子，学姐方才找到一个看起来很像回事的名字——只有一个“黑”字——我也认为那十有八九就是指黑发。
拨打后只嘟嘟两声便接通。
“我等你电话很久了，顾小姐。”那边黑发用十分摆谱的声音说。
“那你介意再等些时间吗？”
“啊？阿不，等候漂亮女士是绅士的传统美德，但是……”
“你的职业不是绅士，我很清楚。”
“不，绅士可不是职业，其实我想说我是个绅士，也很乐意等，但我的四个小伙伴不愿意。”
“……不管怎样，我主动联系你是为了履行承诺。”
“好，我喜欢守信的人。”
隐约听到黑发这么说，我真想抢过电话吐槽他，把不守信当做职业信条的流氓当然喜欢守信的人啦！
学姐比我老道多了，“我当然守信，可我知道半职业杀手、职业流氓都是不可信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收到钱以后保证不给我捣乱？”
“哎？昨晚我坚持拯救雇主的英勇姿态难道被小姐您无视了吗？那还不够说明我虽然是个流氓但骨子里依然向往阳光吗？”
“完全不能。”学姐好样的。
“……”
“所以，我们似乎又遇上了难题。”学姐好整以暇地说，她看起来不太担心？
“这简单，现在付一半，你们刺杀成功之后付另一半。”
“黑先生您在开玩笑吗？”
“哎……当时似乎忘了商定付款额度，那就先进行第一步，你打算付多少钱？”
“刘纪泽为王老四的命付给你们多少？”
“一百万。”
“虽然我不太了解行情，但这似乎已经超过正常价格的五倍以上？”
“那是自然，我们的出手价格在业余选手中可是出了名的高。”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证明我们下手干净不留后患成功率高啊。”
“不留后患倒的确值得涨价，这样吧，我目前有三张卡，由于各种麻烦的原因，我只能选择将其中一张卡里的所有金额付给你们。”
“时间来不及？”
“也包括这个原因。”
“你先说说每张卡里的钱有多少。”
“一张五十万出头，一张三百万，一张临近一千万。”
“我选三百万。”
“哦？即使你选一千万我也会同意哦。”
“金额太大，被盯上的风险高……我觉得你有钱得有些过分啊，这些钱一定不是刘先生给你的。”
“事实上我作为高三毕业生的同时兼职着个人风险投资人。”学姐这么说道。
“我非常不喜欢你们这些会赚钱的有钱人，那让我感到强烈的打劫欲。不过你这么有钱何必为了那什么原因杀人呢，看不上富二代也可以找个别的称心男人过日子嘛。”
“比如你们？”
“啊哈哈……”
“请不要再说废话。我想告诉你的是三百万的一半事实上也不算少，如果你收了定金之后再找刘郁仁报信，虽然拿不到比一百五十万更多的钱，但也能卖个不小的面子给他，这对你来说也是有诱惑力的，所以我不同意你的方案。”
“你觉得你要杀他的消息在他那不值一百五十万？”
“我老实告诉你，他最多只会为这个消息付二十万。”
“为什么？”
“因为暴露目的的我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威胁，所以我不怎么担心你现在就去找他报信。三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哦。”
“我也老实告诉你吧顾小姐，我其实并不很在乎这一笔钱，刘先生付的钱足够我们敞开花上一阵子了，若是在未来货币失去了作用，我们拥有再多也没有意义嘛。”
“这就是你们自己的考虑了，不关我的事。”
“那顾小姐的方案呢？”
“很简单，我把三百万划进支付软件里，分成几批付款，你要用你自己的支付账号收全余款的话至少需要十五天，那之后你也没法再干涉我。”
“好，我同意，等会我就把账号发给你，对了，要弄成买卖什么东西的形式吗？”
“你有店铺？”
“有啊，我们是专业的作文、论文、公文等等各种文代写高手，业内好评率百分之九十九哦。”
“接单掩护？”
“一丁点。”
“就这样吧，若无必要，希望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不要这样说嘛，说不定你以后会需要我们帮你杀更多的人呢。”
“我想杀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死了。”
“哈哈哈，那就这样，顾小姐晚安。”
“晚安？”
“啊、我是说我们该去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见吧，账号这就发给你，最后，狠话说在前头，如果顾小姐食言，虽然很麻烦，我会立刻向董事长先生汇报哦。”
挂断。
“这伙人好嚣张啊，”我说，“好想揍他们一顿哦。”
“以后有机会……。”
“啊哈，说着玩啦，我才不想再见他们中任何一个。”
说着手机接收到一条短信息，是黑发提供的店铺名和账户。
“就这样打钱过去吗？”
“当然不是。”学姐换上她自己的手机，接着操作起来，不过片刻，“差不多了，几十个单子，每单十万，真亏他能立刻开发出新产品……接下来等对方确认交易就几乎没我们这边的事了。”
“嗯嗯，那就好，我怕再次看见他们的脸就忍不住找砖块砸过去，但是我觉得不用热武器的话我打不赢他们诶。”
“坚持锻炼总有一天能打赢啦。”
其实我对打架不怎么感兴趣，能一枪崩掉黑发的话我绝不改用拳头。
早餐上桌，有看上去十分精致的面条和一屉精致的包子，“尽管吃饱吧，然后我们得上路了。”学姐说。
“别说得好像回不来了嘛。”
“无论如何都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对了哦，公子哥好像提到学姐的妈妈被董事长安排在某个疗养医院里诶，该怎么办呢？”
“走一步看一步。”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计划，不过复仇本就不是长久以来的策划而是萦绕心头多年的小念头中偶然爆发出来的冲动，计划性什么的就不必考虑了，能顺利杀掉仇人就是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