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房东在吗？找他有点事情。」
虽然现在是异族，尤其是死亡生命们活跃的时间，但那个家伙平时还是相当宅才……
「房东阁下当下并不在此。」九羽有些困惑似的偏了偏头。
哎？
「不过想必很快就会回返。」
「无妨，吾就在此等……咳咳，我在大厅这边等着就行。」差点就被带着换了画风，我指了指大厅一侧的座位，「还要麻烦九羽女士知会房东一声——顺便问一句，这个时间他出去有什么事？」
「乐意效劳。」双手拎起羽毛连成的裙摆优雅地行过一礼，随后从衣领的位置拈下一根稍短的羽毛，斑斓的羽毛绕着姑获鸟细腻的手指旋转，然后化作一只指尖大小的飞鸟，扑闪着翅膀飞向窗口。
做完这一切之后，九羽露出回忆的表情。
「至于房东阁下……按人类之说法，似乎是去……交……采暖费？」
我好悬没从沙发上摔下去。
那家伙竟然有钱交暖气费……这个不是重点。
你确定这个魔改的快违反超空间建筑修订法案的公寓里，还接的上公用暖水管道？
「似乎是因为交不起九州结界支持的变温术式的使用费，至少人类的钱比较好赚——房东离开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最好别让我知道好赚是怎么个赚法！
「若无它事，妾身先行告退。」
和房东通话过后，姑获鸟再次行了一礼后就拉着婴灵飞进了向上的扶梯。
礼节上无可挑剔，却又透着彻底的疏远——这大概也就是大部分妖怪对于协调官的态度吧。
当然也可能是没有暂住证……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去纠结这种事情，我记得缴费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这么想着，我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下来。
整个前厅在改造后大小接近高档酒店的大堂，整体呈椭圆形，正中央是围成的天井，上面的光源并不是日光，而是一座自动变幻亮度倒三角形的水晶吊灯，向上的扶梯正对大门，椭圆的两端则摆着待客用的座位，米黄色的沙发，带着厚实坐垫的高背椅子，悬挂在墙壁上的曲面电视，一侧甚至还垒起了壁炉，不知道种类的浅绿色火焰舔舐着木材，发出噼啪的响声。
总觉得自己已经发现那家伙为什么交不起物业费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经过室外冷空气的洗礼之后，能有个烤火的地方确实是件挺享受的事。
「虽然是灵体，不过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姑获鸟离开之后显得有些空旷的大厅，此刻，空无一人！
之前一直试图把衣服上挂着的羽毛摘下来的青年幽魂，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
刚才还因为婴灵的恶作剧而有些闹腾的房间，现在安静的几乎能清楚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而作为青年幽魂的顶头长官，我可以百分百确定他现在绝对没有什么来不及说一声就要去处理的急事。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手头两件事情就够麻烦的了，现在来找个场外援助都能触发隐藏任务的三流rpg展开是什么鬼啦！
黄历上写着不宜出行吗！
把心里的疑惑暂时抛到一边，折刀已经滑到袖口，随时可以握住的位置，现在没有可以相信的同伴陪在身边，眼又处在不能完全启动的状态，哪怕对上一般情况都要打起警惕。
……
说起来，结伴拜访公寓，然后一转头同伴突然失踪什么的……这不就是恐怖片超常见的套路吗？
按照剧本……咳咳，按照惯例接下来就应该分别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开始双视角的追逐戏……
‘咝咝————’
要不要这么配合啊喂！
发出声音的是挂在墙上的电视，在没有任何人触碰的情况下，忽然发出了没有信号市的杂音，原本黑色的屏幕表面也出现了纷乱无意义的雪花纹理。
紧接着，杂乱的雪花纹渐渐开始按照某种规律移动，最终变成古旧影带样子的竖条，而被遮盖着的影响也随之显露。
那是一个装修简陋的演播大厅，一张边缘沾染着暗淡褐色很急的木桌，投影仪在满是污渍的墙壁上投下一张不知什么地方的地图。
正对着镜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人，双手交握，搭在桌面上，眼睛直直的盯着镜头——看上去就像是盯着屏幕之外的观众，嘴唇开阖，从喇叭中传出一阵刺耳的杂音。
就像是录下声音后再用数倍的速度反向播放的结果。
「%￥#&#%#@￥#@%+—…【*#￥…………」
男人的语速越来越快，从电视中传来的声音也显得越来越激动，从表情上却看不出丝毫变化，就像是蒙着人类外皮的某种东西，随着‘话语’，投影出的地图上，一片片深红色的痕迹像是滴在宣纸上的墨痕，向四周扩散开来，连带着室内的光线都一同变得暗淡……
不对！
变得暗淡的并不是屏幕里的场景……而是我身处的大厅！
悬浮在房顶的锥形水晶的转动和之前相比明显缓慢了许多，发出的光芒也灰暗下来。
所以说……对方其实还是在这一边的世界里吗？
屏幕中地图已经快要完全染上红褐色，播音男人的声音也加快到几乎连成一个音节，似乎是因为过快的变幻音调，这个下嘴唇已经被咬得稀烂，翻出鲜红的血肉，而本人却恍然不觉，任由鲜血沿着嘴角流下。
而随着声音越来越快，很诡异的，反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从一串杂音中，几个零碎的音节渐渐剥离出来，而且越发清晰。
「I ……outs……gate……？」
能分辨出来的就只有这三个单词。
门口？
视线转过去，铁质的大门再加进来的时候就顺手关上了，一旦打开绝对会发出不小的声音，不可能注意不到。
而这个时候，男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原本平视的眼睛骤然睁大，像是要从眼眶中跳出来一样，肩膀也开始了剧烈地颤动，唯一不变的是依旧不停开合的嘴唇。
「这次是……in……hall？」
然而大厅中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话说这个节奏，有点眼熟啊……接下来就应该是……
屏幕中，男人已经脱离了最开始木然的状态，整个上身都在剧烈地挣扎着，眼底透出看到不可思议的恐怖事物时的惊恐，然而就像是被钉在椅子上一样，完全无法移动。
直到最后，整幅地图完全变成红色，液体沿着墙面汨汨涌出，男人的挣扎也到了最剧烈的时候，终于，一只手摆脱了束缚，一把抓起桌面上削尖的铅笔，猛地捅进脖颈！
动脉刺穿后，鲜红色，富含氧气的新鲜血液像是喷泉一样呲了出来，男人的脸上却带上了莫名的释然，紧接着，最后的话语，清晰地从扩音器中响了起来。
「I follow you.」
屏幕，在这一瞬间重归黑暗。
水晶灯的亮度已经接近熄灭，大厅中的光线已经相当暗淡，然而黑色的屏幕上却清楚地倒映出身后房间的影像——
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黑影！
黑色的影子就这么安静地伫立在沙发后面，从垂下来的长发和身形来看似乎是女性。
在我的视线移动到她身上时，黑影也在同时向我的肩膀伸出手。
从身后传来冰冷的气息，扩散出的妖力网却得到‘空无一人’的反馈，视觉和触觉的矛盾感压迫着心脏，然后，跟映像同步的，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掌，从屏幕里缓缓伸出，散发着刺骨的凉意，然后潮湿散乱的长发遮住的面孔，黑色的屏幕仿佛变成了冰冷的水面，从中爬出的‘雌性’露出笑容。
…………
抬手。
抓。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协调官大人快松手啦！！！！——喂！人家说了等等等一下！有话好说放下那个遥控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