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所居公寓小区数百米外。
被暴雨笼罩的寂静道路边，某辆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内。
坐在主驾驶位上，穿着风衣的守夜人，一边视线透过车窗雨幕，注视目标人物亮灯房间的窗户，一边漫不经心喝着咖啡。
车外的暴雨，仍没停歇。
连绵不断的落雨和雷鸣声，让人听觉疲劳，播放器中循环的古典音乐，更是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只有手中苦涩的超浓缩咖啡，勉强起到正面作用，维持着守夜人的精神。
但随着时间推移，昏沉的夜幕降临，守夜人监视的目光，仍不可避免逐渐变得松散，开始出现愣神。
这并不奇怪。
虽然只是坐在车里，但长达数个小时的隐秘观测，仍旧耗费了他大量精力。
将空纸杯丢到一旁车载垃圾桶里，守夜人捂住嘴巴打了个大大呵欠。
“困死我了……【零点】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真睡着了——新人就是不靠谱。”
擦掉眼角泪出泪花，驾驶位上的守夜人，抱怨了两句，然后就看到远处雨幕中，撑伞急急忙忙跑回来的年轻人。
“抱歉，前辈你给我指的那家饭店因为暴雨暂时关门了，我只能在旁边买了一些汉堡快餐，没有问题吧？”
“都什么时候了，有吃的就可以。”
打开车门涌入的冰冷潮湿空气，让座位上的守夜人精神一震。
他经过手下递过来纸袋，将其打开。
属于油炸食物和沙拉酱的香味，从纸袋中升腾飞散，很短时间内，就充斥了整个车内空间。
守夜人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纸，狠狠咬了一口——肉排与芝士混合的味道，让他空荡荡的五脏庙，瞬间得到慰藉。
满意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得救了，果然汉堡还是啃得鸡正宗，麻烦零点你替我跑腿了。”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飞火】前辈你帮了我那么多忙，跑腿只是一点小事。”
相比自己上司的狼吞虎咽，叫做【零点】的年轻人，吃像要安静一些。
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后座，默默啃着汉堡。
数分钟过去。
快速消灭完属于自己的食物，飞火发出舒适的叹息，靠在椅子上放松身体。
他找了个更加舒适的位置，监视着远方窗口同时，视线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后座上的同伴。
突然开口：
“零点，你有什么想说的？把疑问憋在心里，可不是解决的方法。”
“啊……我没什么想说的。”
将手中啃了一半的汉堡放下，零点一脸茫然，就像真的不知道飞火在说些什么。
但飞火却根本没有陪他演戏的想法——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你遮遮掩掩的样子，简直连十八线演员都比不上，有事情就赶快说，到时候出事就麻烦了。
身为与疯狂和危险作伴的守夜人，我们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克制，没有资格矫情。”
“前辈教训的是……我心中想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前辈严厉中带着训诫的样子，让零点愣住。
他迟疑了一会，说出心中所想：
“我只是有些疑惑……我们现在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哦？”飞火斜了一眼自己手下。
“说说看，你为什么这么想？”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批评，零点停顿片刻，鼓足勇气开口：
“飞火前辈您看，目标人物只是毫无还手能力的普通人，我们虽然布下了重重罗网，但是作为诱饵的他们，终究要面临很大风险……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而且……按照计划我们还要劝诱他们进入组织……把人家当成钓鱼诱饵还不够，还要将他们坑蒙拐骗进组织……有点儿缺德吧？”
在前辈无声的注视下，零点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说一个字，就要看一下飞火。
“我们不是保护民众的守夜人吗？我觉得这样做……有违我们的理念。”
“零点，你说的很对，我们现在这样做，确实有违保护平民的理念，你心中一定纠结了很长时间。
你能在我面前讲出来，也证明了你的勇气——你很不错，已经有了守夜人，最基本的意志。”
面对手下质疑，飞火非但没有斥责他，反而不吝惜开口赞扬。
这让零点心中的疑惑更浓了。
“那为什么我们现在要这样做？”
“我们现在这样做的原因，当然是——只有意志的话，无法更好地守护和平。”
“？？？”
零点脑袋上冒出问号。
看着手下茫然的表情，飞火笑了笑，开始给他掰扯手指讲解得失：
“首先两个目标人物，作为高档小区灵灾事件的中央点，他们身上本来就存有疑问，不仅在于他们究竟惹到了什么诡异，还在于他们的身份——我们需要确定他们真的是人类。”
“其次，虽然这样说冷酷，但事实就是有我们这些人贴身保护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并不紧急的安全情况，明显比不上，钓出背后使坏怪诞存在后，给大量普通人带来的安全。”
“最后，人力一直短缺的我们，势必要吸收这两个天资聪颖的同伴，在这个前提下，我们需要考虑他们两个的性格，能不能经受住现代修炼者，都必须要承受的精神污染考验——我们必须要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试炼。”
“综上所述，我们选择了现在的方式，你听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以前从没有想过的大大小小方面，在前辈的指导下出现眼前，零点茫然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
“纯粹的信念，必须要参杂复杂的算计，这种感觉有些不好受吧？”
冷眼旁观了一会零点的扭曲表情，飞火突然开口。
“也不是不好受，我能理解这种做法，也能明白前辈和其他人的朋友，只是……我还是有一些……一些……”
看着“一些”了好几次，却仍旧说不出所以然，憋得满脸通红的零点，飞火叹息开导：
“高洁的正义是没错，但是我们无法保障完全独立纯洁信念的安全性，只能在其中加上算计，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
抬起手，飞火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理想总是与现实冲突的，你需要做的，只是抛弃掉心中浪漫主义的【完美英雄】，成为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并为之绞尽脑汁奋斗的【真实英雄】就好。”
“……”
零点艰涩的点点头，望着重新进入监视状态的前辈，陷入沉思。
车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阴影覆盖处，一个硬币大小的黑洞逐渐消失……
PS：补更，不出意外，今天还有两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