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大宅里的成员关系一向是个需要画图纸才能掰扯明白的复杂问题，尤其是在某狐狸，某骑士，某剑士加入之后其复杂程度更是从单食物链一跃进化为16年的地方武装割据……
唯一让人庆幸的大概就只有这帮货至少还能记得住在对外问题上保持高度的一致——虽然这并不妨碍她们在联手搭建好整栋房屋的外部结界的时候顺手在某人卧室的门口各自留下至少三层的单人识别警戒……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偶尔会造成各式各样的麻烦，但至少现在，看着像是被冬眠的母熊蹂躏了一番的山寨土地，我还是十分恶劣的感到了一阵愉悦。
「真是失礼，被神明关注庇佑可是一种荣耀来着。」
「是——吗——？那土地大人您能保佑咱什么？说说看？」
「这个嘛……嗯咳！」似乎是被问到了点子上，土地眼睛一亮，抬头挺胸，做了个标准‘圣光忽悠着你’的姿势。
「人间一生所求者，无非福寿禄三星，吾且问汝，万贯家财，可所欲焉？」
「……我用不了那么多，你要有这个心先把欠我家的酒钱还回来怎么样？」
「咳咳……那，由尔官禄何如？」
「理论上咱俩算平级，离开原初界我还比你高点。」
「那寿元……得得得不说这个……对了！还有红鸾！红……呃，要不咱们还是换一个吧？」
「……同意。」
总觉得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会走进某个道场路线啊。
「……呼呼呼。真不愧是老友之子啊，面对连番的诱惑亦能把持本心岿然不动，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啊！」
不不不，你那个完全算不上诱惑吧？
「我这还有……」
「给我说正事！」
要是这货进来一次就为了说一段冷笑话我就要和他好好讨论讨论私闯民宅的赔偿问题！
「好吧——其实我也是为了给下面的正事做个轻松点的铺垫，毕竟……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很有效，我现在已经没力气对坏消息再做什么反映了。
似乎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帮我从犬妖手里逃脱过一次，每次土地的出现都没带来什么让人高兴的情报，这一次也一样。
河水元素化的程度，又增长了。
按照当前的速度，全面元素化的最短时间大概还有……
一星期。
好在虽然有些紧张，但在有了方向的前提下到还来得及。
只要能在一星期之内找到目标，按照身边这帮家伙向来不讲江湖道义的良好习惯丫能在群殴中挺半个钟头我就给他上哀木涕的谥号。
我就不信他也能掏出个能把全市炸上天的定时炸弹来！
不过说到炸弹，好像在河水元素化之前还有件事情来着……
「所以说夜哥你还没放弃这个计划啊。」
「……废话！」
街道上，穿着相对于季节略显单薄黑色外衣的青年紧了紧衣领，向身边空无一物的空间低声说着什么。
「要不是为了坑……阻止他也不会变成这个德行，就算现在追查正统派已经不是第一要务……左狐狸负责查找仪式的线索，土地去破解招雷符的保险措施，至于害得我这么狼狈的罪魁祸首……」
用力挥手，眉宇间透出一股‘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jpg’的狠厉。（完全不可怕）
「剩下的这五天，就给我牢牢的被钉在原地吧！」
「不过人选方面？」
青年幽魂依旧一脸担忧的表情——我倒是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和那些一步步成长最终唤醒神智的死亡生命不同，作为在形成的同时就有着与生前等同程度理智的稀有种，青年幽魂在行事上还多多少少带着作为人类时的态度。而且由于刚出生还没有来得及亲身体验世界‘残酷’的一面就被我们堵在出生点打包带走，到目前为止唯一见过的‘大世面’就是正统派的家伙杀妖害命，留下点阴影也很正常。
大概也就是类似在亲眼看过连环杀手的作案实况之后就被告知‘你就是下一步引其入网的诱饵’一样的心情吧。
「放心吧，没打算让你送人头——TAXI！」
带上车门，黑衣青年注视着后视镜中的街景，随口报出目的地。
「三街区，1408号。」
和大部分出老司机一样，司机先生有着唏嘘的胡茬，满肚子的人生哲学，和一张停不下来的嘴……
「外街啊，可不近，说不定得空车回来……地方还偏，有的司机这时候根本都不往那边走我跟你说……140……不是那个废楼吗？说是闹鬼的那个？前段时间好像还有剧组要在那儿彩排，现代人都喜欢这个刺激……啧，我跟你说别不信，这玩意宁可信其有啊，就和我们这行上路都得有讲究一样，不好乱碰……毕竟谁知道人没了之后是咋回事呢你说是吧？」
「没关系。」
青年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
「其实最早闹鬼的那篇东西，就是我写的。」
「所以说。」
「对于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再清楚不过了。」
………………
「好，这里下车就行，麻烦靠边停一下。」
离目的地还有两栋楼的距离，计程车缓缓停下，和司机打了个招呼之后，带上车门。我把目光转向道路的尽头。
雾气弥漫的道路中，黑色的楼房影子，影影绰绰地矗立在那里。
事实上就算我没有叫司机提前停车，他也会在离这栋楼30米的位置处迷路，之后拐到另外一条街的末尾——同时多跑五块钱车费。
当足够多数的同一物种出现在一个区域内，就会自发地组成集体，其形式以智慧程度决定，人类的国以钢筋丛林分割世界，而生活在都市中的异物们，同样在属于人类的空间中割去一块块不起眼的角落。在属于他们自己的结界中窥视着人间的车水马龙。
一部分异物和人类混局在一起，而另一部分则会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处，比如一栋房屋，一片树林，一处洞穴，将之打造成‘生’人莫进的秘境。
当然，偶尔也会出现过多的妖物盘踞在同一座城市里，反而压倒了人类的情况，不过没有妖界本土支援的‘殖民地’基本最终都会被协调机关的军势淹没，平安京的魑魅魍魉最终与平氏一同终结，朝歌城中乱舞的妖影也消散于摘星楼的大火，基督世界甚至曾经为了根绝类人种的存在平民中掀起近乎无差别的屠杀。
于是，在千百年的摩擦中，大多数不愿与人类共生的异物选择蜷缩在不被人们注意的黑色角落，而人类则对于口耳相传的种种传说讳莫如深。双方以一种其妙的默契栖息于一处。
顺便，以上的资料对我眼前的房屋并不通用。
它的存在，其实主要归功于某个快穷疯了的死鬼（非贬义）。
「开门——」
手掌拍打着铁质大门，发出沉闷的回声。
「查！水！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