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众神的集会(上)

作者:DarierRay 更新时间:2014/8/9 2:42:08 字数:0

法拉娜是一位王座禁卫,超越者中最为精英的战士。

她向后依靠着灰岩城堡大门前的黑曜石立柱上。在最近几天的闲暇,她总是这样站在这里。她将双手随意地垂下来,在小腹前方交叠,差不多可以触碰到腰间的匕首和配枪,惯用的长刀不在身边令她有些不安,尤其在这种地方。

半神女士将目光投向城堡阶梯的另一端,熔火城在高耸悠长的通路下方发出暗红与昏黄的光芒,火山口的熔岩的光芒在更远方的地方若隐若现。这里是背叛者ENKI的大本营,戴达克斯高原的制高点,堕落的黎明之刃——现在她们自称放逐之子——的集会所所在。夜色下的熔火城非常安静,若不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硫磺的异味法拉娜一定会以为自己还在共和国境内某个超越者战团的领地。她抬起头,包围着熔火城的高格斯峰山体在黑暗中影影绰绰,雪被覆盖的山顶另一边发出冰冷的蓝白色的光芒,那是空港与兽栏的标志。

谨记你的身份,法拉娜。

半神提醒着自己,身处这种被背叛与疯狂笼罩的地方即使是她这样的战士也有可能迷失自己。法拉娜重新将目光移向身后,灰岩城堡的大门仍然紧闭。她在等待共和国最大敌人的召见,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或者追名逐利,仅仅是因为她的原体、她的女主人要求她来到这里,为她们的伟大计划寻求一些“特别的帮助”。

城堡大门仍然紧闭,守卫的战士已经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至少五个小时了,加上法拉娜来之前的时间可能会更长。她们都是经过了基因调整和改造的超越者,这点时间对于她们强健的身体来说不算什么。更难熬的反而是身处异乡的法拉娜,这些背叛了天选王座的战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即便是超越者亦非完人,而她们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所暴露出的畸变和她们猩红色眼中的疯狂更令她不安——什么东西可以将一个超越者变成这种鬼样子?

法拉娜努力将目光从那些叛徒脸上移开。她不想惹麻烦,若是在平时她一定会挥动长刀扑向这种变节者,但现在不行。

城堡的侧门传来一阵轻响,一个蹒跚的身影从那里缓缓走来。法拉娜眯起眼睛,辨认出那是一个苦工,于是她挺起胸膛,厚重披风下的精工动力装甲随着肩膀的起伏发出金属碰撞的悦耳声响。

“我的女主人可以见你了。”苦工咕哝着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覆盖着机件和甲壳下的半张脸映着远方的熔火光芒显得格外狰狞。

法拉娜看着他,张了张嘴,答道:“带路吧”

苦工点点头,转身向城堡的守卫做了个古怪的手势。两名变节的战士看看他又看看早已等候的超越者,通过盔甲中的通讯器向城内发出信号。随着铰链的轰鸣和齿轮的响动大门缓缓打开,露出灯火通明的长厅。

法拉娜看着长厅中摇曳的光芒,迈步深入混沌领主的领地。

距离破晓还有两个小时,西岚市还在夜色下安眠,哨界塔和空港发出清冷的光。一架渡鸦穿越夹裹着雷电的雨云逼近沉眠的城市,它的机舱外壁上描绘着猎狼犬的战徽,机翼下悬挂着十几个空降仓,机舱里搭载着二十多名来自于猎狼犬与暗影天使的超越者。

辛巴恩斯坐在靠舷窗的位置上,电子眼向下凝望着西岚市。空港渐渐逼近,暗影天使的塔楼集会所在穹顶东部若隐若现。

“我上次回来是在五年之前,而上一次在这里长期停留是在十年之前。真令人怀念。”珍妮史塔克的声音从辛身后传来,年轻的科技大师也正望着她们的集会所,脸上带着少女般甜美的微笑。

“怀念什么?靶场还是哺育舱?”辛揶揄道,抬起手揉了揉左前额,前段时间她在克普鲁斯的极北冰原上受了冻疮,直到今天疤痕还在隐隐作痛。

“上城区红烛街的点心店,那个南方佬开的。”珍妮答道:“跟艾沐达尔姐妹学习的时候我经常偷偷跑去吃。”

“上次我回来的时候那里已经关门了。”

“你居然也会关心这些吗?”还以为你跟老人家们一样死板咧。珍妮笑着垂了自己的姐妹一下。

“我也年轻过……现在也不老。”辛转过头,目光落在前面的座位上。一个深棕色头发的年轻女孩坐在那里,局促的绷着身体,瞪大了眼睛从舷窗望向地面。她穿着形似追猎者装甲的中型动力装甲,黄色肩甲上绘有一个黑色的骷髅战徽。

“紧张么?”辛把手搭在女孩肩上。

女孩回过头,看着前辈关切的样子,努力勾起一个微笑。“我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超越者在一起,稍微有些……不太自在。”她说。

辛看着女孩细碎刘海下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庞,有着西方人特征的挺俏的鼻子上零星有些雀斑,厚重的装甲里露出纤细的脖颈。追猎者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这个叫希斯娜的女孩是死亡先兆的孑遗,当死亡先兆整个战团覆灭时仅存的两个战士离开西线战场回到了极北之地的集会所,她们用残存的资源和基因种子培养这孩子长大,却没能教给她应该知道的东西便离开了人世。辛在暴风雪笼罩的高山堡垒中找到了她,怀着对亡者的敬意将她带出了荒无人烟的克普鲁斯。

“我们要去的地方还会有很多我们的同类,要来颗糖么?能帮你放松下来。”一个活泼的声音在靠近驾驶舱的地方响起,一个穿着奇特轻巧装甲的高挑少年大步走来。他有一头黯淡的金发,鼻梁高窄眼窝深陷,两颊微微鼓起,一排接线口从他额头两侧延伸到耳后,用来连接机师头盔的电缆从脖颈后面垂下来。

他向希斯娜伸出右手,修长手指张开,一枚精致的糖果躺在包裹着黑色电子肌肉的掌心。女孩犹豫地看看他,还是说了声谢谢接过糖果。

“你是维尼塔尔的小狗么?”辛看着少年胸口的猎狼犬战徽,皱着眉问道。

“五连四排装甲机师罗术向您致敬,我的长官确实是维尼塔尔大人。”

“只有那条老狗会带着手下胡吃海喝执行任务都带一包额外的口粮。”辛冷哼着说道,脸上满是对维尼塔尔的不满:“每次搭他的便车总有一大堆麻烦。”

“但是他喜欢你。”珍妮插嘴道,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年轻的男士:“你这身装甲是新样式?这种厚度能防弹?”

“瓦洛兰的锻造师们想试试新材料,结果就先给我这新兵试用啦。”罗术打着哈哈,然后正色道:“舰长要我来提醒各位在着陆前再检查一下自己的外挂武装是不是固定好了,尤其是易爆物品。”

“这里的都是有至少十五年战斗经验的老兵,你可以去干你的事啦小狗狗。”珍妮挥着手让罗术快点离开。少年微笑着对她点头致意走向机舱的后部,形如凡人女性的机械扈从跟在他身后,银色的双手托着工具箱。

“小狗不诚实,那身装甲绝对有名堂。”珍妮趴在辛背后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悄声说道“有传言说猎狼犬自己搞了一种新的机甲,可能和那东西有关。”

“在文献馆的工作把你的脑袋蛀空了么?别乱猜忌我们的战斗兄弟,而且我不觉得那孩子会撒谎。”辛用她自己的那只眼睛瞪了珍妮一眼,电子眼则仍然注视着舷窗调整着焦距“我见过他妹妹,他们兄妹都是诚实而且热忱的人。”

“评价真高。”

“我只是表达我的感受。”追猎者推开自己的姐妹,从后面扑在脖子上的炙热呼吸令她发燥“反而是你,你对我们的兄弟姐妹们似乎总有些意见。”

“醒醒吧傻姑娘,自从我们母亲引起的叛乱时代之后姐妹会就变了。”珍妮答道“曾经众体一心的姐妹们已经不复存在了,相互之间都看对方像是下一个黎明之刃,随时准备为了保护人类向自己的姐妹挥起屠刀。”

辛对科技大师的反动言论不做评论,她也明白各战团之间正在日渐疏远,西方战线上各自为战以寡击众已经成了常态。但她仅是一个战士并非真正的神明,能做的仅是在需要她的时候杀死更多的敌人,保护更多的人。追猎者将注意力投向舷窗外的世界,距离西岚市穹顶不远处的一个黑色影子引起了她的兴趣,凭着朦胧的月色她辨认出那是暮光守卫的陆船,超越者特殊的兄弟们凭着这种巨型战车在大陆上移动,动若雷霆稳固如山。

对这些第十三席的士兵辛并没有什么好感,他们诡异的行事风格和承接自泰勒斯大人的豁免权常常令追猎者不安。曾经发生过暮光守卫无视禁令屠杀灵能者的事件,事后惨遭清洗的灰岛连这群乌鸦一句正经的道歉都没有得到,更不要提惩戒违法者了。

正当辛思考第十三席的这艘陆船来到西岚市的原因时,珍妮突然说道:“我们有伴了”

追猎者抬起头望向天空,一片云正遮住那银色的天体。她皱着眉看着,云层中的雷声响得出奇,月光从云缝中射出,一架深蓝色涂装的渡鸦披着月光俯冲而下,接着是第二架、第三架……带着猎狼犬与暗影天使涂装的飞艇们带着轰雷般的声音冲破云层的束缚,满载着超人的战机向着西岚市缓缓降下。

天刚刚破晓,熔火城的空港便忙碌起来。

放逐之子的机械苦工们正忙着将一架来自叛乱时代的旧式运载机改造伪装成姐妹会常用的渡鸦战机。一小队混沌原体的子嗣在空港外集合,狰狞的旧式劫掠者装甲上挂满了各式武器弹药,充能背包发出猩红的电光。

伊思达尔和她桶状的机器扈从站在空港入口远远地望着忙碌的改造工作,纤长的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

“嘿!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身材矮小的放逐之子发现了女孩,径直走来,一身重甲铿锵作响。伊思达尔一眼就认出她是第五连的连长尼德拉,那个平时最喜欢不穿盔甲混迹于重工厂与托尔顿人大打出手的疯女人。

“我就是来看看,反正我妈也不准我和你们一起出去。”女孩摊开双手向连长展示自己的新裙子,脸上满是苦闷。

“挺适合你的。”放逐之子冷笑着揶揄道,从嘴角延伸至脖颈的疤痕使她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狰狞。

“去去去,少烦。”伊思达尔凑近尼德拉身边,微微踮起脚凑到她耳边问道:“为什么要改装飞艇?你们要去执行什么特别的任务么?”

“哼哼哼,小孩子还是不要乱打听的好。”连长自豪地挺起胸膛,神神秘秘地答道“我们要去给‘众神的集会’送上‘变节者’的‘礼物’哩!”

寒暄了几句之后放逐之子连长急匆匆地回到了她的队伍里,留下女孩在原地发呆。

【你知道么?小希鲁,我有个主意】女孩通过埋在后脑的电极对机器扈从说道。后者用两个辅助轮撑起身体抬头看着一脸狂热表情的主人,红色的电子独眼闪烁不定。

伊思达尔兴致勃勃的望向那架正在接受改装的飞艇,小尾巴不由自主地摆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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