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
叶伍怔了下，露出疑惑的神色。
正巧这时小厮把菜端了上来，四菜一汤，都是大碗，铺满了木桌。
“诺，你吃就是了。”
他指了指面前的饭菜，对令狐说道。
令狐却是摇摇头。
“我想让公子请的不是这一顿饭，而是和督武司长一起吃的饭。”
叶伍皱起眉头：“督武司司长？我刚入洛都，哪里认识什么督武司司长？”
他没记错的话，那位督武司司长前年才上任，之前一直在督武司内担任副司长的职位，很少抛头露面，直到前任司长将位置交给了他，世人大多才听说他的名字。
在此之前，唯一让他有所名气的就是那场考生作弊案里所表现出的残忍手腕。
这种情况下，别说叶伍，就连很多朝廷官员都没来得及去接触他。
令狐吃了一惊，望向叶伍道：“公子难道不知道每年四院考试头名会被督武司司长亲自设宴招待？这是自太宗皇帝设立督武司以来就立好的规矩，为的就是防止魔族扮作人族潜入朝廷，才让督武司司长亲自审查一番。但是又怕严格审查对新晋状元不友好，才改成了设宴的形式。公子到时候自然可以带两人一同入宴席。”
叶伍看着令狐，摇头说道：“我之前一直在九连城生活，没怎么接触过四院考试......不过，就算头名能获得接触督武司司长的机会，你又能保证是我获得头名而不是其他人？”
他的脸上露出不解。
他虽然觉得自己能稳稳通过考试，但也不敢保证自己获得头名。
毕竟大宋实在是太大了，据说每年甚至还会有一些妖族来参加四院考试，保不准会出几个绝世妖孽。
令狐的神色变得有些落寞，低声说道：“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机会了，所以只能想到这种方法。”
叶伍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何要见督武司司长？”
正常人躲督武司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想着去见督武司司长。
令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低下头，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和仇恨，明显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伍见状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抱歉，我做不到。”
令狐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可是提前看四院的机会，公子难道不感兴趣吗？”
那可是四院考试，通过了便可称得上飞黄腾达！怎么会有考生不感兴趣！
他的脸上满是惊愕。
叶伍耸耸肩，没有说什么。
他也不知该怎么向对方解释，自己的目的压根不是通过四院考试，而是借着四院考试的名头安安稳稳地留在洛都等待轮回的时机。
四院考试取得头名？
那对他根本一点意义没有。
更何况，看着令狐的样子，很明显背后有什么大故事。要是真的带他去见了张小花，他只是跪下来哭喊着伸冤还好，叶伍最多收到一顿责罚。但他要是红着眼掏出一把菜刀怒喊“督武司司长，我跟你拼了”......那第二天被拉到菜市场砍头的就不是令狐一人了。
就算自己还有个便宜老爹可以保自己一命，但这洛都肯定是别想继续待下去了。
付出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还有很大的风险，他何必又要参与这一档事？
所以他很明确地拒绝了令狐。
令狐震惊地看着他，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涨红。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希望，随着叶伍的拒绝，全都变成了泡影。
他啪的一下站起来，脸上满是激动，一身破旧的青白长袍被甩来甩去。
“公子，你......”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干什么？！没长眼睛？！”
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带着怒火的声音。
几个茶客从包厢里走了出来，经过令狐时正好被他撞了一下，转过头就是骂声。
令狐的脸色由青转白，嘴唇不停地抖动，胸膛剧烈起伏，但最后还是转过头，躬下腰，赔笑道：“抱歉，抱歉，各位大哥，小弟实在是没看见......”
“什么玩意......”
几个茶客抱怨了几句，转身就要离开。
其中一人刚要离开，最后扫了一眼令狐，忽然愣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令狐，最后吃惊地叫道：“你是令狐？”
“啊？”
令狐怔了下，疑惑地抬起头。
看清对方的脸后，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令狐？”
其他几人也愣住了，转过身看向令狐。
令狐脸色再变，刚想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但已经为时已晚。
“真是令狐！”
“那个进了四院第二年就被踢出来的令狐？”
“真是他？我听说他当时为了给自己老爹伸冤，愣是生生闯进监察司十三道门，最后被监察司执杖打成重伤扔了出来，之后再也无法修行，才被四院踢了出来。”
“呵呵，他也不想想，他老爹涉及的可是天桥诡案，惊动朝廷。上头的大人物动不得，就只能动他，监察司怎么可能肯把他交出去！”
“踢的好！叫他平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看现在，哈哈，和一只狗差不多！”
几个茶客脸上满是嘲讽和奚落。
其中一人更是满脸嬉笑，上前搂住令狐的肩膀，嘲讽道：“令狐兄，不知最近干了些什么营生？难不成，是在这茶楼刷盘子？”
此话一出，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叶伍有些意外地看了令狐一眼，没想到他还曾是个天之骄子。难怪说话谈吐和普通的卖票贩子不一样。
可惜了，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竟被逼到如此地步.....
令狐的身体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但他最后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各位大哥，小弟还有事，就先走了。”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期望能和叶伍做上交易。
他最后看了叶伍一眼，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他的样子.......”
几个茶客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其中一人看着令狐有些单薄的背影，嘲讽道：“啧啧，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令狐忽然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看着刚才口吐嘲讽的那人，平静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怔了一下，看着令狐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他不愿在同伴面前退缩，仍强硬道：“怎么？你爹再过两个月就死了，你还想干什么不成？”
令狐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平静的可怕。
他朝着那人慢慢走去。
每走出一步，他的身形就挺拔一分，脸上的神情越发平静。
叶伍坐在桌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你想干什么？”
包厢门前，那人不由自主地朝后退缩了一步。
令狐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在他的身前，身形就如同一座青山般挺拔。
他俯视着那人，平静道：“你刚才骂我老爹，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不是叫令狐？”
那人眼底有些慌乱。
“不，我是你爹。”
令狐一脚踹在那人腹部。
轰轰轰——
那人面容顿时一阵扭曲，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身形如同炮弹般倒飞出去，撞碎了不知道多少张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