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G.纪元：战争秘闻录
Episode 2：黑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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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荣光所掩埋的真相，
如星辰碎石飞落在星海之外。
在人们眼眸触及不到的遥之彼端，
黑暗牢缚住仍欲振翅高飞的凶鸟——
它被诅咒着，
诅咒成一段悠久永恒的历史。
那一夜的天空，是满布着繁星的巨幕。
深秋的凉风飒飒地拂过，模糊了大片大片的记忆，唯独那段话，他还记得很清楚。
“儿子啊，你以后真要像爸爸一样做个飞行员吗？”
“嗯！爸爸最帅气了！以后我也要成为爸爸那样会飞的英雄！”
“啊哈哈！那你就记住现在这股流动的风，你以后要振翅高飞的话就乘着这股风去吧！”
“了解！长官！”
“哈哈哈！乖儿子！”
父子俩在那一年的那一夜，还是欢笑着度过的——然而辗转反复着，已经又跨过了二十多年了。
当年的领头鸟已经老去消亡，新生的一代也已更迭替换，生命与梦想就在这样的循环中接续下去，并孕育奇迹。
而这一年，U.G.384年的九月，联邦军东欧军区所属的弗昂德机械工厂也即将迎来新的成员。
出于隐蔽的考虑，这座产量较低但工艺水准极高的工厂被联邦军搬到了一座森林之中。
但一路的颠簸并没有令这位新的成员感到任何不适或不满。
相反的，他现在很是兴奋。
费尼尔·玛提乌斯，这是新成员的名字，同时他也是在东欧颇负盛名的一位U.K.试飞员。
隶属于东欧军部直辖实验部队的费尼尔，服役将近十年了，可以说他接触过无数次不同种类的试验机、新型机，阅历相当丰富。
但在此时他依然压抑不住一股莫大的兴奋和冲动，至于原因......大概是这次他所接到的试飞任务吧。
军方这次交给费尼尔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去监督弗昂德工厂目前接受的两件新型机组装任务进度；二便是等到那台机体完成后执行试飞任务。
但他并没有切实收到上级的指定目标机体，只知道那是一台出自“天才的机械创造者”——塞西娅·伊德莱特之手的机体。
要说起那个缔造者，军方里几乎是无人不知，费尼尔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最近得知塞西娅好像被捕入狱了感到有些可惜。
据说是塞西娅将她最引以为豪的完成品——先锋型SP-1送给了一个佣兵，这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费尼尔这个道听途说的外人也没有资格去追究其中的详情，话说回来......当初费尼尔也有执行过出自塞西娅之手的机体的试飞任务，他明白缔造者的实力。
无论现在人在何处，她本身具备的光芒是无法被掩盖住的。
费尼尔因此也很是赞赏那样一个年轻却极富创造力的女孩，对于这次机体的试飞任务，费尼尔就无法不怀有极高的兴致了。
“真想知道那是一台怎样的机体啊。”费尼尔微微一笑，他已经透过密集林木的夹缝间窥见了目的地的轮廓。
几分钟后，费尼尔端正地站立在工厂的大门前。
这一次是总整备长亲自出来迎接他的，两人相互问候几句就径直走了进去。
总整备长是个挺和善的矮个子老伯，双鬓和他的眉宇间同样刻上了苍白的时之印痕，雪白夹带着几道浪纹，仿佛一片几经枯竭的浊湖。
“波伦先生，这次我到底要见到什么机体？之前长官一直没说给我听，好像很神秘的样子啊。”
“呵，大概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那我也先保密好了，不过可以肯定地说，在你看到那家伙的设计后绝对会有种惊世骇俗的感觉的。”波伦·席德总整备长嘴边轻挂一道弧，那副自信的模样令费尼尔更加着急而期待了。
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到费尼尔的落脚处，然后安放好行李。
完成以上两个步骤后，虽然波伦要带他去参观厂内的设施先的，但费尼尔拒绝了这种邀请——他更想尽快见到那所谓的“惊世骇俗的玩意”。
于是现在，费尼尔在波伦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号制造场的大门前。
“现在一、二号制造场都有新型机在建任务，而你要负责的任务就在一号场这边。”波伦指着门旁的醒目红漆标记说道。
“这里，就放着那台神秘的机体么？”
费尼尔大步走了进去，里面叮当的作业声令他心生期待。
与其意愿相吻合，当费尼尔抬头向上望见那漆黑的钢铁骨架时他整个人迸发出一种兴奋的神光。
“和以前见过的机体骨架完全不一样......”
“哈哈，那是缔造者的最新构思，可以说是跨时代的传动骨架，而且啊......”波伦拿出一本用白色胶皮包住的手册——它上面用印刷字体标明了几行清晰字迹。
Longhorn Windom SP-2，黑鸟。
设计者：塞西娅·伊德莱特。
地球联邦军·VF计划。
“这是......”费尼尔接过白色手册，开始坐下来细细翻阅。
从刚开始到看完这本有关SP-2，黑鸟的手册，从理论运用到整机的设计图纸，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在此期间他的表情一直保持在“惊讶”到“赞叹”之间。
“哇！这真的是U.K.吗？完全超出了现在的科技极限啊。”
“呃，你哪位？”面对突然从后面传来的声音，费尼尔好像有点被吓到。
回头一看，一位要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子正咧嘴笑着对费尼尔招手，但费尼尔的视线第一时间倒是被她那颗亮在外面的虎牙吸引过去了。
女子甩了甩清爽的马尾，用元气满满的声音自我介绍道：“米劳妮·肯亚，Windom 2000的试飞员哟。”
“2000？”
“嗯哼~二号场在建的新型量产机嘛。”
“啊，有印象，SP-1的量产型对吗？”费尼尔早就听说过SP-1要推行量产计划了，只不过没想到那新型机也同在这个弗昂德工厂里建造就对了。
“没错！可以变型的哦！”
“真难得啊，把SP-1的变形架构都继承过来了。”
没错，在各种各样的U.K.中，拥有可变式架构的机型是相当少有的，目前被人们熟知的也就仅有SP-1和在建的新型量产机——Windom 2000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世界上第一台SP-1，即被佣兵夺得使用权的那台先锋型SP-1就是由塞西娅·伊德莱特设计出来的，这样的话即便称她为“可变式U.K.的开拓者”也毫不为过。
“话说，你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试飞员，费尼尔·玛提乌斯吗！”女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声问道。
“啊？算不上大名，但我的确是费尼尔。”
“噢噢！第一次见到真人耶！”
“哈？”
这时，波伦提着一个小工具箱走了过来：“米劳妮，你都26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啊，可别勾引费尼尔啊别人有老婆的了。”
“勾引......”费尼尔刚刚的确是听到了这个词，他坚信着。
“不要说我的年龄出来啊！”或许是侧重点不同，米劳妮最先抗议的居然是波伦私自说出自己年龄这件事上。
“你怎么就不反对后面那句呢......”费尼尔捂着脸说道。
“米劳妮一直很仰慕你的啊，能勾引到你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波伦再次插嘴进来。
“你少说一句会死吗？！老爷子！”只见米劳妮把波伦抓过来后对着太阳穴就是一阵凤眼拳钻击。
“好痛！”
一番折腾后，米劳妮和波伦才消停了下来——这里毕竟是军工机械制造厂，过多地占用时间去打闹是不被允许的。
回到工作状态中的费尼尔带着那本白色手册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对照设计图纸上的指示检查起现在完成的部分骨架。
在拿到这本手册时，波伦还千叮万嘱要保管好它。
“唯一一本纸质的设计图纸么。”
据波伦所说，这次的开发计划隶属于联邦的一个新战略开发计划，除开在弗昂德的终端电脑中存有一份电子版备稿之外，费尼尔手上这份手册就是最后一份设计图了。
“那个VF，胜旗计划吗？”米劳妮瞪着大眼。
“啊，手册封面上的VF计划是真的。”费尼尔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机体骨架的每一个地方，不过果然是出了名的重质不重量的工厂，无论是做工还是对原有设计的细节修改都有着相当高的水平。
“那这台SP-2就是VF计划的旗舰机咯？”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这台机的性能绝对是在现有的U.K.中最强的了。”
“哈哈，搭载了三台α-3粒子引擎的机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诶。”
费尼尔笑了笑，他故作诡异地告诉了米劳妮一个惊人的事实：“五台引擎才对哦。”
“呃，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于是费尼尔竖起五根手指，“是五台粒子引擎。”
接着，费尼尔补充道：“这设计图的前半部只是黑鸟的原型机部分，后半部还有一份将黑鸟的火力极限化的辅助装备设计图呢。”
“诶诶，居然还有辅助装备？！”
“嗯，原型上搭载了三台粒子引擎外，辅助装备上还加载了两台。”
这是什么概念？
目前已知拥有一流机动性能的U.K.都是搭载了两台粒子引擎的机体，例如落入佣兵势力的初代Vista，还有塞西娅铤而走险送走的先锋型SP-1。
尽管有了搭载着种类多到难以相信的武器的外挂式装备——“艾瑞斯战神外装”后，黑鸟的重量甚至会逼近一百吨，但有了五倍于常规α-3粒子引擎架构机的出力保障，这纷繁多样的武器的使用就成为可能了。
拥有最顶级的加速性能和最顶级的火力，黑鸟倘若真的诞生在这世上，所有的U.K.都必须要臣服在起威势和力量之下了吧？
“超高机动的超级炮台，好厉害啊......”米劳妮不知怎的，在听完费尼尔对黑鸟的一些简单介绍后，她突然开始嫌弃自己的量产型SP-1——Windom 2000了。
本以为拥有变形架构的2000还能在某些方面与黑鸟相提并论，结果在它面前，2000几乎是蝼蚁一般的渺小。
“这种悬殊的差距真是太虐心了！”米劳妮愤懑地握起拳头。
不过论资历，两人也差距甚远，这样的分配是理所当然的。
“啊哈哈哈，等我退伍了，说不定你也能坐上VF计划的其他机体呢？”
“啊？没那个机会了吧。”
“为什么？”
“诶？前辈应该知道塞西娅·伊德莱特这个人的吧？”
“当然知道，黑鸟也是她的杰作嘛。啊......”说到这里，费尼尔才顿然大悟。
原来问题不在硬件，而在于“执旗”的那个人。
既然黑鸟是属于VF计划的旗舰机，而黑鸟是由塞西娅主导设计工作的话，那么VF计划的后续与塞西娅的现状息息相关——很遗憾的是，她现在已经被捕入狱了。
据说黑鸟的设计图都是她在牢狱中完成最后的修改与审核的。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的话，想必现在VF计划的后续机都相继开始建造了吧。
“说起来，VF计划我还真不知道有哪几台机体诶？”
“据我所知道的，似乎是包括黑鸟在内总共有四台吧。续作的一号机是公爵型SP-V，二号机是帝王型SP-V，三号机是SP-4，锋刃。”
“好像全都是超级厉害的机体啊。”
“呵，大概一机就能顶上一个中队的M系了吧？”费尼尔如此一说，便更觉得自己能被选作VF计划旗舰机的试飞员是一份莫大的荣幸了。
面对已经陷入困境的VF计划，黑鸟就像是个难产儿，也许全世界就仅此一台，也是最后一台——虽然它很强大，但仅仅一台黑鸟要耗费的资金就无法用头脑想象出来了。
而对于费尼尔这些试飞员来说，唯一的职责便是将能够安全使用的机体送出去，以保障前线人员的生命。
因此费尼尔总是以满腔的自豪感来对待这份工作，如今像发生了奇迹似的被选作黑鸟的试飞员，他自然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一想到这只正在编织起羽翼的凶鸟在一个多月后就能被他所驾驭，费尼尔又偷偷地笑了。
“唔......前辈你可真是好福气。”
“哈，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费尼尔合起手册，慢慢地站了起来——检查机体的时候蹲得太久，他的双腿都发麻了。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他满意地拍了拍手，“有了这样的机体，或许真能为我们带来一支象征着胜利的旗帜呢。”
白炽灯的光芒在乌黑铮亮的骨架上折射出浑浊的辉耀，好像那股希望......也正在被蚕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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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费尼尔来到弗昂德工厂的第一天，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欢迎仪式的，联邦与佣兵的战争局势已经不容乐观看待了，如果在这边还大肆欢庆，总觉得有种事不关己的嫌疑。
所以晚餐时除开米劳妮和波伦两个已经和费尼尔打好关系的人陪伴之外，费尼尔感觉和平常的生活差不了多少。
不过即便如此，费尼尔也已经是万分感激了。
毕竟是个初来乍到的人，尽管在外面的名声再大，来到新的环境还是要时间来适应的。
有这么两个人在身边照应一下，肯定是要比自己孤身一人来得好。
加之这里并非军事基地，在待遇和氛围上总该要比之前呆的地方要好，费尼尔还是第一次在工作的地方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就连吃饭时的温馨感，他都能确实地体会到。
心满意足地吃饱饭后，费尼尔有个习惯便是出去单独走走，只要他一有时间都要坚持去做这一项运动。
这样的习惯是在很久之前与他的妻子一起散步时遗留下来的，在入伍后很少能见到心爱的妻子与女儿的这段日子里，他也无法抛弃这个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
在夕阳霞光渐渐沉淀下夜色薄雾的短暂时光里，他总会在慢步前行中拿出一张他与妻子、女儿的合照或是一封寄来的家信仔细翻看，缅怀那段充满情暖的日子。
费尼尔的乐观随性是大家都羡慕和欣赏的，然而每当侧对夕阳看见那一道道霞光映在照片书信上时，他总会止不住一阵感伤和惆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没人能够回答。
人所回望的一切被消磨的时光，总在往复的追忆中压榨出一滴滴热泪——那是滚烫的生命，是崇高的希冀，却也是卑微的无奈。
或许这是每个人的一生之中仅能够做到一件事情，它更像是一种无用功，但所有人都无法摆脱这种无用功所带来的慰藉。
其实这种情况现在大多数士兵上都有发生过，费尼尔也只是他们中的一员——毕竟都是拥有过多感情的人类啊。
费尼尔看着手中的照片，他还记得这照片是一年前回去时拍下来的。
那段回到家与妻子重逢的日子，在他记忆里天空一直都是很蓝很透彻的。
上一次回家时也正值现在这般的清秋之时，他的女儿才诞生于世没到半年，是个相当健康的可爱宝宝，还很爱哭。
那时候费尼尔和他妻子就有预感这孩子以后说不定是个泪腺发达的美人胚子。
不光如此，他们甚至已经将目光放到女儿长大成人出嫁那时——将来一定要找个真心爱她疼她的男人，给她一份最大的幸福和关爱。
这番突发奇想，是夫妇两人在带着孩子到枫叶公园中散步时蕴育而生的。
说到枫叶公园，那是费尼尔的故乡里最为著名的景点之一，虽然因为战乱这段时间少了很多前来游玩的人，但稀疏几个人影走在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上，看那满天随秋风飞旋扬动的红枫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份鲜有人在的逸然，完美地和那片候鸟齐飞的澄空联结在一起，给人一种旷世的舒心宁静。
如果走累了，费尼尔就会扶着妻子坐在长椅上，两人相倚休憩，偶尔有一两个活泼稚嫩的孩子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他们会想到怀中正酣睡得像只小猪般的女儿不消多久就变得跟他们一样大了。
这份期待，父母们是一直有的。
没错，无论生老病死，只要灵魂还在，父母对子女的成长的期待是一直都有的。
可以说费尼尔能坚持到今时今日，也因这份力量在默默支撑着他。
现在又过了一年，费尼尔估摸着女儿应该能呀呀地说些话了。
而可惜的是......他听不见女儿喊的那声“爸爸”。
静静地收起照片放在上衣的口袋之中，费尼尔叹了口气。
“不知道她们还好不，信虽然还有寄过来。”他继续向前走，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呃？”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猛地发现周围的风景有些陌生：“哎？我走远了？”
等到发现这一点时，他已经迷路了。
“照着原路返回应该就行了吧？”他回头一看，觉得他想法还是有些天真了。
他的背后，正有三个岔口等着。
无奈之下他只好随便选一条路来走了。
这时的他才后悔当初不该拒绝波伦整备长的参观邀请直接跑去看那旷世之作的。
最后，他决定朝右道走去。
反正怎么走都行，只要跨出步伐了总有道路在前方的。
沿着右道直走了几分钟，费尼尔已经知道自己走错方向了，但他没有立刻折返回去。
他发现了大片空旷的水泥地，还有一台从未见过的陌生机体。
“那是？”
只见那机体微微蹲下，之后在主推进器的全力推动下朝地一蹬，整台机体就腾升而起了，不过出乎费尼尔意料的是那机体竟在距离地面不到50米的高度中变形了。
与SP-1的变形动作如出一辙，这机体也能转换成FA形态，那这样说来这台U.K.就是米劳妮口中的SP-1量产型——Windom 2000了。
“上面的是米劳妮么？”费尼尔捂住口鼻防止被喷射气流激起的沙尘钻进去，接着他开始认真观察2000的动作。
因为和SP-1的作战开发理念有些差距，2000即使变成了FA形态，其速度也并没有提高多少——不像搭载了双粒子引擎的SP-1那样造价高昂，2000用的是高浓度压缩燃料和常规引擎，所以它的大批量生产完全有可能实现，在战略构想上看，高层应该是想2000朝“对据点轰炸”这种以编队行动的方面发展吧。
毕竟......2000的飞行速度要慢一些的原因全在于它FA模式后下部弹舱装载着数以吨计的轰炸炸弹。
话虽如此，既然2000继承了SP-1的部分性能，那么就注定它的各项作战性能都不容轻视，另一方面......装甲却也依然被削减得可怜巴巴的。
所谓的平衡之中必能找到利弊就是这么一回事。
万物都离不开这样的定则，哪怕是如黑鸟那般的巅峰之作也一样。
或许看不见它的弱点和弊端，也只是因其的光辉太过耀眼掩盖了背后的黑暗罢了。
明明是那么荣耀的存在，塞西娅却为它起了一个“黑鸟”这样的不详之名，费尼尔觉得像是被诅咒了似的。
2000在空中绕转一圈切换了一次U.K.形态后又做了一些简单的动作，接着便徐徐下落了。
“哎？玛提乌斯前辈怎么会在这里？”透过2000的对外扬声，可以很清楚地听出那是米劳妮的声音。
“啊，我不小心迷路了。”
仔细说明一番后，米劳妮无奈地笑了笑：“哈哈，前辈你居然这样子迷路的啊，真是你自找的啦。”
“你这后辈真不友好啊。”费尼尔抬头看了看身旁的2000，又敲了敲它的装甲，“果然挺薄啊这装甲，该说不愧是SP-1的量产型吗？”
“怎么？前辈对这种机体有兴趣？”在米劳妮看来，黑鸟那样的机体才该配得上费尼尔·玛提乌斯这样的顶级试飞员。
“嗯，这样问不是很奇怪吗？每一台新生的机体都该一视同仁吧？”费尼尔摸了摸还有些预热的脚部装甲，“黑鸟也好，2000也好，在交付的那一瞬间上面就装着一个生命了，只有在这一点上所有的U.K.是一样的。”
他回过头来看着疑惑不解的米劳妮：“而我们试飞员的使命，不是去驾驶更强大的机体，而是将更安全的机体交托在自己相信的人手中。”
没错，这便是试飞员的战斗。
“前辈......”不知怎的，米劳妮开始发现自己为何会仰慕这样的一个人了。
不单是他那不输皇牌的实力，在亲身体会过后她似乎更钟情于这个男人的品质与精神。
二十多岁的女人，在这一刻为了个三十余岁的男人倾动了心，鼓起了掌。
“怎，怎么鼓起掌来了？”费尼尔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不愧是我敬仰的人，玛提乌斯前辈你真是说得太好了！”米劳妮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我本以为将你当作奋斗目标，最后只要能乘坐上最强大的机体就可以和你并驾齐驱了，结果是我太小看这份工作了，真是对不起！”
米劳妮如此诚恳的自我反省，令费尼尔轻轻地笑了。
“再飞一次吧？”
“诶？”
费尼尔拍了拍2000的脚部，“我和你飞一次，你在2000的操作上有些瑕疵，我帮你纠正一下。”
米劳妮的脸由阴转晴，绽放出一股暖人的力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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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变得深沉了，此时弗昂德的天空开始闪烁起繁星的光亮，而与之相交辉映的......是在高空中游曳掠过的一道光焰。
米劳妮的2000在空中已经盘旋了将近一小时，秋日的天色是变得很快的，刚刚还有满天的霞光，现在已被清晰的星辉代替了。
“啊，真是漂亮。”
“让我想起故乡了。”
费尼尔和米劳妮躺在试飞场周围的松软草地上，2000正屹立于他们旁边。
在工厂这边，试飞员的工作还算是轻松许多的，因而他们有了这样观星的闲时。
“好不可思议啊，我居然也有这么一天能和东欧军区的皇牌试飞员呆在一起，还是躺在一块看星星！”
米劳妮手指一颦一动的，好像是在数着天上的星星。
不过今晚的星星太过多了，恐怕是数到天明都没法数完渺茫的一角吧。
“皇牌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只是运气好点而已。”看着倔强数星的米劳妮，费尼尔也真的伸出手去帮忙数另外一边的星星了，“说起来，为什么你会想要做一名试飞员？”
“诶？为什么啊......”米劳妮调皮地眨了眨眼，“嘿，忘了。”
“你这丫头啊......”
“不过我挺讨厌平凡的，从小到大我一直喜欢追求突破，不甘在平凡里堕落，可能这是我做试飞员的初衷也说不定哦？你想想看，正面战场这么可怕，以我这种人肯定活不了多久的，试飞员不就刚好适合我嘛。”
听着米劳妮有理有据的答复，不知怎的费尼尔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年轻真好啊。”费尼尔忽地从草坪蹦了起来，“后辈妹子赶紧带我回去吧，在这呆久被人看见了我的清白就毁咯。”
“诶，不再躺一会儿吗？”
“累啦，我想回去休息。”
米劳妮这时也只好嘟着嘴，不情愿地将2000安置到试飞场旁边的格纳库后跟了上来：“说起来，前辈你没说自己为什么会成为试飞员的理由啊喂！”
终于想起了这一点的她，向费尼尔提出了抗议。
不过费尼尔怎么会就这样简单被说服，他回头看看小跑过来的米劳妮，做了个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鬼脸：“笨蛋么你？我只问你理由，但没说我也要自爆家事啊。”
“啊！前辈耍诈！”
现在正值战争时期，虽然联邦面对那些奋起的革命佣兵势力陷入了苦战，也有很多人在诟骂现在的联邦政府已经腐烂到了根基部分那般无可救药，但对他来说——对这个渴望安稳生活的人来说，那群想要将世界搞得翻天覆地的佣兵才更不可饶恕。
也托他们的福，费尼尔每天都得提心吊胆地活着，生怕有一天他会突然收到一些来自故乡的噩耗。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与众不同的正义，而费尼尔·玛提乌斯的正义......便是尽自己的努力去维系好现在的这一份平淡与安稳。
但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叫米劳妮·肯亚的后辈面前，说出“我只是想为正义而战”这种话，他做不到。
今晚，两个人，一前一后，于星海下漫步，仿佛一个千亿年的梦那样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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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以后的两个月里，Windom 2000的技能已经日臻完善，可以赶在限定的时间里交托给联邦军方了，但米劳妮并没有急着这样做。
这时已是U.G.384年的十一月中旬。
2000在几天前完成了调试和所有的试飞任务——这标志着U.K.的发展树上又结出了一颗硕果。
至于还没交托给军方的原因有两个。
一，军方还没有发出交付机体的命令，以米劳妮的性格，自然要留着给自己再玩几天了；二，她在几天忙着将2000的性能数据编写到训练球舱中。
与米劳妮做着相同事情的，还有费尼尔——没错，米劳妮在将2000交托出去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与联邦军东欧军区顺位第四名的皇牌试飞员，费尼尔·玛提乌斯好好地、认真地打一场。
就用她的2000和那即将完成原型机主体的VF计划旗舰机Longhorn Windom SP-2，黑鸟，全力以赴地打一场。
虽然黑鸟的原型机在火力上并不占优，甚至要比2000还差，即便如此费尼尔在看见通过工厂主电脑演算模拟出来的性能数值后仍然大吃了一惊。
和2000相比，黑鸟的数值在各方面都超出快两倍有多。
“你真要用2000打黑鸟？换一下怎么样？”费尼尔都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后辈了。
东欧第四皇牌试飞员配VF计划旗舰机，弗昂德工厂新晋试飞员配SP-1量产机——这样强强和弱弱的搭配怎么想都觉得太过悬殊。
“没事，就这样吧！不然就没有意义了！”米劳妮自信地笑着。
“你确定？”
“嗯，即使是前辈和黑鸟，我也不会轻易输的！”
如此说道，两人进入了模拟战斗舱中。
这些球形的舱室设备能够在快速计算出模拟数据和战斗情况后作出相应的晃动或者摇撼，能让使用者感受到身临其境的战斗场面——当然，在被击坠时使用者不用因此搭上性命就对了。
“哈呀！前辈可不要手下留情咯！”
“后辈妹子你可不要后悔才对！”
“米劳妮·肯亚，Windom 2000！”
“费尼尔·玛提乌斯，Windom SP-2！”
“出击！”两人齐声发出指令。
舱室内开始投射出全方位的模拟影像，然后两机同时从虚拟进发轨道上疾冲出去。
这一次两人选择的交战场地是戈壁滩，放眼望去只有一些零散分布的小石堆之外，基本上都是平阔的碎棱石滩了。
在这样开阔的地方作战，两人就不会有太多孔子可以钻，是一场完全硬碰硬的较量。
在FA，战机形态下的2000正乘风向上攀升，这样就可以占据更有利的攻击位置了——而且现在天气正是烈日当空时，猛烈刺眼的阳光会成为一面非常好的天然护盾。
“究竟去哪里了？”米劳妮才刚说完，雷达上就豁然出现一个醒目的光点，“在那里！”
2000从底部的弹舱中击射出两枚制导导弹后，以机首的光束枪朝下方一个小石堆发起了连射。
不消一会儿，那兀然凸起的碎尸堆被打了个粉碎，紧随其后的两枚导弹丝毫不差地撞在那片地面上激起了大量的尖砾。
这些经由风化而变得锐利尖削、棱角分明的小石块就像一颗颗子弹般击碰在烟雾中冲出来的身影上。
毫无疑问，那是费尼尔的黑鸟。
以黑红两色涂漆为主的黑鸟继承了塞西娅先锋型SP-1的狂野形貌，在人们眼中看来就和一头无法束缚住的不羁烈鸟一般。
全灰黑色涂装的2000与之相比，实在是差距甚远。
但有一点上，2000是不会输给黑鸟的——那便是机师的气势与决心。
无论黑鸟想躲到什么地方，2000的轰炸与制导打击火力马上就会铺天盖地袭来，好像那些弹药都是无限的那样大肆往黑鸟的停留位置砸去。
“黑鸟的粒子释放量太大，根本藏不住啊。”费尼尔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一点，现在他总算明白什么叫物极必反了。
过分追求性能的黑鸟只要在启动那一刻起，就相当于暴露自己的存在给所有人知道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正是因为拥有着绝对的力量，黑鸟才无惧于显露自己的存在，仿佛在向万物宣扬着自己的至高地位。
在足以抗衡黑鸟的其余VF计划机还没有定下归处之前，黑鸟都必须承担起这份高傲王者的孤独。
费尼尔想到这里，便更加来劲了。
“既然无法隐藏，那就直接上了！”
按照他的习惯性思维，即便是面对量产机型的2000，要追到那空中的位置也是必须开足马力才能追上去的——于是他真的踩足了阀门，将黑鸟的狂野速度完全释放到了极限。
但在加速开始的那一瞬间，费尼尔就深刻体会到这种严重的崩离感——常时的惯性思维在这台黑鸟身上几乎无法适用，就连他的反应速度都快要跟不上黑鸟了。
黑鸟身后的三座α-3粒子引擎剧烈地发出鸣震，之后一大股粒子流从空气中抽离、重新释放出来，撞击在黑鸟背后的那片土地上荡开大股的蔚蓝。
还没等费尼尔做好抗加速的心理准备，黑鸟竟以令在场所有的观战人员诧异的速度突入到高空之中。
“呃？！”两旁的石堆飞速化作光影交织的线，仅是过一瞬后就抛在了黑鸟的后面，等到费尼尔重新调整好思维的时候黑鸟已经从2000的旁边掠过，腾升到更高远的天空深处。
米劳妮原以为黑鸟是要发起强攻，便转回U.K.模式待以接锋，然而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的她开始懂得一个可以攻破的弱点。
“连费尼尔前辈都无法驾驭那台机体吗？”米劳妮笑了笑——这，就是她的胜机所在。
“这加速度实在......”若不是训练舱在模拟机体加速时无法完全营造出那种克服重力的效果，现在费尼尔说不定要被强大的反作用力压晕过去了。
好不容易使用全身的制御喷射器才把速度缓下来的黑鸟，已经能高高在上地俯瞰着2000.
现在的模拟舱中并没有载入SP-2使用的艾瑞斯战神外装的资料，原意是为了在可行范围内尽量维持双方的战力平衡，实际上艾瑞斯外装的资料也并没有完全做好。
因此黑鸟现在身上的武装除开两柄光束军刀，一支光束步枪和四枚高功率浮游炮外，就只剩下两门头部链式火炮和数百发子弹了——诚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单论SP-2原型机的火力，甚至连全装的2000都比不过。
既然无法用火力压倒对方，费尼尔决定用这难以想象的加速度去追击2000。
他再一次踩下油门，不过这一次他学乖了，并没有踩尽阀门，而只是用了约于最大战速的一半速度而已。
也在此时，费尼尔才感觉到黑鸟的速度刚好适应了他——这就代表着即使是费尼尔，现在的他也只能够发挥出黑鸟一半左右的性能而已。
究竟是要什么样的怪物才能完全发挥出黑鸟的性能啊？
带着这样的不甘，黑鸟和2000的接近战已经开始了。
两人相互拔出光束军刀，在每一次轨迹撞击在到一点上时挥落，溅出一大片像是惊雷的粒子残像。
借由电磁力将超重粒子吸聚在一起形成的光束军刀因为都是拥有着同种电极的粒子武器，所以在相碰撞时会发生相斥现象，而被强大斥力排挤出来的超重粒子便会化作一瞬而逝的微光。
如萤火一般。
在不间断的高频率搏击中，2000要开始落入劣势地位了。
这一点，米劳妮自然也察觉到了。
“啧，前辈开始习惯黑鸟的性能和反应速度了。”
看着黑鸟突然开尽速度往这边冲过来，米劳妮决定这一次放弃硬碰硬的打法。
这是黑鸟的第二次全速冲刺，虽然不知道迎上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她觉得肯定不划算——面对这发狂一般的速度，作出回避过后反击才是最佳的选择。
两机的距离在急剧缩短，2000故意后撤到一面高耸的崖壁前，然后看准时机向上攀升。
“撞上去的话，黑鸟也不会安然无恙吧！”
但是黑鸟似乎不屑于这种障碍，它调整好姿势，将身体整个平放于空中，然后机体在撞上石崖前用双脚顶住了这股压力。
黑鸟的双脚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终归没有毁掉，反倒是黑鸟将自身重量完全压在那面石崖上，踩出了一个大坑。
确认无事后，黑鸟转过身来继续狩猎它的目标。
“诶？！”米劳妮趁黑鸟还在转身，连忙朝那边射了几发光束。
“TPF展开。”费尼尔不慌不忙，因为黑鸟已经准备好应对这回身一击了。
黑鸟将防盾抵在身前，有着将近半身大小的盾上有几个装置在熠熠生光，接着......一道绿色的光之屏障横亘在黑鸟身前，严实地把所有光束攻击沿光壁表面分割、弹射开来。
“又是新科技吗？这机体太犯规了吧！”
眼见黑鸟要追上来了，2000快速变成FA模式拉开距离。
即便如此，两机的距离还是在不断拉近中——稍微习惯了黑鸟的速度，费尼尔也开始放开手脚了。
“不过后辈妹子也挺不赖啊，能坚持这么久。”
虽说刚开始时是他自己还没适应黑鸟的性能，但到现在还能以健全的姿态与黑鸟对峙着，这绝对不是平常的新晋试飞员所能拥有的力量。
但在资历上看，米劳妮的确是个刚从文职岗位转到试飞员的人，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能有这样的技术的确值得称赞。
拥有目标和梦想的人，都是拥有无限潜力的新星。
费尼尔微微一笑，“但也该结束了！”
将推进出力再次提升上来，黑鸟正以超过1.5倍于2000的速度追赶上去。
它手中的光束军刀，正闪耀着强光。
“啧，速度也比不过黑鸟啊。”米劳妮知道现在黑鸟正紧逼过来，不消多久就要被它追上了。
再不做点什么，她恐怕也要输在这不可超越的力量面前了。
“才不要这样！”米劳妮的眼中燃起一股信念——将对面那个名叫费尼尔·玛提乌斯的人奉为至高目标而努力着的她，怎么能就这样窝囊地输掉这场虚假却真实的战斗。
她不能奢求自己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锻炼出能击败费尼尔的水平，但她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努力在下一刻化为幻影。
平常总是一副乐天无忧的米劳妮，在这时用最认真的心态撑起自己的意志。
她将希望注输在下一击中，全部的希望。
“到结束的时候了！”
2000紧急将速度降下来，这样子黑鸟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追上来了。
米劳妮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她将挂载于2000机身上的所有多余武器装备全部点选出来，然后选择“分离”。
于是仅在维持了极低移动速度的2000战机上，光束步枪、备用弹药匣，甚至重要的作战背包都被分离出去。
出于相对距离过短，相对速度却太快的缘由，黑鸟无法完全避开，它只好动用头部链炮和手中的光束军刀以消除撞过来的物体。
更麻烦的是，因为许多分离出来的装备中都多少带有能引起爆炸的成分，所以一阵子过后黑鸟躯体上竟沾染到了战损的痕迹。
被灰雾包围着的黑鸟，在这时响起了预警。
“啧！”费尼尔被迫让黑鸟后撤回去，这应该是米劳妮最满意的结果了吧？
但应该不等于绝对，他怎么都不会料想到......2000正反其道而行，朝黑鸟正面冲了过来。
“绝不会放走你的！”
2000稍微上调了一下冲击角度，那么现在黑鸟正处在它的下前方向上——正好能被俯冲投掷的轰炸弹击中的位置。
没错，米劳妮就在这么近的距离中投下了一颗轰炸弹。
在掷下炸弹之后，2000头也不回地迅速脱出黑鸟的攻击范围了，当然......米劳妮知道黑鸟不会这么轻易被击坠的。
2000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距离黑鸟不远的地方重新变回U.K.模式。
这时黑鸟将头部链炮里剩余的子弹尽数击出，也勉强扛下了那枚俯冲轰炸弹，但还没有维持好平衡，2000就从后方接近了。
“坠落吧！”
2000的光束军刀直刺过去，仅再需要那么一步的距离就可以得手了。
也正是这一步，让米劳妮的2000彻底陷入了败北的结局。
虽然是在情急之下的赌博，但这一次......是费尼尔赌赢了。
四道泛着青色光辉的射线准确无误地交集于一点上，2000的迅猛攻势就在惊讶之中化散成一片爆炸的火光。
“什么时候放出去的？！”
被撼得四处晃动的米劳妮尽管还没有放弃，但2000的装甲实在太薄弱，在经受四发浮游炮的轰击后已是毁损到无法继续作战的程度了——只有左臂和其手中的光束军刀还能勉强运作。
黑鸟在不知不觉中绕到了2000的后面。
“还没有结束的！”
“不，已经结束了。”费尼尔坚信，下一击就是胜利归于自己手中的时候了。
2000在空中转过身来，直面黑鸟的最后一次冲击。
它用力朝前方那不可战胜的诅咒之鸟刺去，最后一丝胜机就在此处消散。
黑鸟将TPF能量防盾架在自己身前，2000的最后一次反刺便被一道绿光之障撞得粉碎，绽成一朵明艳之花。
军刀上集聚成的光刃全被能量防盾压成了粉末，向四处飞散开来，真的好像一朵风中摇曳的花那般。
之后，黑鸟将光束军刀反刺入2000的驾驶舱中，模拟战以人们预想的战果结束了。
在大家为出舱的两人送上顶赞的掌声之时，波伦却失去了之前那种豁然的笑容和活泼。
他刚刚接到一封电子邮件，是有关于目前战况的。
在他看完之后，整个人神情都变了。
毫无疑问，每个人都察觉到了这份不安和压抑的气氛。
“各位，我有话对你们说。”
在聚集好所有的相关人员后，波伦以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和大家详述了刚刚那件邮件的内容，但对于看惯了波伦那满夹着皱纹的慈祥笑容的人来说，此时有些违和。
“什么？东欧总部......”
“嗯，被佣兵的第三舰队消灭了。”
那是一支叫做“命运骑士”的庞大舰队，集聚了东欧和亚洲二十支以上的佣兵团队而成的革命集团。
“残余的第四集团军带着魅影队往马纳利亚大雪谷那边撤退，准备和其它区域的部队合编成新的集团军了。”波伦顿了顿，“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身为一个科技者的他，对于战争本无太多的考虑和想法，唯一能令他热血沸腾起来的......是那些冰冷而炙热的机械。
“现在总部都被灭了的话，就代表着我们已经失去了资金赞助的来源了，那样别说VF计划的其它续作机了，恐怕黑鸟都......”
毋庸置疑，这是要中途放弃的预感。
现在别说那套附带的艾瑞斯战神外装，就连黑鸟的原型机都还有些地方是没完成的。
“怎么会......”
费尼尔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刚刚才体会过黑鸟的强大，现在他满脑子里能想到的却是一只受到诅咒的鸟被笼子束缚住，那可怜的生命还不得不在黑暗之中永远沉睡下去的悲惨模样。
但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见到VF计划的光辉，才没过一阵子就要舍弃它了吗？
明明说了是能为大家带来胜利旗帜的象征，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了，不就等于放弃了对胜利的渴望了吗？
费尼尔率先站了起来：“我觉得应该继续下去。”
大家立刻将目光投到这边来。
“即使战神外装没有了希望，但以我们现在剩余的经费应该还是能将原型机完成的吧？”
或许会有人觉得他过于执拗，但他的确在坚持着。
“已经没有能力雇请别人了，单靠我们动手的话省吃俭用一下还是可以完成原型机的，但东欧总部都被消灭了，黑鸟就算真的完成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不！肯定会有的！”费尼尔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有希望的。”
波伦已经接收到费尼尔的灼热意志了，他叹了口气：“那投票吧，赞成继续将原型机完成的举手。”
鸦雀无声的现场，除开费尼尔之外原本没有一只手是举起来的，但就在波伦准备敲下放弃的锤音时，第二只手亮眼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那是米劳妮的一份赞同。
之后，越来越多的手举了起来，于是黑鸟的生命得以延续下去。
————
随后的一个月里，工厂解散了许多不必要的队伍，只留下了最核心的团队，他们在紧缩的开销之中努力挤攒下一笔笔费用，用以支撑黑鸟继续建造的希望。
虽然速度慢了很多，但他们的确怀抱着一颗又一颗炙热的心去完成着自己的任务，坚持着自己的意志。
在此期间，他们也还有在关注世界的战争局势，可惜事与愿违，他们的期望越大，联邦就越是节节败退。
终于，他们撤至马纳利亚大雪谷中成了一只被困的疲弱狮子。
这时，已是U.G.384年12月下旬，距离新的一年没剩多少天了。
现在黑鸟已经渐趋完整，过几天将最后三件外装甲装上去，再把三台测试用粒子引擎换成正式的α-3粒子引擎就真的可以令黑鸟振翅高飞了。
想到那一天即将到来，费尼尔心满意足地笑了。
“你是我见过最无与伦比的，最强的存在。”他对着无机质的机械巨人自言自语道。
连续两晚通宵工作的他坐在靠背椅子上，昏昏地准备睡去。
其他人还在努力地工作着，满心的疲倦已经不可抗力地攀上了每个奋斗者的脸上，显得如此苍白而闪耀。
但这当中却是少了米劳妮的身影，她收到了联邦总部的命令，将2000立刻送去马纳利亚雪谷那边——虽然她放不下大家，但大家都敦促着她赶紧送去。
毕竟是要进行大决战的紧要关头了，多一台能用的机体是好事。
她是今天早上出发的，作为短暂的送别礼，昨晚大家难得地花了一次钱多烧了些菜。
之后费尼尔和米劳妮还到了那片试飞场上躺着看星星。
不留遗憾地玩了一番，米劳妮今天早上是含泪离开的。
对这个地方饱含着深沉的情感，即使只离开那么几天时间她也像是在经历着生离死别那样，生怕在自己转身的那一瞬间就会错过一切。
这一天总该回来的，而且就在今天。
费尼尔才刚准备沉入梦中，外面一阵轰天的巨响将全部人的心都击得碎散了。
“怎么了？！”
费尼尔立刻从靠背椅上蹦起来，像是天塌了似的。
然而当他走到外面看见那铺天盖地袭来的庞大舰队时他才醒觉，塌下来的不是天，而是他们残弱的未来罢了。
那是革命佣兵势力中经由“曙光计划”打造出来的第四舰队——“曙光骑士”，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支舰队是在何时组建起来的。
正如很少有人知道，一台掩埋在黑暗之中的最强U.K.，那被诅咒般的凶鸟正藏于此处等待着羽翼丰盈之时。
两个鲜为人知的存在被命运引导，然后相遇了。
两者张牙舞爪想要吞噬彼此，但结果显而易见。
再强大的雄鹰也搏不过一群饥弱交迫的秃鹫。
何况前者羽未丰满，后者来势汹汹。
“难道是佣兵的舰队？！但是三支舰队不是都在其他地方吗？！”波伦这时觉得自己的神情肯定和在场的所有人无异，恐惧和不甘都刻满在了脸庞上，引人发笑。
“大概，是秘密新建起来的吧。”
唯独费尼尔在这时格格不入地冷静了下来。
生的希望已经送出去了，在这个地方逗留的都是注定要与死神交臂的人——这样想道，他便自然而然感到了一丝欣慰。
他们眼界中的舰队，正用猛烈的火力摧残着弗昂德工厂外围照常运作的单薄的防御工事。
看着炮火的利爪快要触及到这边，费尼尔从他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封信件，这是前天才寄来这边的家信，内容一如既往地简朴而溢满感动。
听说他们家隔壁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在上个星期也成家立业了，还说将来有了孩子要让费尼尔和他妻子抱抱。
于是他眼眶处打转起莫名生发的泪水。
如果有那一天的来临，一定会用自己的双手抱紧的——新诞而顽强的生命。
然后，他亲手将信件撕成两半，两半又两半，直到粉碎成绝望。
“波伦，以现在黑鸟的状态能飞起来吗？”
“你想要战斗？但是现在上面没有装武器啊。”
费尼尔摇了摇头，“我不想战斗，只想让它飞一次。”
最初而最后的一次。
即使无法展翅高飞，无法搏击长空，甚至被创造它的人施以诅咒......它也应该有用自己双眼去探望这个世界，用身体感受这个世界的权利。
这是一个试飞员对自己任务的执着。
“你......”波伦·席德总整备长似乎懂得了这份固执的坚持，“以那三台实验用的引擎，大概能让黑鸟飞五分钟吧。”
“呵，一分钟就足够了。”
登上这残缺了外装甲而裸露着核心骨架的SP-2，黑鸟，费尼尔寂静无言。
片刻后，所有曾经为这台机体编织过翅膀的奋斗者们齐走出工厂外，舰队乌压压一片已经盖到他们头上了。
平静地接受死亡之前，他们也在用自己的生命见证着最强的不幸之鸟振翅之刻。
相信在这时，第四舰队——“曙光骑士”的全部部队都发现了一份无与伦比的威能正从他们身下开始爆发。
霎那间，一台黑红相间却残缺不整的机体冲破厂房的屋顶，在清晨这微暖的曦光中沐浴——它终于如众人所愿的那样见到了这片广袤的大地与浩瀚的天空。
渐渐苏醒的万物都在高鸣着世界的赞歌，迎接每一天的美丽之物。
在新生的事物面前，世界如此的美好而值得讴歌。
没错，这个世界纵然有太多错误，但为了那光明献上自己最崇高的赞美与祝愿才是最幸福之事，不对吗？
“很漂亮，对吧？”
费尼尔目睹着晨光与自上方射下来的光束融成一个色调，欣慰地、稍有不甘地想起了他曾经问过妻子的一个问题。
那时的他问过：“如果有一天我为理想而要去送死，你会拦住我么？”
妻子却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
现在他依然不知道妻子的答案是什么，大概是早已淡忘了？
罢了......
或许在每个理想者作出那样的决定时，就失去了被人阻拦的价值了吧——因为所有的价值，都被他们灌注在理想之花上了。
此时费尼尔摸了摸他旁边的那些机器设备：“身为所有人的理想的你，知道答案吗？”
短促地回忆与自问，在粒子束从天而降击落之时骤然中断，再也没有了后续。
所有奋斗过的人和人们为之奋斗过的理想之日，还有承托了全部期望的诞生之物......
一切的一切都像被诅咒了一般，于曙光的驱逐下掩埋在历史一角，铸成一段不为人所知的黑历史。
那是荣耀的背影，是理想的坟场。
——Ultimate Knight·Secret War Record——
Episode 2 Ending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