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城区今晚是一片乌云。
黑纱抱月，但是Z市的电力发达，城市里的灯光就可以照亮半边天，即便是乌云挡住了月亮也不会对这个地方有什么影响。
但是在蝙蝠群散开之后，我便突然感觉到那本来存在感不强的月光仿佛是为了白昭阳的出场，驱散了乌云，要将一束柔光打在她的脸上。
她脸上沾了点血迹，伸出指甲细长的手指放在唇边舔了一下，而后非常嫌弃这个味道一般，拿出手绢擦掉了怪物血气。
“大的早就搞定了，偏是小的追了那么多天，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白昭阳眼角余光看见了我，嘴角微微勾起。她那镶了水晶的鞋子，在工地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如同倒计时一样的声音，倒计时兀自优雅，但是听得人心头莫名紧张。
白昭阳向我走来，对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我微微伏下身，呵气如兰：
“为什么哪里都能有你？”
“大、大小姐。”
我咽了咽口水，但是唇干舌燥。
红色宝石的眼睛像是有魔力，锁定了之后令我无法转移视线，只能够盯着她的双眸。
她眸子里映出我灰头土脸的模样，而后轻笑道：
“我给你三秒中的时间解释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心头一咯噔：“我……我来……”
白昭阳保持着戏谑的笑意：“三。”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是要说季薇薇吗还是要说啥：“我听说这里有项目找人我来找兼职！”
白昭阳继续倒数：“二。”
显然我的答案无法令她满意，我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然后就这样了！”
白昭阳没有放过我：“一，时间到，很遗憾，我们要说再见了。”
她捏着我的下巴，水润的红唇靠近了我的脖子，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脉搏在异常迅猛地跳动，甚至能够感觉她的小尖牙**了我的皮肤之中！
我闭着眼睛索性说了：
“我其实是来找我妹妹的！”
白昭阳一顿，尖牙离开了我的脖子。她用舌头舔了舔牙齿上面的血丝，似乎在通过血液里的信息分辨我是否说实话：
“你妹妹？”
我四下找了那张散落的肖像拿给她看：
“其实上次在大小姐的房间看见我妹妹的照片，所以我就来这里找我那个失踪的妹妹。”
白昭阳接过肖像画，端详了一会儿：
“她叫什么名字？”
“季薇薇。”
我想了想，采取了比较可信的说法，其实也不算说谎，就是隐藏了一些信息：
“我有一天醒来她就不见了，电话打不通，还把我的手机通讯录全删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着找到她确认她的安危。”
“唔，这样。”
白昭阳没有把季薇薇的肖像还给我，反而折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不过这个地方不是你能来，你过来。”
她朝我伸出手。
这一瞬间她的身影跟教室的女鬼的身影重叠了，我猛地回想起来之前某个晚上我把季薇薇的日记本落在教室里的时候，也是撞见了白昭阳，而第二天我就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那天晚上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全部回来，我甚至记得白昭阳是怎么清除我的记忆的。
我谨慎地朝着她走过去。
白昭阳冰凉的手捧住了我的脑袋，盯着我的眼睛，低沉的嗓音说道：
“看着我的眼睛。”
我凝视着白昭阳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可以感受到有某股力量企图修改我的记忆，一阵眩晕过后，白昭阳松开了我的脑袋，对着我说道：
“季节，你来寻找你妹妹的行踪，但是迷路了，现在才找到回去的路。”
我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穿过两个房子之间的缝隙，推着自行车，朝着三叶山庄而去。
但是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并没有被白昭阳洗脑。
我清楚地记得白昭阳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虽然行为上不由自主按照她的暗示去行动，但是离开四城区之后，我就获得了身体的自主权。
刚才虎口脱险的一幕浮上眼前，连我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我摸了摸脖子，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
我回到三叶山庄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正好撞见了莉雨。莉雨问我今晚去了哪里，说不定就是白昭阳派来考核我有没有真的被洗脑的，我藏了个心眼，按照白昭阳编的故事说了。
莉雨偏头皱眉：
“这个时间从那里回来？”
而后她看着我脖子上的牙印，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手放在上面似乎在感应什么，紧接着她有些讶异地看着我：
“你……还是人类。”
“嗯？”
这回轮到我困惑了，这没有承上启下得你让我怎么接话。
“没什么，大小姐回来了，你去给周阿姨帮忙吧。”
“好。”
说完我跟着莉雨走。
莉雨停下来，忽而严厉起来：
“我让你去给周阿姨帮忙，你怎么还不过去？”
莉雨虽然经常对人爱答不理显得很是冷淡，但是很少这样板起脸来对我说话，我停下了脚步道：
“大小姐回来了，按照规矩，我们不是都得先去迎接吗？”
“你直接去厨房，不用迎接了。”
莉雨扭着我的肩膀让我转了个方向，从我后背一推，耳边就传来少女的低声叮嘱：
“做完了周阿姨的活儿，你今晚就回房间锁好门休息不要出来了。”
“噢……”
我走没几步转身，莉雨就已经不见了。
这奇奇怪怪的，又怎么了？
半天摸不着头脑的我来到了厨房给周阿姨处理东西，不一会儿就见有人从后面运了一桶东西过来，说让我接收一下。
“这什么东西啊周阿姨？”
我拿着送货单没看出名头来，上面写着生鲜，但是桶里面的东西有液体感，正打开来一看，一口腥味扑面而来，差点没把我熏死过去。
周阿姨的声音这才从后面传来：
“哎哟你怎么打开来看了，这都是鹿血！”
我捏着鼻子，问道：
“这么多鹿血，干什么用的？”
周阿姨赶紧把盖子盖上，签收了单子，让我把东西搬到处理台前面，解释道：
“大小姐出差几天回来之后，一般都要喝很多这些东西。”
“鹿血要怎么做？”
我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杀菌消毒，换个瓶子撞，直接送过去。”
周阿姨挥手示意我放下勺子，示范给我看，仪器的灯转绿之后就是成功了，周阿姨拿出容器分装之后，端着盘子问我道：
“你送过去吗？”
“我送过去。”
门口传来了莉雨的声音，莉雨走过来接过了盘子，转头对我说道：
“你可以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