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战姬颂歌I 我与她相似
“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记得多年以前，我的妹妹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那天真可爱的妹妹趴在软塌塌的床上，大眼睛当中充满着期待——我将视线从手中的书籍移到了她的身上，我想了想最终对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如果是对她的请求，我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去拒绝这个小家伙。
“姐姐，我为什么都没有听过你说话呢？”小女孩轻轻摆着小脚丫歪着头看着我。
我闻言之后愣了愣，对她无声地笑笑，我拿起放在床边的纸和笔写下了我的回答，这是我用来与之沟通的工具，我没有办法说话...
“小夜没有听过姐姐说话，不是因为姐姐不会说话——而是姐姐不能说话。”
“诶？为什么姐姐不能说话嘛...”妹妹这个小家伙的小脸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她开始撒娇般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像个滚锅里的贡丸。
“我要听姐姐说话...我要听姐姐说话...”小家伙一边来回答滚一边向我撒娇，我见她的那副可爱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了笑。我放下手中的《剑之领主叁》，正向奋笔疾书写下我想说的话，一个小脑袋在这时候凑了过来，蹭了蹭我的脸。
“小笨蛋。”感受着小家伙光滑的脸蛋，我轻轻敲了敲他的头，然后继续在纸上写到，“如果可以的话，姐姐也想说给小夜听呀。”
“但姐姐不能，”我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我脸上露出了彷徨的笑容，“因为，姐姐说话的话，会有人难过的。”
我张开双手，将愣住的小家伙温暖的娇躯搂入了怀中，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姐姐不能说话，是因为——这个世界都会因为我而难过呢。
姐姐也不希望这个世界难过，但是——一个名为天琼的孩子，已经先我一步让这个世界都难过了。
剑之领主正式公测的第二年，这个名为“艾克索迪亚”的新世界的第五十一层，也就是现玩家们还未到达的层数。
“艾克索迪亚”第五十一层中心城镇“林顿玛尔”郊外。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雨点欢快地落在黑色的伞上——他撑着黑色的伞站在她的身后，两个人在这条泥泞的道路上停留了三分钟，因为少女被路边正在避雨的蚂蚁吸引住了。
蚂蚁的阵型虽然被雨水冲乱，但是taeny很快改变了措施——蚂蚁采取了抱团成群的方式来避雨。外围的蚂蚁虽然被水珠击中而飞得老远，但是内部的同伴却因为他们的牺牲而得以幸存。
“...这些蚂蚁很像下层的他们，不是么？”撑着伞的少年淡淡地说，平静的预期中充满着杀机。
蹲在路边的黑发少女抬起头看向了他，眼中充满着悲伤。
“蚂蚁们为了存活，所以团结在了一起。”少年看向了少女，露出一丝冷笑，“但蚂蚁终究只是蚂蚁，弱小的力量再多也还是弱小，因为他们跟这个自然比起来实在是太弱小了——就像高傲的、想要征服自然的人类一样。”
你就不是人类了么？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歪着头看着他，眼中充满着疑惑。...所谓的克隆人，就已经不是人类了么？
“我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也许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不是，我们也不是；灵魂收割不是，美铁美勇不是...我们五个都不是，我们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算得上人类呢？”少年的声音中充满苦涩。“而且，‘新世界政府’...根本就没有赋予我们‘所谓的人权’。”
“我们都只是他的‘模因’而已——我们只是他邪恶意识的表现。”黑发少年垂下了双眼，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了...抓紧时间吧，大姐...我们还要去参加‘天使领域’那群家伙的‘拉拢宴会’呢。”
少年的眼神冰冷起来，少女的视线也变得锋利起来，只见少女站起身子，然后抬起手指指向了自己的斜后方。
我肚子饿了，我要吃东西。少女芊芊玉指所指的方向，有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酒馆。
少年的脸抽了抽，随机之后他无奈地捂上了脸，“我说大姐啊，十分钟之前你才在外围城市的餐馆吃过一整只的‘烤全羊’啊，难道你的特殊技能是‘让消化系统加速工作’？”但是少女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她的指尖依旧指着酒馆。
“能不能不这么执着？”少年的眉毛挑了挑，但是片刻之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要吃的话我可不出钱买单了，你自己买。”
他待在这名女孩的身边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这名女孩虽然说性格很可爱，长得也很漂亮，但是他从来不说话...
而且这名女孩相当执着，一旦是他认定要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只怕是她的父母也那她这牛脾气没有什么办法。
...这家伙当初还因为妹妹的一个求助信息，居然不顾同领域的成员出手阻止自己追击那几名攻击雷光塔的几名玩家。
...大概是因为她们是姐妹吧，他看着那张既是如此不同又是如此相似的面庞，暗暗的想到。
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把伞拿走了。当他回过神来时，惊见一张精美的面庞停在自己的面前，他被吓了一跳。
“哇啊！突然凑这么近，吓死我了！”他扯着嗓子说，对少女说。
“..........”少女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呆呆地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丝毫的神采，就像是水华一般无神。
“好了好了...去吧，别吃太饱...”他对少女说道，少女的眼中突然是多了一种名为神采的东西，她欢快地点了点头。
因为自己身上有他的模因，所以才会下意识对她好么？
...因为她们两人，是姐妹——不能说话的姐姐与天真可爱的妹妹，么？
于是，六道领域的神灵武士战亟凌马用自己的伞撑着神灵武士战夜凌姬往那家酒馆走去。
————姐姐诶没办法说话，因为姐姐说话之后，会有人难过呢。
——听过姐姐说话的人，他们...好像都不在了。
——但是如果有机会，姐姐可以唱歌给你听哈——但是你不能听，因为姐姐。
会难过的。
你的姐姐不能说话，因为会有人难过，这个世界也会因为他而难过。
你想听他说话，但你姐姐不能说，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因为你而难过。
她想为你唱一首歌，但是他不希望你听到——因为会有人难过，你的姐姐会难过，我也会难过。
因为，你的姐姐与他一样，都是上天不容之人——因为听过你姐姐说话的人，都不在了。
包括，你的父母。
战亟凌马为战夜凌姬推开了木门，战夜凌姬蹦蹦跳跳地进入酒馆内，战亟凌马见状不禁笑了笑，除了这一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这个贪吃的女孩简直就是另一个她——也许两人的区别就是，她可以说话，战夜凌姬不能。
仔细想来，与这个丫头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听过她说话——虽然说有些可惜，但是战夜凌姬貌似有自己的苦衷。
看着那个比自己略矮一些的女孩，战亟凌马的心中有一丝悸动：这个女孩，并没有“模因”，却能成为六道领域最强的神灵武士...而那个人，他们的“另一个自己”，也得到了“贤者会”中“天启贤者”的力量，但是他所获得的力量明显比战夜凌姬的差很远...就因为，战夜凌姬的存在，比他的存在...更不被上天饶恕么？
“啊...欢迎光临...”年轻女侍者的声音将战亟凌马从思绪当中拉回了现实，战亟凌马抬头一看，女侍者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张，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她看上去似乎是在给什么东西打包，“请问两位需要些什么？”
战亟凌马指了指已经在餐座上就位的战夜凌姬，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你去问那个大胃王吧。”
“好的。”女侍者放下手中的包袱绕过吧台朝战夜凌姬走去，只见战夜凌姬葱葱玉指点在菜单的“炒青菜”上，于是试着下意识地问：“这位客人您只要炒青菜是么？”却不料战夜凌姬摇了摇头。女侍者不由得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战夜凌姬想了想，可能觉得她也不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然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战亟凌马。
“.......................”战夜凌姬注视着战亟凌马几秒钟，战亟凌马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女侍者不明觉厉。
“...那个，她是要一只烤全羊...”战亟凌马对女侍者说。
“...先生，我很好奇您是怎么知道这位...‘指着炒青菜’的小姐，是想要‘烤全羊’呢？”女侍者面露苦笑。
战亟凌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理由，但他就是能读懂这家伙的眼神，准确来说是这家伙的眼神能说话。
战亟凌马随意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女侍者用通讯让后厨做菜之后为战亟凌马倒茶，“请问两位可是要到中心城镇去？”
“恩，”战亟凌马收起黑伞将其靠在椅子边，“我们有点事...”
“...两位，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进城了。”女侍者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现在‘天使领域’与‘魔棺领域’已经宣布正式开战，‘林顿玛尔’更是‘天使领域’所设的总指挥城市——那里的居民都被‘改造’成了‘天使’进行战斗！两位...还是不要进城比较好...”女侍者看着战亟凌马，搓着手。
战亟凌马与战夜凌姬对视一眼，难怪“天使领域”会想要拉拢“六道领域”，是因为战争中而看中“六道领域”的实力。
“其实我们已经打算离开这里搬到下层，虽然下层的生活不算太优越，但是最起码不会有战乱...”女侍者指了指酒馆角落堆积如山的行李，“其实刚才我跟我弟弟正在打包剩下的行李，但是两位的光临让我们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收拾...如果两位不介意，这场雨听了之后我们就一起离开吧...”
原来是这样，战亟凌马明白了，原来他们两个是不速之客，难怪在刚才女侍者让后厨点火做菜时后厨会很诧异，原来他们已经打算要离开这里。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战亟凌马对女侍者笑了笑，“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走，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进城。”
就在这时，清脆的马蹄声回荡在风雨当中——听到这一切的女侍者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糟糕！是他们来了！”女侍者几乎要瘫坐在地上，幸好战亟凌马扶住了她。布帘被人撩开，是名少年走出，相比这少年就是女侍者的弟弟，他大概也听到了沉重的马蹄声，他惊恐地扶住了自己的姐姐，女侍者这才勉强站起。
“队长！这里还有一家酒馆！里边说不定还有‘活人’可以成为我们的‘天使神兵’！”
酒馆外响起一个声音。
“少废话！快进去抓人！”随着一声厉喝，酒馆的木门在剧烈的冲击下分崩离析——屋外的生物走了进来。
沉重的铁蹄踏在木质地板上，战亟凌马由于屋外射入的光线而眯起了眼睛——那是数个高大的身影，健壮的身材，泛着金色的铠甲，来者的下身是马的身躯，但是上半身却是人的躯干！他的背上有着一对小小的金色的翅膀向两边延展并且斜指向地面——
那一共六体生物，便是天使领域特有的生物——天使·下级三队·金枪人马战兽！
六体金枪人马战兽列队木门两侧，又是一头金枪人马战兽步入就管内——虽然这头金枪人马战兽与普通人马战兽的外表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从他手上配备的一把长剑以及一面刻有一匹栩栩如生的天马的盾牌就可以看出，这是队长级别的金枪人马战兽。
那头金枪人马战兽挺了挺身子，环顾了一圈就关，然后视线集中在了战亟凌马以女侍者还有她的弟弟身上，女侍者的弟弟不由得将身子往姐姐后边缩了缩。
战夜凌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战亟凌马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战亟凌马回过头，发现这家伙猫着腰窝在自己的身后，似乎是调皮地不想让金枪人马战兽发现。
“我以‘太阳天使’的名义，将你们带回‘林顿玛尔’，请与我们走一遭！”
队长金枪人马战兽高声说。
但是酒馆当中响起了战亟凌马低沉的声音。
“...白痴！人家可不是来给你送马腿肉的！”
尽管战亟凌马已经可以压低了声音，但这头队长级的金枪人马战兽还是听到了。
只见一名黑发少女从战亟凌马的身后探出了头，眼眸中充满着兴奋。
女侍者回头瞥了一眼战夜凌姬，心想着这女生怎么到现在都还想着吃的？
“大人请别介意...这家伙是一个吃货而已...”战亟凌马苦笑着说。
他与战夜凌姬来这里是与“天使领域”开会的，不是来打架的，不能上了两个领域间的关系。
为了不引起祸端，现在只能低声下气地跟这些“狐假虎威”的家伙说话。
“刚才我可是代表‘太阳天使’发言！你们这群凡人竟然也敢插嘴？”队长级人马战兽大吼道。
——天使将天使外的生物视为凡物，所以你们都是凡人——除了我与他。
——我是神，他是恶魔。
——我们是比天使更高级的存在。
——当然，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