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系的办公室里，威尔穿着笔挺的深棕色西服，高傲地站在一个历史系主任面前。主任坐在一个装饰华丽的实木写字桌后面，眼睛在档案上一行一行地扫过去。玫也穿着西服西裙，严肃地站在一边。
“吸血鬼，嗯？”
“是的。”
“是哪个家族的？”主任此时抬头看了看威尔的脸，“布伦基特还是拉凡特鲁，抱歉，虽然北欧最古老的吸血鬼家族只有那么几个，但我还是记不太清他们的姓。”
玫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句话中的弦外之音，下意识地挑起一条眉毛。
“凡艾克。”
“哦，是凡艾克。”主任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我想起来了，我前几年去过一次鹿特丹，我有一个朋友在那边教书。他跟我聊天时偶然提起过这个家族，嗯，出过不少了不起的学者。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威尔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老者身后的那扇窗外的风景。这件办公室的装潢风格很像他祖父的书房，这让他在进来的一刹那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记得自己年轻时，总喜欢在祖父的书房看书，就坐在那扇大玻璃窗前，翻看那些厚重的书籍。书籍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祖父的笔迹批注，字迹潦草而难以辨认。有时候，他看得太入迷了，很久都不出去，弗蕾亚就开始在整栋城堡里找他。
“啊，你在这里！”她像发现宝藏一样低声叫了一下，然后那双穿着粉红色皮鞋的小脚就跑过来，一张红彤彤的小脸挡住了书页，跳入他的眼中。
“我不得不说，您非常优秀。但是，情况是这样的。”主任略微沉吟了一下，同时看了一眼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玫，“我们的系里已经有一位教授、两位助理教授都是吸血鬼，也都是来自很古老的家族。如果再来一位，就会妨碍到我们的公平原则。您知道，说得难听点，吸血鬼不会退休，一旦他们当上了教授，那么就是永远占据这个位子，这样对其他的种族就不公平了。这有违我们的原则，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录取您。”
他客气但强硬地回绝了玫，以及玫所代表的那个组织。
“不过，我们的librarian马上就要退休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应聘这个职位。我相信，您一定是最适合的人选。这个职位也不错，您可以尽情看您喜欢的书，而且可以用您那丰富的学识，为系里的教授学生选购他们需要的书籍。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开设课程。”
虽然他讨厌吸血鬼，讨厌玫，更讨厌他们背后那个专门雇佣怪物的武装组织，不过他还是稍有顾虑的，天知道如果他太过得罪他们，他们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聘用制？”玫问了一句。
“当然，”主任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三年。不过我想，以凡艾克先生这么优秀的资质，我们会愿意对他进行连聘的，十年内是不会有问题的。”
聘用一位古老的吸血贵族为区区图书管理员，而且还只能连聘十年，换做以前，威尔会不发一语地从这里离开。但这次，他不能这么做。
“他会接受的。”玫意味深长地看了威尔一眼，扭过头，对着老者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您会喜欢那里的。”主任伸出了不满皱纹，血管暴突出来的右手，希望能礼貌性地同威尔握一下手。威尔再不情愿，他体内的教养也强迫他走了过去，轻轻地握了一下。
“什么！闹了半天就给个图书管理员当当！Holy shit!”当吉尔从玫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三个人正在宿舍的客厅里开会。吉尔一身超级暴露的衣服，满身的酒气，脸上还挂着昨夜的残妆，“我就说那个老狐狸心里非常讨厌非人类，可脸上还非要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看了让人想吐。”
被吉尔这么一抱怨，玫的心中倒宽慰了不少，她对这次的结果本来也非常不满，但迫于组织的压力，她要尽快给威尔安排一个工作。
“这次是个小任务。吉尔吸了一口烟，然后从地上拿起一只公文包。她从公文包里拽出一只大牛皮纸信封丢出来。玫拿起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叠照片和几张纸以及一片3D虚拟U片。所有的照片都是关于同一个人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
“异形人组织AoA的领导人芬克 左安的女儿米娜 左安，在几天前发生在海牙的恐怖事件中失踪了。”吉尔的眼睛轮流扫过坐在面前的玫和威尔，“目前还没有任何组织对那起事件宣布负责，所以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现在最麻烦的是大联合报社有一个无名的评论员居然跳出来说这是一起政治性恐怖事件，还把毛头直接指向了自由联盟。”
“自由联盟？”威尔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我们和自由联盟是盟友关系，说白了，自由联盟是我们的脸面，而我们则是自由联盟的力量，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吉尔简单解释了两句，这种关系，一般都是秘密。因为威尔现在已经是他们的一员了，所以他有必要知道这点。
“那个评论员呢？”玫皱着眉头问道，“别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吉尔像是大受打击似的。
“死了，那个倒霉鬼上周三被人发现死在寓所里了。这下就彻底坐实了自由联盟的罪名了。”
“又是猎头协会的人。”玫重重地哼了一声。
“不过现在还不能证实就是他们。”吉尔一下子在椅子上舒展开身体，瘫靠在椅背上，“元老院那帮家伙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他们马上就制造舆论，说是自由联盟为了杀人灭口。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媒体洗脑的，现在所有人都在顺着他们的话思考，自由联盟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而且又是在这么个时机。”
马上就到了五十年一次的索伦会议了，这次自由联盟是想以新超种族论理来获得各政治组织的青睐和支持，结果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需要我们做什么？”威尔沉默了一下，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吉尔从椅子上弹起来，突然把脸贴到威尔面前。威尔反应也不慢，从椅子上跳开。椅子被碰倒，发出沉闷的响声。玫看到这一幕，知道吉尔故作神秘的老毛病又犯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吉尔举起右手，伸出了两根手指：“找到那个评论员背后的势力，救出小米娜。”
墙上的分针动了一下，时针颤抖着指向了十二的位置。
窗外一个醉汉倒在了马路上，身体即将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车撞到。
中央公园里的一只黑猫正边伸懒腰边看着一个毒贩子的脖子抵在匕首尖上。
在布鲁克林的家里，历史系的主任在舒适的床上正做着被玫和威尔追捕的噩梦，玫的手就快抓住他的后衣领了。
秒针动了一下，醉汉被摩托车碾轧了过去，利刃插进了毒贩子的脖子里，动脉被切断，鲜血瞬间迸溅出来，溅到了蒙面的行凶人的眼睛里。历史系的主任一下子被吓醒了。
办公室里，弗蕾亚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
“啊，已经十二点了。”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