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被逼迫的抉择
这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天还没有亮，玛卡和香草不知何时窜到了我的肚子上睡得正香。我回忆着之前的事情，感到一阵混乱——
那个人，不，猫耳娘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格分裂，猫耳娘，意识，身体……仿佛是现实版的《二十四个比利》。
我坐在床边，抚摸着怀里的小猫，直到太阳升起脑袋里仍只是响过一片耳鸣音。等小猫伸着懒腰爬起后，我也就起了床。刷牙的时候，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耳边回响起Tora的话语——
“什么都不要告诉主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砰砰！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一个疲惫的声音响起，
“是我，胡翔！”
我漱完口，给他开了门，他挂着黑眼圈，皱着眉的样子似乎正说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意思。他径自坐到沙发上，许久困惑地说，
“我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看来那并不是人格分裂，只是记忆分裂，甜橙的意识被分成了白天版和夜晚版，她是完整的一个状态。但夜晚的意识是附到了那只猫身上吗？那个不是猫耳娘吗？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也没想明白，但我觉得似乎是那只猫搞的鬼？要不想办法问清楚？”
“我也这么想，但估计不会有结果的吧？”
“昨天我被威胁要封口呢！”
“果然，那就更不可能了啊。”
我们正默默想着心事，突然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星野！！星野！！快开门！！”
是甜橙的声音？我赶忙把门打开，只见甜橙抱着Tora，她一下窜到屋内，把Tora放在地上和我说道，
“拜托你了帮我照顾一会Tora！我爸妈突然说要过来，不能让他们发现Tora不然就全完了！！拜托你了拜托你了！！”
她焦急地连声央求着，我还没开口胡翔在里面说道，
“行了，回去吧！我帮你看着就是！”
“胡翔哥！太好了那太感谢你了！要是我爸妈追过来问你就说是你家的宠物，无论他们问什么千万别说这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拜托拜托！！”
这么说完她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回去。我从没见过甜橙乱了阵脚的这样子。
我抱起Tora，它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也没有反抗。关上门后我把Tora抱到沙发边，胡翔凑过来一脸严肃地盯着Tora，Tora也盯着它。
“你确实是猫耳娘吧，而且你主人也不知道你的事情？”
“呼吼……”
Tora发出警告似的喉音，胡翔像是得到确认般点了点头，
“你别威胁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现在你遇到危机了吧？假如昨天化形的是你，那你现在已经累得没法伤到我们了吧？如果我们把你交给你主人的父母，你能怎么样？”
Tora金色的眼眸冷冷注视着胡翔，像是在问，你想威胁我？
胡翔蹲下身，郑重地对Tora说道，
“我们做个交易，我不会把你交出去，但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没选的余地，不然我就卖了你。”
我说到做到，胡翔低声说着。Tora仍没有动静，但那气势似乎随时都会扑上去狠狠挠他一下。许久，Tora平静了下来，很人性地点了点头。
交易成立。
这时我也听到了外面似乎是争吵一样的声音，于是我以出去买早点的借口出门去探个虚实——
“我说了我自己在这里可以照顾好我自己啊！！”
“我们知道，可是你也是高三的学生了！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女儿，你也得替我们考虑一下吧！”
“所以我才在学习独立生活啊！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为什么我要去那种贵族学校一样的地方和那些公子小姐做朋友！？我在市一有很多朋友！也有在好好学习！”
“你那算是什么朋友！什么世面都没见过，你以为以后你们还会聚到一块儿吗！女儿，你听妈妈一句话，那些人和你出身不一样，现在你们都是学生还没感觉，等之后工作了你们根本就会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是的，爸爸也觉得你现在应该学会去和那些和你差不多身份的人做朋友。等你读了大学之后只会比现在更不自由，你必须面对很多很多上流层面的事务。我们劝你也是为你好，你要是现在不去适应，将来只会更痛苦！”
“我！”
“再说了，你说你现在在这边能怎么样呢？你当初进市一我们也是靠关系进去的，你的成绩在这边不也很勉强吗？老师现在隔两三天就要联系我们，我们都忙，她这个样子我们很为难的！你去西城那边不是更轻松吗？我们为你考虑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是不懂事呢？”
“你妈妈说的对。再说你说要我们给你自由，我们不是到现在都顺着你的意思吗？爷爷给你买了那摩托车我们不也给你让你去用吗？你不能总这么任性下去！都18岁了必须像个大人一样了！”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了！！说什么对我好对我好你们根本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
我回来的时候，争执正愈演愈烈——
“我都说了我没把猫咪带来！你自己看！”
“我不信！你赶快把那小东西交出来！甜橙我现在警告你，要么你交出那猫咪，保证不骑摩托，那你就继续呆在市一，但下次模考必须考进班里前十；不然你现在就和我们走！”
“我不走！！！”
“你！”
“老公！！”
一声尖叫后，失去耐性的中年男子一巴掌打了上去，“啪！”的一响，我的手颤抖了一下……
甜橙捂住脸，那眼神，让我想到了很多很多东西。
“你们再逼我，我就自杀！”
甜橙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她这么说着猛地翻出栏杆，纵身跳到外面的空调机上，顺势又爬到更高的地方去了。
“不要！！！女儿你快下来！！！”
“甜橙！！！你给我下来！！！”
“你干什么！！！你不要逼她呀！！！”
貌似是甜橙父母的男女争执着，甜橙冷冷俯视着他们，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滚回去。不然，我就跳下去。”
……
她的父母都一怔，呆呆往上方看去，甜橙又尖叫道，
“我叫你们滚！！我没你们这样的爸妈！！你们滚！滚啊！！！”
……
“你再考虑考虑吧……”
那男人沉默了好久，颓然地长叹一声，摇着头往楼下走去。女人抹着眼角，哀求着让甜橙下来。甜橙没有理她，径自往天边看去。终于中年人默然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感到他们似乎苍老了许多。
但我并没有说什么。我知道，如果甜橙不逼走他们，我和胡翔在他们眼中，就是那所谓“不入流的人”，是被他们所轻蔑的人。
而且，现在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人。我看着两人开车远去后，扔下塑料袋，冲甜橙喊道，
“下来吧，都走远了……”
“……”
“怎么了？那里很危险的，下来吧！”
“帮我一把……”
我没力气了，甜橙的声音显得更加虚弱。
……
我和胡翔把甜橙接回了自己家里，香草和玛卡也变成了人的姿态。甜橙身上正披着一张毯子，捧着玛卡做的热可可，一言不发。
胡翔和我坐在一边，香草陪着甜橙，玛卡怀里抱着Tora。客厅里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恐怕都听得到。
“让你们见笑了……”
甜橙像是很艰难地开口道，那笑容是那么勉强。胡翔皱了皱眉，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不擅长安慰，你来！）
我挠挠头，想了半天，才指着胡翔，说，
“我和你胡翔哥，高三的时候，一个离家出走，一个骑车骑到西藏去了。都是过来人，没什么可笑的。”
“诶？真的？”
“都是给逼的，我和他当初在我们那里最好的两所高中，也有各自的状况，也不被理解。只好逼得自己和他们都走投无路才肯罢休。可我们根本就没有想伤害谁，最后受伤最深的还是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你别难过，我们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说出那些话你也是被逼到绝路了啊……我这么叹了口气。甜橙咬着嘴唇，鼻头发红，泪珠就一粒粒落在了裤子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变得格外响亮。
“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不看他们也是怕自己崩溃……可是，可是现在我好混乱，我不想伤害父母，可他们真的不体谅我，我，我……”
“没人怪你，没人怪你……放轻松！该哭就哭吧，我当年当着全班人哭得可惨了！”
“是啊，我还有那段视频来着……”
“闭嘴胡翔！你丫再敢说那事我就把你当年的演说给抖出来！”
“你试试看！你要敢抖出来那我也只好破釜沉舟了……”
甜橙看着莫名吵起来的我俩，忽然扑哧笑出声来——
“你们……真是的，根本不是笑的时候啊……”
我暗暗松了口气——情绪在好转！胡翔也捏了我一把，让我加把劲。
“我和你们说实话吧，这些事我憋了好久都不敢说，可是我相信星野哥和胡翔哥。所以希望你们能听我说下去，好吗？”
甜橙像是鼓足勇气才这么问我们道，我和胡翔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我其实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小姐。
看不出来吧，但我确实就是那样一种身份。我们家里是做出版业的，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企业。爷爷当年白手起家，和爷爷的兄弟们把公司做大；后来父亲和叔叔伯伯们继承了公司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成了全国最庞大的三所出版企业之一。很多有名的作家都是我们家的公司捧出来的。现在公司因为利益关系和越来越多的其他的公司有了往来，人脉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虽然公司看似在蓬勃发展，但是只有自家人才知道内部的暗斗有多严重。现在爸爸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在争先恐后地培养自己的后代，为他们规划人生，参加各种英才教育，就是希望到时候在公司传位时自己家能多分到一些股份，掌握公司更多一些。
我是我们家的独女，因为暗斗的缘故，所以爸爸妈妈也在替我做着规划。从小到大，我总是乖乖听他们的话，该学什么，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话，接下来又该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忽然困惑，我到底是谁？总让别人替我安排好我的生活，那我的意志又是什么呢？
于是我开始思考并质疑爸爸妈妈给我做的规划，我开始反抗，开始寻找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十六岁那年，我考了驾驶证，在生日的时候爷爷答应送我一件我想要的东西，我就把自己当时很喜欢的一辆摩托跑车告诉了爷爷。爷爷买给了我，但为了这事，爸爸妈妈似乎被叔叔伯伯在背后说了很多不好的话。
于是他们开始劝说我，我一开始也是好声好气和他们解释，希望他们能理解。然后他们让步了，我凭自己的志愿填报了市一，差一两分没考上；爸爸妈妈为了面子，硬是把我塞了进去。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我觉得要是在比市一差一点的学校，我或许能学得更好。市一的学习强度太大了，我到了高中慢慢发现自己是多么懵懂无知，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可我却把过去那么多的岁月浪费在他们为我设计好的小世界里。以致于我以为世界都是古典钢琴，法式料理，和各种死气沉沉泛着怪味的古书……
于是我更加确信我必须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但爸爸妈妈就是不理解我，他们不断否定我的意见，而把自己认为对的东西强加到我身上。我的反抗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剧烈，最后，当他们说要让我转学时，我索性搬出学生宿舍搬到了这里。我实在无法忍受，凭着自己努力总算是熬过了这三年，他们突然要转学，我的努力我的辛苦这三年所有的一切，怎么能被他们这么轻而易举就否定了呢！！
然后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很不甘心，于是和他们在这里大吵一架，总算又把他们赶走了……
可是之后，我该怎么办呢……”
甜橙蜷在沙发里，抱着膝盖，把头埋在怀里。
虽然身份不那么类似，但感触都是差不多的，我懂，我们都懂。
“你的爸爸妈妈，总归是爱你的。他们不会因为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就放弃你。我不是说你可以无所顾忌，只是觉得你还是要把你自己最诚实的想法和他们说明白。无论是道歉，还是你自己的意志。”
我这么说着，胡翔则是陷在沙发里没有说话。甜橙点点头，没有明确的反应。
“我有些累了……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吗……”
“要再来一杯吗？”
“谢谢，但是不用了……”
“好，那我们走吧。”
我扯扯胡翔的衣服，他站起来，香草和玛卡还有点担心地看了甜橙一眼，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了。留下甜橙和Tora在客厅里孤零零地坐着。
“Tora…？”
“呼……”
“呐，Tora……我该怎么办呢……”
“呼……”
……
这天晚上，我和胡翔很早就等在了楼下——
“你说她会来吗？”
“我看未必。”
“那你还这么早跑下来等着？”
“你不也是吗？”
“我那是工作……”
“我就是放心不下……”
“诶……”
我们同时叹了口气，我看着胡翔，
“你也该和她说点什么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的吵架我都听到了，我很想揍她的父母，但这件事她必须自己跨过去，无论多痛苦。不然她永远坚强不起来，永远都只能躲在她父母给她的准备的温室中。”
“我明白，可是，”
“谁不心疼啊？你也好我也好你爸妈也好我妈也好，我们当初谁不是彼此伤到无以复加，最后才沦落到现在这地步的？可是不争取的话，我们永远都不会心安；否则我们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不是吗？”
“诶……”
“如果她真的下定了决心，我们就默默帮她，别让她察觉吧！”
“时间会让一切明确的……”
“时间会让一切明确的……”
重复着我的话，胡翔吐出最后一口烟，踩灭了烟头，转过身后，他怔住了——
甜橙，不，Tora就站在我们面前。她没有推车，只是穿着普通的运动服，穿着短裤与护踝袜。踏一双运动鞋，就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
“甜……”
“我是Tora。”
那双毫无波动的金色眼眸与橙色带黑纹的猫耳，确实是猫耳娘Tora。
“你们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去你们家里吧。我告诉你们。”
于是我们又一次坐在了客厅里。
Tora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一点情绪，此时也是很冷静地说道，
“既然主人已经把她的故事告诉你们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这些事情希望你们别告诉主人……
我是主人在路边捡到的弃猫，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就被遗弃了，我还在纸箱里的时候主人发现了我。那时候主人还小，她把我捡回去后，她的父母虽然嫌麻烦，但秉着所谓的仁爱与教育的名义，他们允许主人收留了我。那时候主人还住在大房子里，周围有仆人服侍，每天早上九点起床，一直外出到晚上九点才回来。我则呆在主人的房间里等她。
主人对待我，与其说像宠物，倒不如说更像是妹妹。她每晚都悄悄把我从笼子里抱到床上，和我说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事，一直说到睡着，我才悄悄跳回自己的笼子。虽然主人几乎没多少时间和我呆在一块，但我明显觉得她对待我的态度比其他人都不一样。她对别人似乎总是疲于应付，总是努力迎合别人的期望，但对我却是充满活力，并不是装得矜持优雅的小姐模样，而是笑得很开心的主人。
我羡慕那样子的主人，也喜欢充满朝气的主人；一直幻想着要是能变成主人那样就好了。于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变成人的样子了，而且乍看上去与主人几乎无异。
那时候的主人已经开始和父母有争执了。她伤心的时候常常在房间里哭到睡着。主人越来越不振，几乎再也不笑了。我很担心主人的状况，最后才终于想出了这个方法——
这个方法就是，当主人睡着后，我会使用化形，然后用通灵的方式把我和主人的意识进行交换，把我的身体借给主人，可以让主人溜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自己则代替主人呆在屋子里。
最初主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在我的暗示下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相信自己能在梦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于是主人开始用飙车的方式释放压力。但是，我能维持通灵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一旦主人离得太远或者时间不够时，我会封闭主人的意识，代替她赶回来。这样，主人的肉体会得到休息，而主人的意识又能够释放负面情绪。等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主人都以为自己做了个好梦，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忘记，然后便能充满精神地去学校了。
晚上发生的一切对主人本身并没有影响，到早上通灵还原后，她都会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但也不会想起具体的内容。因此她没有夜里发生的事情的记忆。但夜里这样的活动多了之后，她的意识也渐渐适应了这个状况。才会有了你们所谓的记忆分裂还是人格分裂的那个状态。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帮主人释放压力，主人活得太累了，她想去的地方，想尝试的事情我全知道，我听她说了许多年了。可主人除了飙车，她什么都办不到。这不是她的错啊。所以，我想，至少在晚上，让主人成为主人真正期待的自己吧！这也算是，我对主人收养我的一点回报吧。
这条红领巾，就是主人初中毕业时，送给我的呢……”
Tora这么说着，解开了绑在脑后的红领巾。难得地露出了珍惜的神色。
事情原来是这样，通灵术原来还可以这么用。果然“术”是很神奇的存在啊……
Tora重新绑好领巾后，正视着我们说道，
“拜托你们了，这些事情请不要告诉主人。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存在，如果不是主人可怜我，我可能早就死了，所以我绝对不会伤害她；但是，我希望用自己的方式报答她，不希望谁来插手这件事。只要我还活着，那我一定就不会让主人像这样伤心。”
我会让她，快快乐乐地做真正的自己……
说完这些后，大概是晚上十点钟的样子，Tora回去了。
Tora说甜橙心情很低落，一直在房里睡觉，她回去照顾甜橙。既然她已经这么说了，我和胡翔也没更多表示，只是各自留了个电话，让她有事可以联系我们，以防万一。
送走Tora后，我的心情也很复杂——挣扎者，报恩者，受难者……谁都有自己的苦衷与无法拒绝的理由。都做着自己想做的、不想做的那些事情。人生到底是谁的，我们又在为什么那么努力，那么痛苦地坚持下去？
谁知道答案呢？
我起身收拾众人用过的咖啡杯——想太多也无济于事呢……
收拾好杯具与房间后，大概快十一点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胡翔的电话——
“喂？”
“甜橙在你那吗！？”
“啊？她不是在自己屋里睡觉吗？”
“我在车库！她的车不见了！”
我没有去听后面的话，不好的预感已经出现——
这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