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天罚（下）
我从天上来，来取你的性命，因为你夺走了我的生活。
我从天上来，来取你的性命，因为你夺走了我的世界。
我从天上来，来取你的性命，因为你夺走了我的太阳。
你是恶魔，将世界点燃的恶魔。
我是天使，将这个世界清洗的天使。
我们势不两立，所以我要代表天空惩罚你。
没想到，你们居然成功地挡住了迪恩的袭击呢。
虽然迪恩给你们造成了伤亡，但我觉得还是不够呢。
我要的，是你死。
你不死，我睡不着。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加点作料吧。
而且。
迪恩的袭击，只是开始而已。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Ω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想要去消灭他？”
“小小的Ω？不，你错了，他可不只是一个Ω而已，他还是能破坏我们NLA的绊脚石。”
“绊脚石？不，对于我们来说，一切绊脚石都不能被称为绊脚石，因为他们即将遇到的对手，是你。”
“是我又如何？我只不过是‘矢志时’的一个‘复制品’而已，连他万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有。”
“那你的那一位‘决不饶恕’的对手，又有‘矢志时’的几分之几的能力，足以让我们这样子去设计这么庞大的一场棋局？”
“你不这么认为，是你自己的看法，我的看法是——”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倒，并且消灭他。”
罗安立克打开了守护领主地区“玄冥长廊”的传送门，他回过头看了我与小夜一眼，然后率先步入了传送门当中——巴柯没有回头，紧随其进入天蓝色的传送门，他的身影转眼间消失在了传送门中，然后也有玩家也跟着巴柯进入“领主挑战区”的传送门。
“待会要小心一点，如果遇上了精英级的敌人就马上撤退，不要跟其硬碰硬知道吗？”在进入传送门之际，我转过脸叮嘱小夜。
虽然我知道这家伙有可能不会听从我的叮嘱，但是我还是要说。
“嗯嗯。”小夜乖巧地点了点头，但是我认为这家伙待会肯定不会听从我的指挥。
我轻轻拉着小夜的食指，我感受到了来自少女身躯的微微颤抖——看来这个小家伙终究还是会害怕，虽然嘴上永远不会承认我在下一刻拉住了小夜的手掌，止住了少女的颤抖。
小夜有些不安地看着我，我对她微微笑了笑。
“别怕。”我认为自己的声音应该是温柔地传了过去。
“有我在呢。”我咧开嘴对她笑了笑，“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由我帮你来顶着。”
“矢志奇...”小夜垂着头呢喃到，但是我没有听清楚。
——就在我与小夜谈话的期间，我们一起走入了传送门——但是我们没有注意到，我与她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巨大的石门前。
“.......”
怎么回事？突然之间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场景...似乎是有些不对！
我愣了愣。
这跟我内测的时候，进入的地图...不一样！
第一个房间...“玄冥长廊”的第一个房间...并不是这样的！
而且...
“啊咧？”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只有几根承重柱以及几盏忽明忽暗的巨大油灯。
“其他人呢？”小夜下意识地问道，明明我们进入传送门的时间相差无几，但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艾克索迪亚通天柱第一层‘玄冥长廊’，领主地图‘基恩大殿’已被‘地图记录器’记录。”
小夜在下一秒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也下意识地盯着她。
——怎么一进入地图就是领主的房间！
我打开了“地图记录器”，找到了“第一层守护领主”的记录，发现...记录当中...确实是显示出了第一层守护领主的“地图”信息，但是...也只有守护领主“基恩大殿”的记录，也就是说...我们确实是直接进入到了守护领主的这张地图！
我看着小夜，然后看向了那面石门，石门的夹缝当中有白色的光芒透过。
仿佛在那其中，还有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从门的那头传了过来，在那当中——当然还有人类的惨叫。
难不成...！我下意识地摸向了光束剑的剑柄，那是昨夜跟梅克伦战斗的成果——同时也是我用来保护小夜的...武器！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倒他。”
“所以我已经将SOL的一些设定修改。”
“我们已经将SOL进行调整。”——正如流明显者所说么。
流明贤者在那一天对我们说的话，如今回荡在我的脑海当中。
——那个混蛋！居然做出这一种调整！
——居然一开始就让我们进入到领主房间！——那些没有经验的玩家根本就没有准备！
那些死去的玩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实力不足！也不是没有对付精英怪的经验！
不然你认为，为什么只是第一层攻略战，会死这么多人呢？
不是因为那些人的实力不够，不是那些人没有经验。
只是他们单纯地被领主埋伏罢了。
就是这么简单。
被领主级别的敌人埋伏，即使是你这个恶魔，也没有办法承受吧。
——只是单纯因为我的修改罢了。
轰！下一刻，巨大的石门在猛烈的冲击下分崩离析，门另一端的光芒刹那间迸射过来——我强忍住射入眼睛的强光，拔出光束剑并且一下子挡在了小夜面前，被我飞速上下挥动的光刃将那些向我们飞过来的碎石切开！沉闷的倒地声不约而同地响起，我微微睁开双眼，是我的队友们倒在了地上！而且他们的身上还有着利刃的伤痕。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被打破的石门向我们走来，他持着一面十字盾以及一柄巨剑，他正以狰狞的脸色看着我们，仿佛在看着即将被宰割的猎物。
叮！伴随着一声脆响，我的脑海当中仿佛是出现了一本金色封面的书籍！那本书籍翻到了第一页，上边印有一个高大的人形怪物的图像——与我们现在看到的敌人一模一样！而这个敌人，就是第一层的守护领主！基恩！
基恩环顾四周，嘴中发出低沉的怒吼，下一刻他举着巨剑朝着队长罗安立克冲了过去！
我见状急忙冲上前去，现在罗安立克正处于倒地姿态，暂时没有办法防御！我一边上前一边对身后的小夜说：“快用锥剑击碎那些油灯！不然大家都会死的！”光束剑剑身延伸而出，我将光束剑一挥，雪白的光刃径直是迎上了基恩由上至下斩下来的巨剑！
砰！绚丽的火花四处飞散，我一下子冲到了正打算站起来的罗安立克面前为他挡下了基恩的这一剑！我的后腿已经将脚下的石砖踏碎——尽管这样我还是尽力与基恩对抗——刚才我在扫视的时候，发现我们已经少了几名队友——他们在十分钟之前还在商量如何分配打倒领主获得的战利品！想到这里，我的攻击愈发凶狠！闲杂爱必须由我来重振旗鼓并且稳住战线，让队友拥有还可以恢复的时间，只要拖住让小夜击碎那些油灯就有胜算！
然而，身后传来的几声物体破碎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趁空袭回过头去——是对着我苦笑的小夜，以及碎落一地的碎玻璃——那是油灯后边的玻璃，油灯完好无损的伫立在那里。
“你这个笨蛋！你知不知道没打中油灯会让我们都死在这里？！”面对小夜的这个致命失误，我忍不住扯着嗓子吼道。
“我说那是故意的...阿奇你要知道这个距离很难瞄准...”听到小夜的答辩，我皱了皱眉，反手一剑避开基恩之后，我空着的左手抓住了腰包当中的锥剑以“左手剑之百步飞剑”投射出了一枚锥剑，一盏油灯应声熄灭。
“全队，突击！”罗安立克他们已经恢复过来，他将长剑指向基恩向我们下达命令，众人开始围攻基恩。基恩的巨剑虽然攻击范围很大，但是面对我们众人的围攻，基恩还是略显下风！不一会儿，基恩的身上已经布有数道深深的剑痕。——有胜算！再这样继续围攻他，不出两个回合就能将他击倒！
“吼！”见势不妙的基恩低吼一声，他的巨剑与十字盾高高扬起，我见状不禁咬了咬牙！
“快退回来！”我声嘶力竭地大吼，但是为时已晚！——基恩的巨剑与十字盾在下一刻充满血光，基恩将十字盾与巨剑交叉劈了下来，砰然两声巨响，基恩的巨剑与十字盾直接斩断了他面前的两名玩家的盾牌，并且破开了他们的胸膛！那两名玩家分别惨叫一声，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朝小夜飞了过去！小夜伸出双臂想要借助他们，但是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两名玩家身躯的一瞬间，他们的身体化成了一片片晶莹的碎片，完全地粉碎了——基恩又是巨剑一扫，罗安立克胸口中剑，他的银色铠甲在空中分崩离析，远远飞了出去，然后无力地坠落在我的面前。
没有遗言，没有任何征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便在小夜的眼前逝去——她面向了我，眼睛瞪得老大。
“..........”我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然后基恩的巨剑拍在了小夜的娇躯上——小也不知什么时候扑到了我的面前，为我挡下了基恩朝我打来的这一击。小夜身体中招一下子撞在我的身上，我与小夜一起滑了出去，然后无力地倒在地上。时间仿佛停止了，我看着这个已经静止的世界——正在咳血奄奄一息的罗安立克，还有生命值剩一半却已经昏迷的巴柯，还有刚刚重伤的小夜。
“啊啊啊啊啊啊！”我将传说级的光剑以“左手剑之百步飞剑”朝着基恩投了过去，基恩反手一下荡开我的光剑，但是我没有去理会，因为我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我的左手边，左手一下子握住了剑柄，我径直的朝着基恩冲了过去..........
...我将长剑从基恩的身上拔出，这柄长剑上边沾满了基恩的鲜血，我刚刚以这柄长剑贯穿了基恩的身躯。基恩庞大的身躯如山岳般倒下，我也瘫坐在了地上，那近乎疯狂的攻击让我筋疲力尽。
小夜轻轻地依在我的身边，她那副表情似乎是想要笑，但是又笑不出，想哭，也哭不出。
虽然说我们击败了第一层的守护领主基恩，但是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攻略小队队长罗安立克重伤身亡，巴柯残血，其他的人不同程度受伤——而且整支队伍，已经由原来的二十多人变成了如今的六七人。
惨痛的损失。
一双靴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抬起头，是一脸悲伤以及愤怒的巴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不用！”巴柯双眼死死地盯着我，锐利的目光直射我的瞳孔，“你刚才使用的是‘特殊剑技左手剑’吧！如果你一开始就使用‘左手剑’，我们至少不会损失这么多人！为什么你一开始不用！”巴柯猛地一下抓起我的衣领将我提起来，“如果你早点使用，于宁不会死...杰克不会死...罗安立克也不会死！”
没有人上来阻拦——因为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同小异，都是那么的诧异。
小夜正想说话，但是被我抬手阻拦了。
“难道...你就没有私心么？”我双眼微眯地看着他，“...不然你在地上趴那么久做什么？”我抬手一巴掌拍开了巴柯的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当时你的生命值至少还有一半左右，但是你却昏迷了这么久，不是故意是什么？”我站起身面向所有看着我的人，“况且，我原本就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踩加入这场攻略战，少几个人——领主奖励不是可以分得多一点么？”
“.........”小夜半天没有说话，以错愕的眼神看着我。
“不如一起说了吧，看你们都挺感兴趣的。”我狞笑着说，“我不只是隐瞒了‘左手剑’还有我的目的，我还利用了这家伙啊。”我回过身指向小夜，“我与她组队，为的只是她去帮我吸引野外的怪物而已。至于我为什么三番两次去救她，都只是为了博取这家伙的信任而已，让她认为...”我完全转过身面向小夜，我的脸...渐渐温柔了起来，我感觉我的鼻子有些发酸，泪水不住的往外流。
“...我很在乎她...而已。”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因为我要让自己的真实情感不流露出来。
...其实，我一直都很在乎你啊。
但是现在，我必须要扮演一个坏人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呢，让你伤心。
“阿奇...”小夜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但我竖起食指摇摆，示意她“我不会有事”，然后勉强对她笑了笑。
“你真是一个混蛋！连这样的一个女孩都要...！”巴柯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对，我是一个混蛋。”我没有回过头，只是像刚才那样静静地看着小夜，因为我很快...就要离开她了。
...我走了之后，不要哭这么快...晚上睡觉要盖被子...
不然会着凉的...
“但你又何尝不是？”我反问巴克，“...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混蛋，我也做我的混蛋。”
抱歉了，小夜，我没办法再跟你一起散步了。
在“基恩大殿”的尽头，一个红色的传送门屹立在那里。
我抬起脚，越过小夜，朝传送门走了过去——我可以走的很慢，为的是，能有时间回忆，与小夜在一起的每一天。
——我之所以会选择阿奇，是因为——阿奇是一个善良的人啊。
——小夜看阿奇的背影，她的胸中一阵翻滚——这时候她收到了我给阿奇的一封邮件——“抱歉了，小夜。”
小夜再一次看向阿奇留给她的孤单背影，阿奇已经渐渐靠向了传送门——再见了，矢志奇。
——此时我已经踏进了传送门，这是一个漆黑的空间“传送门的中介通道”，我的身前与身后分别有一面传送门。
——明明说过要保护你的/我的，不管怎么样都会保护你的/我的...
我当然会保护你啊——我现在就是在保护你啊。
我站在这个漆黑的空间，我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但我的身后只有一面传送门，我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别了，小夜...不，夜姬。”我微笑地打开“队伍信息”，小夜的资料对我开放，我能看到她的昵称。
接着，我在“解散队伍”的按键上点了一下，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入了面前的传送门。
——把他逼走，鼓励他，然后呢。
——当然还没有结束啊。
——你打算怎么做？
——像他对我一样，对待他啊。
——有趣。
——让他拥有一切，然后再夺走他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