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十九组……
仅仅瞬间，这两个本不相干的词语便在我的脑海中串联起来，显然……铁手和十九组联手了，或者铁手加入了十九组，都有可能。
关键是，铁手是怎么想的？
本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我想尽量先和他交涉，毕竟他这么多人，一旦激怒他，和自杀没有区别。
“铁手老大，您还记得我吧？我是安落雪啊，名字还是您起的。”在他试图踏进房屋之前，我先一步拦在门口，用身体挡住他，堆笑道，“您带这么多人……说真的，挺吓人的，要不先叙叙旧，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铁手和我怎么说也是认识的人，虽然我当年逃离了他，但距今五年之久，他未必还挂念在心上。我也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就算对铁手没什么好感，最起码借着旧有的交情先把关系搞好再说，可别搞得剑拔弩张。
见我挡在门口，铁手的视线总算是落到了我的身上，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而后说道：“不要妨碍我工作。”
冷酷，决绝，没有丝毫通融可言。
热风鼓噪，几卷垃圾袋被吹得满地飘扬，有如晕头转向的醉汉，正午的炽热阳光直直落在身上，炙烤的滚烫感弥漫身上每一处裸
露在外的肌肤。
“嘿嘿，有什么事先坐下聊呗？何必这么大动干戈是吧？您看这天气这么热……”
“我不是来和你废话的，安落雪。”终于，他有动作了，斜视着我，不耐烦地抖了抖肩膀，“你当初从我手下溜走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不要拦我。”
“……”
一股沉闷如风压的肃杀之气以铁手为中心弥漫着，我知道，他不会让步了。
我重重咽下一口唾沫，做着最后的挣扎：“那个，当初离开你的事，小弟给您陪个不是了。当初小弟离开您是有原因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您永远是我大哥……”
啪嗒，铁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凝聚着力道的手掌如鹰爪般牢牢扼着我的肩胛骨，掐得嘎嘎直响，昨晚被蒙尘掐出来的淤青尚还没恢复，又隐隐有崩裂之迹。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的义妹的。”
顿了顿，铁手眯起了眼睛。
“罢，念在旧情，我和你说明白。”
“我和朝歌官方下属一个叫十九组的魔人管理部队是合作关系，十九组那边听说你身边有个很危险的魔人，本来打算派兵抓捕她。”说着，他看了眼屋里吓得手足无措的雨晰，“本来他们是打算把你这个魔人的包庇者就地击毙的，我听说和魔人在一起的是你安落雪之后，专门跑去找十九组的组长，让他把逮捕魔人的任务交给我，因为这样我还能救你一命。当然，抓捕魔人的功劳也会算在我头上，就当是你当初离开我给我的补偿。”
接着，他居然一把揪住我的头发，顿时我的脑袋一阵针扎般的剧痛：“现在你懂了么？来的是我不是别人，对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是想救你的，你别自己不要命。”
“回答我，懂了没有？”
每个字……每个字都像钢珠狠狠弹在肋骨上，那种轻蔑，高高在上的俯视……全部伴随着语言，如同阴冷的毒药一般渗进我的骨头里。
屈辱。
赤 裸裸的屈辱。
他的话很明白了：我可以施舍给你一条命，也可以把你的一切都夺走，你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你只能求饶，看着他夺走你最爱的人，还要跪下感谢他不牵连你。
“我再问一遍，懂了没有？”
痛！
他揪着我头发的右手越发用力，简直要连着头皮把我的头发连根拔起，那种毒针穿心般的剧痛令我浑身打颤！
“哥！你、你放开他！”
见我被欺负，雨晰立刻扔下手里的行李，扑过来作势要咬铁手一口，然而铁手的反应何其迅速，在雨晰即将咬到他的手臂的时候，他就先一步用另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与此同时，外面持着棍棒的众人也虎视眈眈地凑了上来，还有几人甚至拔出枪，枪口全部对准了我们。
铁手一手揪着我的头发，一手掐着雨晰，面无表情：“念在你是我养大的，最后问你一次，你，听懂了没有？”
黑洞洞的枪口已然抵住了我的脑门，我知道，我别无选择了。
光是铁手那张金刚石般生硬森寒的脸，我就好似心脏被毒虫啃噬一般钻心地痛，我真恨我手无寸铁，要是这时候我手里能有把弹容量30发的95式轻机枪，只需一梭子就能带走一大片，铁手这一帮子人有一个敢靠上来？
可惜我没有。
我注意到铁手掐着雨晰的力道越发增大，雨晰的面孔逐渐发青，她撑不了多久了……她就要被铁手手刃了！
“十九组没说必须带活的回去。”铁手无所谓地转了转眼珠，“只是尽量别让她死而已，但是你要逼我，我就……”
“够了……我投降……”
最终，我屈服了。
不是因为被他揪着头发的剧痛，也不是因为我怕死，可我不想失去雨晰。
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一直以来，和雨晰在一起几乎可以说是我活着的支柱，只要她不死，我怎样都可以。
只要她不死。
“那就说，你听懂了。”
“我……听懂了……不要杀她……”
忽然，我感到头顶的力道一松，铁手松开了我的头发，同时也松开了雨晰，雨晰顿时捂着脖子、弯下腰猛烈咳嗽起来，铁手冲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心领神会，凑上来要带雨晰走。
“不要！你们放开……放开我……”
被人抓住四肢，雨晰本能地挣扎着，可她一个人根本拗不过这么多的人，何况他们还有枪。
“好了，安落雪，没你的事了。”
铁手冷淡地瞥了我一眼，停顿了片刻，忽然手一抬，丢出一张小小的卡片。
“十九组害怕抢夺目标的时候有人横插一脚，就准备了这张银行卡，里面有一千万，密码是123456，本来是打算用于交涉用途的。你呢，毕竟算我一手拉扯大的，我姑且给你这笔钱，就当从你这里把她买走，算是给你个脸面。”
说罢，他不再多看我一眼，径直挥手道：“带她走。”
“不要！放开我！”
我看到雨晰在挣扎，看到铁手和他的手下把雨晰强行带出了门，我看到她即将被她们绑上车。
我低下头，银行卡静静地躺在我跟前，等待我去拾取它。
我还有得选吗？
卫忧国和黑晓影迟迟没到，短时间内我恐怕没法指望他俩救场，雨晰也半只脚被拽上了面包车。
除了拿上铁手施舍我的这笔钱，我还能做什么呢？
铁手这么多人，还攀上了十九组这根高枝，他这些年一定混得不错吧？不，说是平步青云也不为过。我不可能战胜他。
而且他还给了我一千万，就像他说的，已经给足我脸面了。我完全可以拿着这笔钱花天酒地，为什么要以卵击石？
说白了，和雨晰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所以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感觉到幸福。可现在我有了钱，我是不是可以拿上这笔钱，去过新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