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姐姐与弟弟
我一向认为，最理想的解开误会的方法就是直面沟通。不过，虽说是“直面”，并不意味着就要“面对面地进行对话”。
找到日光后，我和月光取得了联系，又和她商量了很久，最后达成了一个协议——
我会把日光带回去，但我希望他们能好好沟通一下，互相把各自的真心话说出来。
当然不坦率的女王大人一口就回绝了我。
于是我的协议是，让日光去月光的公司，最好是呆在月光身边实习一天，月光可以随意差遣日光，算是他离家出走的惩罚。而相应的，月光去听一场日光的演唱会。算是给彼此一个让步的机会。在我再三坚持之下，月光总算是答应了。
只是，日光听到“我检验你的内容就是，你要去月光的公司工作一天”后，死命地缠着我，说除非我也去，不然他绝对不去那里。
“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问题是如果我一个人去的话绝对会被姐姐杀了的！！！”
……
于是，因为这样的理由——现在，我和日光，梳齐头发，穿上西服，拿着公文包来到了PFBA的大厦底下。
仰头看大厦的时候，我只说了五个字，
“世界树迷宫……”
月光的办公室在八十九层，坐电梯都要坐十多分钟。我们在秘书的带领下进到月光办公室里，月光仍然是一身威风凛凛的打扮，看到我们进来，她只是淡淡说道，
“迟到了三十秒，怎么回事？”
“唔，这个……”
“算了，不想说就别浪费时间了。星野，你今天负责帮我整理文案。日光，你跟着我，算是我的贴身秘书吧。”
“那，那我要干什么……”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月光走上前，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日光头上冒出不爽的标志，扭头看我，我比了个手势——
“这，是，检，验！”
于是日光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点了点头，我强憋着笑问月光道，
“总经理，那我需要干些什么呢？”
“那边地上的文件，今天下班之前全部给我整理成电子文档，按日期分好类。就这么简单。”
（你逗我！？地上那小山一样的文件在八小时的工作时间里打得完！？）
“日光，你现在的任务是，去把我今天的日程表拿来，并且照着那上面的备忘录把我需要的材料全部取来。我给你三十分钟，现在出去吧！日程表在门外的秘书那里。”
“只有三十分钟？”
“还不去！？”
“是，是！！”
日光逃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他无奈地骂了声“走着瞧！”，在他出门后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月光瞪了我一眼，
“有什么好笑的吗？”
“不不！只是觉得，你们果然是姐弟呢。”
“哼……赶快开始吧，上午不能完成三分之二的量不许出去吃饭。”
“诶诶！？”
日光抱着比门矮一些的文件在二十九分钟后回来了，其中绝大部分是我要输入电脑的文件，其余的少数文件是月光开会的材料。日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月光揪着他的领带就出去了。
“别给我磨蹭，报今天的第一个安排。”
“咕！去，去中央大厦和其他分区的CEO开会……”
“好！在上车之前把我需要的材料整理好，动作快！”
“是，是……喂姐姐别扯我的领带了！！”
“不许叫我姐姐，叫总经理……”
两人就这么出去了，门被关上后，我看着一摞摞的文件，汗颜道，
“接下来，开始干活吧……”
……
快到中午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打开，月光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往办公室旁边的沙发上躺了上去。过了一会儿日光扒着门框从地毯上挪了进来。
“不行了……我要死了……”
“说什么蠢话呢，这才一个上午而已就不行了？你干的工作已经算是轻松的了！”
“大人的世界真可怕，我以后绝对不要成为工薪族……”
“哦呀~？这就打退堂鼓了？你要是不想干可以现在辞职哦？换门口的秘书可比你麻利不少啊？”
“干就干！谁怕谁啊！！”
“很好，那去把下午需要用的文件给拿过来吧，还有这里的已经输好了的文件，一并送下去吧！还是三十分钟，出去吧！”
“啊啊啊！！！我今天非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日光这么嚷嚷着冲出了办公室，我暂停了正在敲打键盘的动作，问道，
“也不至于对他下手这么狠吧？”
“没事，反正不是亲弟弟~”
“呜哇，真可怕……”
“因为必须把他支出去啊……”
月光这么说着，从沙发上起来，打开了书柜下的屉子，取出一个小瓶。她取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水吞了下去。
……
“唔！！”
月光忽然猛地捂住嘴，随后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我慌忙站起身来，
“月光！？你还好吧！？”
月光摇摇头，喘了好几次粗气后，缓缓将手移开，她的手上竟晕开了一大滩血。我见状不禁骇然，
“你，你这是……”
“积劳成疾，吧？哈哈哈！”
“这种状况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啊！！别开玩笑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已经有一年了吧，真是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气血有些虚弱，这种药的反作用比较大，时不时都会这样，习惯就好了。”
“喂喂！你逞什么强啊！这种事情怎么去习惯啊！！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啊！？”
“已经看过医生了。”
“诶？”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静养一段时间自然会好的，如果坚持工作，注意工作强度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你这样拼命只会恶化病情吧！为什么不请假休息啊！？”
“请假回去，然后呢？告诉日光我病倒了要回去休息吗？”
月光拿过纸巾擦擦嘴，摇了摇头。
“我办不到的。如果让他见到我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以后更管不住他了。我是那家伙的姐姐，姐姐是不能让弟弟看到自己没用的一面的，不然还怎么做榜样？”
“你……你把自己逼到这地步，日光也不会领你的情啊！！”
“哈哈，这可真是讽刺啊~”
“月光你适可而止！！”
“没事。就算是我的自我惩罚吧。”
“诶？”
“我或许是很能干的总经理，很厉害的阴阳师，但是我并不是很优秀的姐姐啊。这些年我对日光怎么样日光又对我怎么想，我自己心知肚明。所以就算落到不被可怜的地步，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他不知道我心里倒还好受一点，最起码让我不会感到那么不安。”
而且，我也不希望那个傻瓜瞎操心啊……
月光苦笑了一下，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摘下了自己的女王的假面。
“那个傻弟弟，虽然又散漫又不听话，但是本性又太温柔，是那种见到谁有困难都要插手的笨蛋啊，要是被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肯定要回过头来管教我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
日光他很优秀，但是他却不愿意全力以赴充分发挥自己的力量。
所以我也很害怕啊，如果现在我再不努力，一旦他哪一天醒悟过来开始励精图治，
我可真的是要变成没用的姐姐了。
到时候，还怎么面对日光啊！”
……
我看着这样的月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你什么好啊，逞强？死要面子？不服输？”
“没办法，因为我是姐姐，他是弟弟嘛~！这件事不许告诉日光啊，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
我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的允诺。
只是我不知道，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门轻轻敞开了一道缝，却一直没被推开。此时，有谁在门后又悄悄把门掩上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大堆文件，就那么站在门口，许久都没有说话。
（姐姐……）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日光他很优秀……
如果现在我再不努力，可真的是要变成没用的姐姐了。
到时候，还怎么面对日光啊！
日光抽了抽鼻子，咬紧了牙关。
（笨蛋！早点告诉我的话，不就好了吗……）
……
一天的工作很快结束了，我终于赶在大厦关门前打完了所有文件的电子稿。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键盘了。日光下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命，没和月光多说一句废话。每次进出办公室除了汇报状况，就只会问一句话，
“还有吗？还有什么让我来做。”
月光表面上仍然冷冰冰的，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困惑。无论如何，这一天总算是平安地度过了。虽然不知道这样接触的话能不能让日光多了解一些月光，但我想那么重的工作量一定会给他留下印象的。他应该是能感受得到月光平时的辛苦的吧！
接下来，就换月光去听一次日光的演唱了。
三个礼拜后，我专门请月光安排出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今天是日光首场个人演出。舞台也从青鸟瓦舍转移到了更大的舞台——木马剧场。
三个礼拜以来，日光瞒着月光在青鸟瓦舍又演出了许多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并喜欢上他的摇滚了。可就算有了准备，真正看到可以容纳五百人的现场熙熙攘攘的景象后，还是让我啧啧称赞。
“……全部聚集到这么小的地方，真是让人感到不舒服……”
月光有些介意似地想要避开与其他人的接触。有些不满地叹道，
“所以我才反对他玩摇滚，和这么多奇怪的人混在一起，神经兮兮地吼啊闹啊像神经病一样的，到底有什么好的……”
“啊哈哈哈，总之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来都来了还是好好享受一下吧？”
我无奈地打断她继续抱怨下去，月光哼了一声。就在此时剧场内的灯光暗了下来。现场马上爆发出欢呼声，无数荧光棒在黑暗中挥舞起来。同时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午夜，日光！
午夜，日光！
午夜，日光！
午夜，日光！
月光皱着眉靠在我耳边大声问，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欢迎日光登场！日光的艺名叫Midnight
Sunshine！”
我这么大声回应着。与此同时，一声吉他声传来，现场立刻尖叫起来，随后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吉他独奏的声音。这段SOLO我从来没听日光弹过，听上去也不像是那段曲子的前奏。难道说是他的即兴表演？
像是映证我的猜想一般，SOLO只有短短一截，很快鼓点便响起来，我第三次听到了《Midnight Sunshine》的旋律。
“Everybody！Welcome to
The LIVE For Midnight Sunshine！！！呀吼！！！！”
伴随着舞台烟花的爆炸，日光大喊一声出现在舞台中央。他今天的造型很有特色，头发像是参照DIS的成员做了杀马特的造型，服装上还是斑点的豹纹，黑黄两色显得格外扎眼。脚上的靴子也布满了哥特饰品，最显眼的是胸口挂了一颗硕大的虎头银版。显得霸气十足。
台下的观众响亮的回应着日光，听到台下激烈的回应，日光露出了愉悦的笑容，随即唱响了第一个音符。
我和月光站在台下的某个位置，默默注视着在台上挥洒汗水的日光。他还是那么开心那么兴奋，每个动作每句歌词都充满了活力。月光盯着大放异彩的日光，竟没有再说话。
“Midnight Sunshine！”
“呜哦哦！”
“Midnight Sunshine！！”
“呜哦哦！！”
“Midnight Sunshine！！！”
“呜哦哦哦哦哦！！！”
“Thank U！！！”
日光半跪着又织出一段SOLO，这次竟然是我之前和他说过的八次变调，他竟然连这个都学会了！？
随着最后三次扫弦，日光终于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大吼一声“Yahooooooo！！！！”结束了开场表演，观众们马上回以更高分贝的呐喊，同时一场荧光棒的暴雨砸向了舞台。日光就闭着眼睛享受着暴雨的洗礼，那动作让我想到逃出监狱的肖申克。
我凑在月光耳边问她，
“怎么样，受震撼吗？”
“……”
“我第一次在现场听日光的表演也是一样震惊。真的是太有舞台张力了。那天他只表演了这一首曲目，但却收获了全场最热烈的欢呼。虽然你反对他玩摇滚，但无论什么事，只要认真对待都会得到回报的，不是吗？”
（这都是日光的努力得来的回报哦？）
“……哼，最后的谢幕真是可怕啊……”
“哈哈哈，那是因为全心投入的缘故啊！”
月光双手环在胸前没再搭理我，这时日光已经站了起来准备演奏第二首歌曲。于是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安静地看日光的表演。
日光的第二首曲子是Pinking Lark的《Faint》，嘶吼非常到位，感觉耳膜都要被划破了；
第三首曲子是DIS的《合键》，慢板的妖孽声音实现彻底反转，冷艳亮丽的声音简直比女孩子更具毒性；
第四首曲子是Green Day的《Holiday》，中间说唱的部分与现场的互动效果特比好，将全场氛围推向一个小高潮。
略做休息后，第五首是甜梅号的《1VS99》，后摇纯音乐，将平静的气氛再次点燃；
第六首是Maximum the
Hormone的《rolling 1000toon》，全程的激奏又一次把气氛推到了顶点。
第六首的演出结束后，日光摇晃了一下，看样子今天的演出已经差不多该到尾声了。日光站在舞台中央大口大口喘着气，通过扬声器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观众们慢慢安静下来，又一次爆发出“午夜，日光！午夜，日光！”的叫好声。
“呼，呼……”
日光伸手示意观众们安静下来，他擦了一下脸，抹去小溪般的汗流，哑着嗓子说道，
“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与口哨声。
“今天的表演能够有这么多朋友来，我真的很高兴。像好多伙伴那样，我玩摇滚，也是遭到家里某人反对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姐姐，她有一次甚至把我打个半死，哇，想起来真是可怕的记忆啊。”
台下爆出一阵哄笑声，我忍不住瞄了月光一眼，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日光。
“但就算这样，我依然坚持玩摇滚，终于今天我有机会站在这么大的舞台上给大家表演，我为自己感到骄傲。总有一天，我的舞台，会从这里，五百人的场地，扩展到全世界，能容纳一千人，五千人，甚至几万人的场馆。
那还是非常遥远的梦想，但现在，从青鸟到木马，我已经迈出了一步，会有一天，我将证明给我的姐姐看，我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得很好。”
台下爆发出掌声与叫好。日光又连连道谢，接着说道，
“今天的演出，应该说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但最后，我还有一段话，是要送给我的姐姐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又看了看月光，她眼中也显示出了一点惊讶。
键盘手奏响了音乐，日光闭上眼睛，许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再次睁开，娓娓说道，
“我是被姐姐一手带大的。小时候，因为家里一些特殊的缘故，都是姐姐在照顾我，吃饭，洗澡，睡觉，玩耍，无论什么时候，姐姐都陪在我身边。
姐姐很温柔，也很漂亮。我很喜欢那样的姐姐。我以为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会一直延续下去。可是后来，我们长大开始接受教育的时候，有些事情开始发生改变了。
可能是因为各自的资质不一样，我接受新事物需要的时间总比姐姐短，掌握的也比姐姐好。那大概是我第一次在某一项东西上不需要再依赖姐姐而可以做得更好。可也正因为如此，作为姐姐，她或许感到了压力。
她开始非常用功地学习，对我疏远了很多。我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导致我们关系的淡漠，所以我故意装的对学习不感兴趣的样子，成绩也自然退步了，终于我又变回了不如姐姐的那个弟弟。我以为这样的话姐姐就会继续照顾我。没想到，姐姐训斥了我，要我学会长大，学会独立，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随心所欲。那个时候我很委屈，我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责备我。
我只是希望，能够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呆在一起，那样就会感到安心。但是那样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我们渐渐长大，开始变得越来越陌生。姐姐不断努力，很快成为了优等生，我觉得是学业从我这里把姐姐抢走了，很愤怒，于是再也不管学习的事情，开始玩摇滚了。”
台下的人都默默地听着，日光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清澈，那是他最诚实的情感。
“我玩摇滚的时候，忽然觉得，也许我不和姐姐比学习，我靠别的东西超越姐姐，她就会认可我，这样也不会给她造成压力。所以我拼命地练习，拼命地练习，希望有一天能够摇滚和姐姐站在一样的高度，这样我们就又可以回到当年了。
可惜，我又打错了算盘。得知我玩摇滚后，姐姐开始劝我改邪归正，学习才是主业。我以为姐姐是怕我太出色会超过她，并没有在意。可是后来我们的争执越来越激烈，我开始困惑，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总想要否定我，难道弟弟就该一直跟在姐姐身后，被姐姐的光环笼罩吗？
终于有一次，我爆发了，结果姐姐就把我打了个半死，我那时候真的是感觉无所谓了。什么都想放弃了，我觉得姐姐已经变了，有些东西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听到月光轻轻地嘀咕了一句“这个笨蛋……”。
“后来我和朋友聊天，他们邀请我参加演出，于是我一气之下索性离家出走了。演出很成功，我玩得很开心。可我并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巧合的是，那天我遇到了我的老师。
我的老师把我带回家，还带我见了一位我特别崇拜的前辈。那天晚上我和老师谈了很多，又和那位前辈谈了很多。最后，我放弃了离家出走决定回家。
回家后，老师帮我说了好多话，希望我和姐姐能彼此理解。于是作为尝试，我去姐姐工作的地方实习了一天。
那天虽然姐姐还总是训斥我，可是我却觉得挺怀念的。可能是因为太久没和姐姐一起行动了。但是姐姐似乎对此并没什么反应。我那时有些沮丧，觉得她是不是就是在报复我？
可是后来，我不小心听到了老师和姐姐的谈话。”
听到日光这么说，我一愣，月光也皱了皱眉。
“我听到姐姐说自己得了病，病的很重，已经有一年多了。但她为了不让我担心，更不希望在我面前表现得很没用，所以一直都在硬撑……
姐姐还告诉老师，说其实我一直都很优秀，但就是因为我很优秀，她才必须要努力，不然有一天会被我超越，会变成没用的姐姐……
她说因为姐姐必须要给弟弟做榜样，所以她必须这么做。
她说就算我不懂也没有关系，因为她觉得她伤害到了我，所以哪怕不被可怜也是咎由自取……
我，我……”
日光握着话筒，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尽管离得很远，但我却看得到他正咬住嘴唇，努力没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失态。
“那个时候，听到姐姐说我一直都很优秀的时候，我，好开心。”
我忽然觉得什么又都没关系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最希望听到的其实就是姐姐的认可。而姐姐却突然说我其实一直都很优秀，我才察觉到自己错怪姐姐了。
她还是我的那个姐姐，还和小的时候一样，总是要关照我这个关照我那个。要在我摔倒的时候摸我的头安慰我，要在我睡不着的时候给我唱歌讲故事，在我送给她摘来的花后笑着谢谢我，夸奖我能干……
说着说着，日光终于憋不住了，他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很响地抽了抽鼻子。
“那天回去后，我想了好多好多，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所以才一直没有察觉到姐姐真正的心意。所以，所以——”
日光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鞠了一躬，
姐姐！对不起！！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辛苦了……
这么大喊着，日光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
“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请，你都是我的姐姐，我喜欢你！！”
……
配乐悄悄结束了，台下不少人都在悄悄地抹眼角。过了很久，第一个人开始鼓掌，随后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掌声响起来。夹杂着众人的鼓励。
“日光加油！！说得很好啊！！！”
“一定要好好玩摇滚，变得出息啊！！！”
“我们都支持你啊！！！”
日光怔怔地淹没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直到键盘手、贝斯手、另一名吉他手与鼓手一起走上前，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他才终于破涕为笑。
台上的五人手牵手一齐鞠躬谢幕——
谢谢大家！！
我爱你们！！
（说起来，月光去哪里了？）
……
舞台的后台——
日光头上披着一条毛巾坐在箱子上，乐队的成员们正在互相庆贺演出圆满落幕。他们时不时也称赞一下日光，日光露出了释怀的笑容。但似乎因为有些疲劳，只是一直静静地坐在箱子上。
这时，一阵咯噔咯噔的靴音传来，众人先是发出惊疑的小声议论，随后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
她径直走向了正坐在箱子上的日光。
直到一片影子笼罩了自己，日光才抬起头，看到了那冰雪般的美人时，他呆了一下，喃喃道，
“姐，姐姐……？”
“……”
月光没有叼着烟，她凝视着日光，许久，轻轻伸出了手
她把日光温柔地揽到了怀中，小声说道——
“你长大了啊，弟弟……”
日光的眼睛瞠大了，
随后，不争气的热流又装满了眼眶。
“谢谢你，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