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某狐狸的记忆 其二
“滴答滴答。”
时钟指针不断发出单调的声音，仿佛要将狭小房间里的宁静剪碎一般。那个时候，害怕地不敢大声呼吸，连心跳的声音也觉得太响。
年幼的忆害怕自己的声音会引来坏人。
儿童……绑架……
被教会这个词的含义是不久之前，然后真的陷入这般绝境。
爸爸还没有来救小忆。
爸爸一直很厉害，做着非常神秘的工作，工作日从来不陪小忆玩，而且经常不回家。其实很讨厌爸爸，但是那么厉害的、能够来救小忆的人只有爸爸。
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果，爸爸不来救小忆的话，会被坏人撕票。
撕票这个词也是不久前才学会的，意思是杀掉，杀掉就会死，死是很可怕的事情。
尚且不能理解死亡是何物的年幼猫族因为害怕而垂下小小的猫耳，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小孩子被关在一个狭小的杂物间里，封闭的房间内漆黑一片，唯有门底部的通风口透入外面的一小块光亮。
手腕与脚腕被厚胶带绑住，嘴上也贴了胶带不能发出声音。把忆绑架来的人说如果她乱喊乱叫就会被杀掉。
然后听见了枪声。
房间的外面传来枪声，不是电影中的枪，不是玩具枪，真实的枪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
然后是人的叫喊与怒吼声。
门打开的时候，大片的光亮涌入小小的置物间，亮得过于刺眼。
他的衣服、头发还有脸上都带有血迹，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枪。
狐族青年好像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将枪推给身边的人，局促不安地用袖口使劲擦脸上的血。
“不要怕。”
他在忆的面前蹲下来，拆掉绑她的那些胶带，一边笑着哄她。
“我是来救你的哦，外面的坏人全——部被我杀掉了，已经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因为这个人染血的样子好可怕，忆立刻哭了起来。
回忆结束。
艾德从外面回来，用网兜提着两个嫩竹笋，伊奈尔正在剥五个大蒜，准备做红油爆炒牛蛙腿。
那只狐狸乐呵呵地把两个笋放在桌子上炫耀一番，愉快地说道：
“今天在竹鼠厂干活，皮皮大哥说我力气大、手又巧，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只要我来，分分钟就能把福切瑞先生辞退掉。还送了我两个笋。”
“狐耳男，明天不要去竹鼠厂了。”
伊奈尔说。
“为什么？”
“我们住在福切瑞家里白吃白喝，再把人家唯一有收入的工作抢了，他不就穷得揭不开锅了吗？”
伊奈尔一本正经，句句在理，艾德听后恍然大悟。
这就是不能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没路可走的道理，伊奈尔果然十分心细而且善良。
晚上的时候，艾德坐在窗台上吹风，手中拿着一罐冰可乐。
“伊奈尔你看，那里有一只大乌鸦。”
艾德指向窗外的夜幕，伊奈尔向那边看过去，一株大松树伫立在山坡上，周围是影影绰绰的杂木林。远离城市的村庄环境很好，树林里有各种小动物，再往前是罕有人烟的森林。
伊奈尔的人类夜视力看不见夜间的乌鸦。
“是福切瑞先生，蹲在树顶上面。”
听他这样说，才发现那棵树顶上有一个大黑影，背后是一对合拢的黑色翅膀。
“我去找他聊天。之前让他讲黑帮故事给我听，被拒绝了，说不定现在想讲了。”
艾德从窗台下来，披上外套出门。
杂木林中有自然形成的小路，艾德的兽瞳在黑夜中也能稍微看清东西，所以没拿手电筒也顺利走到了松树下，福切瑞早看见他走过来了，在树顶上说道：
“飞上来吧，艾德先生。”
“我不会飞，狐狸是陆地生物。还有，叫我艾德就可以了。”
“用魔法。”
“飞行的魔法我也不会。”
看见那只固执的陆地狐狸，福切瑞没办法从树顶上站起来，展开身后那双黑色的乌鸦羽翼，一片片的羽毛像鳞片一般印着月光，显得光洁漂亮。他微微挥动那双翅膀从高大的老松树上滑翔到地面上。
“听说乌鸦有一种魔法，可以把自己的羽毛变成小刀，很酷。”
“这个啊，我平常会用羽毛削水果。”
福切瑞随口回答，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诺兰和你说过，小刀的用法是我教给他的吧？想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其他的只要我会也可以教，比如竹鼠的烹饪法。毕竟你们来这里也应该得到点什么吧？”
“为了让我和伊奈尔收养小忆，作为交换，所以教授技艺吗？”
“太直白了。不是交换，是情义，有恩必报，组织的老大让我这样做事。”
“我想看福切瑞先生玩小刀。”
沿着小路向山上走，那里有种植的一片竹林。福切瑞挑了一根大点的竹子做靶子，拿出一把羽毛大小的小刀。
第一次，准确地击中了指定的那个竹节，力道很大，差一点连刀柄也贯穿进空心竹子里面。然后连续演示了两次，果不其然稳稳地击中目标。
“好准，就像手枪一样。”
艾德一边用力将扎在竹子上的小刀**，一边说道。
“这个是杀人的技术吧？”
“感觉不好，是吗？”
“感觉不好，在不能用枪也不能用刀的情况下，福切瑞会用自己的鸦羽杀人吗？伊奈尔还记得你是二十年前被追捕的逃犯，所以伊奈尔说她对你第一印象不好。”
“不想杀人吗？”
“不想，我认为杀人是罪恶。”
“你说的对——这是真心话，虽然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说，但是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除去极端因素，现代社会的正常人不会动手杀人，这种生命意识是“作为人”的基础之一。
艾德如此考虑。
他蹲下来休息，在秋夜的竹林里，晚风很凉爽，全然除去了白天的天热感觉。他开口说道：
“在不久之前，我产生过杀人的想法。我遭遇了杀手的袭击，对方是冲着我的性命来的。我想杀了他，虽然那个杀手还算年少，这种想法非常强烈，但是那时候，枪也用不好、刀和格斗技术也不行了。我离死亡非常近，一直以来练习的技术无法正常发挥出来。…………福切瑞，教我可以吗？我想像你一样能够杀人。”
“这不是你应该说的话。”
“为了保护自己……还有，想要保护的人……今后我很有可能会遇上不得不杀人的情况，我必然要采取行动。”
福切瑞沉默下来，艾德也不再多说，看着月光洒在竹叶上，宛如白色的霜花。褔切瑞斟酌是非对错，将小刀从竹子上拔下来，然后下定决心说道：
“我先从简单的来告诉你，可以吗？”
于是在那片竹林里，福切瑞就将方法教给艾德，他让艾德将自己的枪拿出来，摆出单手持枪的射击姿势，仅仅摆姿势，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开枪，惊吓到村子里的人们。
艾德讲述道：
“我的射击运动启蒙年龄是16岁，理论上来说是一个合适的年龄。进入特米瑞斯集团工作之后，就加入了集团的运动员队伍，接受训练，参加一些比赛，而且取得过名次。我的成绩在业余选手中间是不错的。后来，为了参加诸神战争，我训练过移动靶和实战射击，在竞赛中也用过枪。现在也会偶尔练习，枪的手感应该是一直都在的。”
“我认为你作为运动员是足够优秀的。”
“你在讽刺我？因为我不懂枪是用来杀人的，我只知道它是用来比赛的。”
“我觉得这个想法反而更好，是我羡慕不来的。艾德，我来教你另一种枪的用法。”
艾德听见褔切瑞说羡慕他，感觉微微难过，他的想法只是生活在和平日常中的普通人的想法，褔切瑞羡慕普通人。于是，他岔开话题，开始谈论不相干的事情说道：
“明天我去集市上买好吃的，上次去看见了坛子肉还有烤火鸡腿。福切瑞先生，明天就有大肉肉吃了。”
魔动枪有特殊的用法，其一，可以将自身的魔力注入子弹中，启动子弹上的魔纹，附加各种能力。这是艾德所熟知的，他常用的子弹是破魔的类型。其二，可以用自身的魔力改变子弹飞行的方向，微微调整弹道，让子弹击中原本不能击中的地方。这是艾德不知道的。
他没考虑过这回事，电影中的枪战是激烈刺激的镜头，从来不讲这么小的细节，关于枪械的纪录片也不讲这件事，教练不教运动项目以外的东西。
褔切瑞说：
“我可以用这种方法增加击中敌人的几率。实际上在真的枪战中，敌人不是移动靶，他的运动轨迹更加复杂，你很难瞄准，而且你也无法站着射击，拿枪的手也是不稳定的，还要考虑复杂的环境因素。”
“和那个狼族的杀手打斗的时候，我的枪基本是乱射的。”
“因为有这样的情况，所以我们可以增加乱射命中的几率。”
福切瑞从次元碎片中拿出小型弓弩，那是他为了上山抓野生竹鼠而买的道具。他用小型弓弩给艾德做示范，向他展示无法完全瞄准的情况下如何击中目标，射击对象是竹子。
然后第二天上午艾德依旧跟着福切瑞上山，砍了昨天弄坏的那两根竹子，用摩托车拖去村里的竹鼠养殖场。
ps.这一卷是大约一年前开始写的，那时看华农兄弟的竹鼠视频，很有趣，所以在小说中写了“竹鼠厂”，还画了小竹鼠的图。
今年受影响，华农的竹鼠厂大约在2月份已经关闭了，所有竹鼠放生处理掉了。
世事无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