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李心从浴室里出来。
“这么快？”周含表示惊讶。
“洗澡嘛，随便冲冲不就好了？”只披了一件浴巾的李心丝毫不害羞地大方站着，“周姐，我的衣服啥时候到啊。”
“他们大概还要再过会儿时间吧…原以为你至少要洗十来分钟的，”周含起身走到李心旁边，环绕她转了一圈，又凑近闻了闻，颇无奈地道，“这不是完全没洗干净吗？还是一股怪味，头发也乱糟糟的，后背的血迹也没冲掉。”
“会吗？我感觉洗得挺干净的呀。”李心也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摊手，“哪里有什么怪味。”
“再怎么说，女孩子就洗两分钟澡也太不正常了，你不会连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没抹吧。”周含摸着下巴问。
“洗澡岂是如此不便之物，有热水器和花洒已经很够了吧，比厕所的自来水和雨水奢侈多了，为什么一定要抹洗发水和沐浴露什么的，那也太麻烦了吧，”李心抱手，“反正我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见有什么问题。”
“原来你以前都是接厕所的自来水和雨水洗澡的吗…”周含眯眼，又笑起来，“不过你现在已经我手下的员工了啊，今时不同往日，自然不能再固守你还是乞丐时的那套了。”
李心伤脑筋地抓抓湿漉漉的头发，“那我再去洗一次？这次洗久点？”
“反正你进去也是在花洒下站一会儿，又没几分钟就要出来了吧，”周含摸着下巴思索，然后笑着摊手，“还是我来帮你洗吧。”
“诶？这样真的好吗？”李心本能地感觉不太对劲。
“都是女孩有什么不好。”周含推着李心又进去浴室，让李心再一次搞不懂这位周姐姐的年龄了，到底是少女还是阿姨啊？
一会儿给人妈妈的印象一会儿又和小姑娘似的真是让人疑惑啊…
进入浴室后，周含让李心脱掉浴巾蹲下来，然后拿起花洒给李心略微冲洗湿润后，挤出洗发水在她头发上涂抹，周含的动作很轻柔，李心感觉自己的头皮在被摩挲，头发丝丝分开，前所未有的清爽轻松，像是在享受一场至高无上的按摩，又好像在妈妈的怀抱中酣睡，但忽然，本一脸陶醉的她惨叫起来：
“啊，眼睛好疼！”
“是洗发水进眼睛了，你把眼睛闭上吧。”周含微笑道。
“呜，洗发水果然是坏东西！哪有洗澡还有闭眼的道理哦。”李心这么委屈巴巴地说着，还是乖乖把眼睛闭上了。
“好了，可以把眼睛睁开了。”拿起花洒冲洗一通后，周含又道。
“这样就算洗完了吧？”李心说，就想站起。
但紧接着就被周含按回去，“还没完呢，身子还没洗。”
“洗发水的泡沫冲到身上，应该洗得挺干净了吧。”李心说。
“这怎么能一样呢，你看你关节上的污垢和背后的血迹都还没冲掉呢。”周含一边给李心涂抹沐浴露，一边说。
“洗澡好麻烦啊——”李心拉长声音说。
“可是不洗的话，可没办法招人喜欢哦。”周含说，“女生就是要尽可能洗得干干净净嘛。”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又没人喜欢我。”李心噘嘴，“干吗要费这么多功夫。”
“我喜欢你哦。”周含毫不犹豫地说，笑容依旧。
“诶？真的吗？”李心瞬间来劲。
“真的哦。”
“周姐姐你喜欢我哪点呢？”李心好奇地追问。
“这个嘛，还挺多的哦，比如说你很坚强这点，我就很喜欢，还有，你长得也挺可爱的，如果我有孩子的话，应该也会想像你这样的吧。”周含认真地思索道。
“喔吼，喔吼，我坚强又可爱，嘻嘻嘻。”李心显然对周含的夸奖毫无抵抗力，以至于接下来都乖巧多了，配合地任由周含摆布自己的身子，把沐浴露涂抹得一处不落。
“咦，你这是纹身吗？”周含忽然指着李心肚脐下的黑色漩涡印记问。
“不是啊，”李心说，“以前本来没有的，吃了那个肉块后就有了，说起来它还会动呢，难道不是魔人都有这玩意儿吗？”
“倒也不是没有，但比起这种意义不明的印记，魔人真正的特征应该是常态下恶魔化的身体部位和能够最大程度发挥恶魔力量的变身能力。”周含意味深长地笑。
“这样啊…”李心倒是不以为意，她看了看左手手心的那张嘴巴，令其开合起来，结果竟然吐出了几个泡泡。
这让李心来了兴致，拿那嘴巴抹了下身体上的泡沫，然后就狂吹起泡泡来，“哇，真好玩！我爱上洗澡了！”
明明刚才还在说洗发水是坏东西，这会儿发现洗发水和沐浴露都能用来吹泡泡后瞬间就改观了。
“你喜欢就好…话说你这只嘴直接吃泡沫不痛吗？没有味觉？”周含问。
“没有啊，而且只能稍微张开闭上吃东西，但根本感觉不到饱，吃进去的东西也吐不出来，倒是空气之类的没彻底吞进去，还在口腔里是可以用舌头压出来。”李心一边专心致志地吹泡泡，一边说。
“这岂不是质量不守恒？”周含说。
“那是什么？”李心听不懂。
“没什么，”周含说，又看到李心自带的那张嘴巴也开始吹泡泡了，忽然捏着她的下巴凑近仔细观看了下，“你多久没刷牙了？”
“刷牙？不是拿手指抠抠再用舌头舔舔就完事了吗？”李心理所当然地道，“会把牙刷这种棒状物插嘴里进进出出的家伙才奇怪吧。”
“唔，我猜你成为魔人前一定没一口好牙。”周含无奈道。
李心愣了下，却是被说中了，她当乞丐时一口豁牙，现在想来除了营养不良，发育畸形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卫生问题了。
“好孩子每天早晚都要刷牙的，不然吃东西可不会香，到老了更是有的好受的，你也不想以后一口烂牙吧。”
“我无所谓啊，烂就烂呗，能吃东西就行。”李心说。
“可牙疼很要命的哦。”周含继续劝说。
“还行吧，以前天天疼也习惯了。”李心打了个哈欠，“现在神清气爽的反而有点怪怪的缺了什么的感觉。”
“唔，你这孩子各种意义上是真的很奇葩呢，”周含苦笑，一边用花洒冲洗李心身体的同时，一边皱眉思考着，等李心身上一片白净了，她也想出来所以然了，“可要是一口烂牙的话，就不可爱了哦，没人会愿意和口臭的人做朋友的。”
“就是说，我要是一口烂牙的话，周姐你就不会觉得我可爱了，还会恨不得离我远远的？”李心用夸张的语气说。
“虽然不至于此，但也不会主动接近吧。”周含还是笑呵呵地道。
“那我刷！我刷爆！”李心举手，“我要做每天早晚都刷牙的乖孩子！”
“这才对嘛。”周含对李心摸摸头。
五分钟后，捂着腮帮子的李心跟随周含走出了浴室，李心嘀咕道，“感觉好奇怪哦。”
“难道你是第一次刷牙？”
“可能很小的时候爸妈给我刷过吧，反正我不记得了。”李心说。
“那就像你说的一样，习惯了就好了。”
“嗯，周姐，我会坚持每天早晚刷牙的。”李心握拳。
“嗯，那就好。”周含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笑，忽的摸摸裤兜，掏出个李心没见过的小巧长条盒子来，然后按了个按键，就传出人声，周含嗯了下，道，“就在302，你们把衣服送上来吧，对了，顺便多给前台些钱，”她看了眼被维他抓坏的被褥枕头，“算是赔偿。”然后就又按了下按键，收回裤兜里。
李心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凑近，“这是电话吗？”
于是周含又把那长条盒子翻出来，展示给李心看，满足她的好奇心，“嗯，是哦，不过准确说应该叫手机的，诺基亚公司生产的，型号好像是1011吧。”
“诶？感觉好像比大哥大先进好多哦。”
“当然了，它可是第一部能发短信的手机，相比起来大哥大，或者说摩托罗拉3200已经落伍了，过几年模拟移动电话网关闭后就该淘汰了，事实上现在也就在国内被那些暴发户带货起来才有点竞争力，国外都是在用诺基亚了。”周含解释道，她好像见多识广，格局上比那些穿得衣冠禽兽的暴发户高多了。
“听不懂…但好像很炫酷哦。”李心两眼放光，“话说短信是什么？”
“嗯…你可以理解成是不用打电话也可以传达信息的一种文字通讯手段，很多不适合打电话的时间或场合，就可以发短信来交流。”周含说。
“啊？说是文字通讯，就是说要会写字喽？”李心脸色立刻垮下来。
“差不多吧，只不过不是写，而是打字，按这些按键把字打出来。”周含补充。
“我只认得些广告牌上的字诶，要我打字肯定打不来，就不能把声音录下来发送过去吗？”李心奇思妙想，能给野猫起名维他很大程度上就是她第一眼看过去也就认得这几个字了。
“不错的主意，不过可能得再过几年这种科技才会普及吧，或者再过十几年，哪怕不用短信也可以发送语音，那时候的手机估计就是另一个你我无法想象的样子了。”周含语气微妙地说，又拍拍李心的脑袋说，“不太识字也没关系，可以慢慢学，我会给你被教育的机会…然后，手机的话，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买一架。”
“真的吗？周姐，你真好！”李心喜形于色地就抱住周含蹭脸。
“喵。”只要有周含在场就不敢搞破坏，安分极了的维他逡巡在阳台上，发出声猫叫，缩成一线的眼睛死死盯着周含，尾巴绷得直直的。
就好像，
在恐惧着什么，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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