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阴阳术?”
“那仅仅是些骗人的东西。”
-------土御门夜光。
当张羽睁开双眼,他明明确确的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空气中浮现各种各样美丽的微粒,时而结合在构成各种各样奇异的事物,时而又骤然分开,如同烟花一般美丽。
他想发出的声响,却如同婴儿啼哭一般。
四肢无力,却感觉充满力量。
耳边传来了人们的言语。
是四国的语言,自己明明应该是听不懂的,但此刻却明白他们的对话。
“宗主,这个孩子,一一出生就拥有罕见的灵力和见鬼的才能呢。”
“土御门夜光。”
“是?”
“这个孩子的名字,他将成为我们土御门崛起的希望。”
“是的,可惜夫人她——”
“领子为我们土御门本家生下一个如此优秀的孩子……”
听到一半,张羽就感到双眼疲惫,没有力气再哭喊。
自己重生了,并且来到一个熟悉又不同的世界。
土御门夜光,是自己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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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概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
春秋交替,转眼之间,土御门夜光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大概十年的时间了。说是大概,那是因为再过几天,就是他十岁的生日。
土御门夜光,是一个极具阴阳师天赋的人,在这个阴阳道败落,阴阳师极其稀少的年代,他的才能,正如他的名字。
土御门夜光,黑夜中绽放的光芒。
出身便拥有见鬼之才与罕见到令人生畏的灵力。
对于那些常人认为深奥难懂的阴阳术,他更是信手拈来,拥有卓越的才华。
虽然这么说,但也只是一个还没十岁大的孩子,也有贪玩捣蛋的一面,而且,正是因为他特异的才能,所以做出的事往往出人意料。
只是,偶尔也会发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言行,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甚至年纪轻轻便施展出自己独有的阴阳术。
土御门夜光,是大阴阳师安培晴明的转世,这样的言论,不知不觉就开始在宛如一潭死水的阴阳界流传。
“所谓式神,共有三种,一种是先天灵兽、鬼神、妖魔等,本来就存在的非人存在;一种则是人为的将人转化为灵兽等这些,借以获得近乎无尽寿命的的禁忌;最后一种则是像我们土御门一族,代代相承,以血脉为契约,以人的形式,辅助另一人成为——”
“不对吧,老师,式神不是还有人造式这一种嘛。”
提出异议的是一位身穿和服的蓝发俊美少年,只见他懒懒散散的趴在地上,有力无气的说道。
“夜光,你又说那些旁门左道的歪术!”
“才不是旁门左道,我之前不是展示过了嘛。这种术泛用性极高,远超那几种。”
“那就是旁门左道的歪术,我们土御门一族从来不屑那些歪术。”讲习的老师满脸通红愤慨的说着,他恨不得把这个时常在他课上捣蛋的家伙轰出去。
本来的话,在这个老师说一,学生不敢说二,极其缺乏教师的时代,老师,作为传道授业之人,往往可以称为学生们的再生父母,这在就连阴阳师也极其缺乏的阴阳界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性子比较过分的阴阳师甚至可以因为弟子的言语不合而对其打骂。传闻中也有一些邪恶的阴阳师因为弟子不合心就将他们活活处死。说起来,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人命这种东西,一旦你不把它当回事,那真是如同草芥一般。
要是按照往常,这样的家伙早就被赶出去。
但是,作为土御门的一员,土御门中央却不能这么做。
底下之人,虽然年轻,喜欢捣蛋,不尊敬老师,但他确是土御门宗家之子,下一任土御门宗主。
中央在感到气愤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赞许。
哪怕是像他这种数十年沉浸于阴阳道的阴阳师,也不得不对其的才华表示称赞,那是对世间难以理解的天才的称赞。
土御门是代代相传的阴阳术士的一族。
其祖先更是一度支配整个阴阳界的大阴阳师——安培晴明。
虽然后代的子孙没有先祖的才华,事到如今,也只是苟延残喘,土御门一族的实力和名望甚至不如分家系的仓桥家和若杉家。
阴阳界的没落,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尽的。
灵力的日渐稀薄,大量阴阳术的缺失,种种的原因,导致了现在四国阴阳界的现状。
集合所有分家和本家中有见鬼之才的孩子,也仅仅不过眼前不足二十人。 那些没有才能孩子则会远离阴阳世家,大概过不了几代,可能就连自己曾是土御门一族也忘却了吧。这样或许也算不上坏事,对于那些没有才能的人,阴阳界就是一个无情到近乎残酷的场所。
只是,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代,土御门可能就会面临着后代无继承者的惨状。
就在这个时候,夜光的诞生,给予了土御门新的曙光。
他的才能,毫无疑问能成为引领土御门重新走向辉煌,打破土御门现有困境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因而,这个孩子,比起他自己所想的,他对于这个时代,对于土御门,有着谁也不也能否认的重要性。
回过神来,中央发现自己正在走神,学生们正呆呆的看着自己,少数几个则是低声私语着,而土御门夜光,则已经睡过去了。
深吸一口气后,中央缓缓的继续他的授课。
“所谓的先天灵兽……”
这样的课,对那个孩子而言,大概是很无聊的。
对于负有创新才华的人而言,旧有的知识往往是限制自身发展的一个因素,不会对旧有知识盲目尊崇,怀有批判性精神的去继承旧有知识,这就是天才与庸人的差距所在。
这一点,是谁都清晰明白的。
但是,土御门中央明白,他自己做不到这点。
仅仅是观望前人留下的咒术,就让他无法自拔的沉浸于那个神秘的世界,仅仅是去理解前人的留下的东西都感到力不从心,感到畏惧,这样的他,是不可能引领咒术的。
这个孩子,是不一样的,土御门中央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他似乎不是生在这个时代的人。
当然,这只是中央的错觉罢了。
但是,即便感到无聊,土御门夜光却从来不逃课。
这也是这个孩子本性不坏的象征。
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自傲自负,这才是真正的土御门。
只是,望着那个正在睡觉的孩子,中央偶尔也会在想,对于他而言,生于这样一个阴阳术没落的时代,大概是一种悲哀。如若是早生数百年,生于自己祖先安培晴明那个时代,那个咒术之花盛开的时代,他恐怕要比现在幸福不少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中央果然不能容许学生在自己课上睡觉,而且是以这种这么不雅的姿势。
要给他一个教训。
中央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轻轻的念道:“水生于大泽,覆海难收。急急如律令。”
符纸轻轻的飘到了夜光的头顶,化为一颗巨大水球。然后,狠狠的砸了下去。
这是混合了水和土的阴阳术,兼有水之连绵和土的厚重,当然,现在也只变成一个用来收拾捣蛋小鬼的术式罢了。
“啊!”
在学生们的惊呼中,水球狠狠的砸在夜光的身上,然后化为雾气,弥漫在教署之中。
这小子,在不知不觉中就对我施展了幻术吗?
“反对暴力教学,我抗议。”
弥漫的雾气中隐隐传来夜光那清脆的声音,似在前,又似在后。
“这是实战训练。”中央轻轻的答道。
了不起的小鬼,但是……
“噢噢,这样啊。”
“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开手咯。老师你年纪大了,要小心别受伤了才好。”
“我教你咒术的时候可没有教你嘴皮子的功夫。”
“不不不,老师要是找不到我的话,真的会受伤的,真烦恼啊……”
净耍些小聪明,中央皱了皱眉头,用言语去挑衅别人,这到底是谁教你的啊?
不过,还是太嫩了,稍微给点小教训吧。
中央轻笑着,手中握着两张符纸,轻轻念着召唤风的术式。
其中一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飘到了脚底下,接着隐去了踪迹。另一张则飘到半空中,刮起无形的风,吹走了教署里的雾气。
署里的情况一览无遗,学生们有的吓得东倒西歪,有的则是漠不关心,一边默念咒文,一边看着自己的书籍,努力理解着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咒术战。
有几个不错的小鬼。
中央暗暗赞许着。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毫无疑问,中央并没有发现夜光的身影。
但是,哪怕是一个看不见的对手,中央脑海里瞬间就想好了数种应对的方法。
不知道夜光使用哪种幻术,也不用强硬的方法去破解,而是打算用幻术破解幻术。
当然,如果夜光不主动出手的话自己会很难办的。
然而,就像是拥有读心术一样,夜光的声音突然在署里响起。
“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
……
余音缭绕,不绝如缕。
这小鬼。
中央摇了摇头,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缓缓地拿出一张符纸,轻轻的念起咒文。
“老师,咒术的本质是什么?”
夜光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没有真正意义上正确的答案。
中央没有应他,只是将手上符纸轻轻的往空中一抛,符纸突然燃烧起来,化为火龙穿梭在中央的四周。
“我认为呢……”夜光的声音响起。
“是灵。(灵力)”中央轻轻的答道,同时在他的身后骤然风声大起,无数的风聚在一起,束缚住一个人。仔细一看,是一个有着蓝色长发和眼瞳的少年,那正是夜光。
“抓住了。”中央转过身轻笑道。
不过,一瞬间,他脸色骤变,因为眼前夜光忽然变成一张人形的符纸。
“我认为呢……”
署里依旧传来夜光的声音。
“是骗。(欺骗)”
砰的一声,土御门中央晕倒在地。
只见他身后突然出现个人影,那正是消失的夜光。
同时,中央所召唤的火和风也因为失去灵力的提供而消散。
咒术的本质是骗。
这是即将十岁的土御门夜光对咒术的理解。
“不过,这样可不行啊老师,欺骗学生什么的。”
夜光踢了踢中央的身子,不可思议的是,中央的身子竟然化作青烟消失了。
“一开始就不在场什么的,真是相当狡猾的术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