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漓把头转向了我，“有事情想问我？”
“嗯。”我点点头，继续说下去，“那个叫钱芬的人，是专程过来给这家店当帮手的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无偿劳动？”
“当然不是。”韩漓摆了摆手，“请乌托邦的人来帮工，是要支付一定的佣金的。只是这笔佣金的费用非常少，说是收费，其实跟义务劳动也没差了。那点资金，只是供给乌托邦的正常运营而已。”
“很少的佣金。”我躺下来靠在了椅背上，“那么，乌托邦里的那些亡灵，他们的生活来源呢。”
“嗯……其实这一直都是个迷。”说白了，韩漓不知道罢了，“乌托邦向来只收象征性的费用。至于它的成员该如何得到生活来源，至今也没有被乌托邦公开。总之它们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这点请放心。”
“看吧，羽未白前辈。”冬衣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沾沾自喜，“乌托邦在市民口中可是风纪优良的组织。果然乌托邦的存在是非常合理的吧。”
“欸？难道你们在怀疑乌托邦有问题吗？”听懂了刚才的问话，韩漓的表情惊讶起来，“不可能的。乌托邦已经在Y市存在好几年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活跃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就连大街的清理都有他们的人负责。乌托邦的亡灵们用里层潜能让市民的生活变得方便很多。现在乌托邦已经是Y市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韩漓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在乌托邦的事情上她显然是一边倒的，那就是乌托邦无罪，是个完全正义的组织。
可是，那也只是她以为而已吧。
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看来，乌托邦只不过是借着一点契机，耍了点小聪明而存在了两天的组织罢了。才成立了两天，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长久运营的问题。说是维持乌托邦的运营纯粹是扯淡。
而且，刚刚成立了两天的乌托邦，就开始像个正规的组织一样，忙碌在街头巷尾，帮着市民处理疑难问题。这种殷勤，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冬衣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反而有成为乌托邦教徒的趋势。真让人担心。
“各位，请问还有什么需求吗。”
因为工作离开了一会儿的钱芬，现在又回来了。听了他的询问，我随口回了一句：“被泼掉的那些饮料，你们会负责上一份新的吧。”
“我觉得应该要负责。不过还是得看店长的态度。”
钱芬看着韩漓，在收到韩漓的点头示意后，他抛下一句“马上”，就匆匆跑到厨房去了。
“话说回来，钱芬真是个出色的员工呢。”韩漓忍不住夸了钱芬两句，“步伐，手法，对任务的执行力，无论哪个方面都是专家级的啊，而且还可以帮忙吸引很多顾客。真想让他长久地呆在这家店，至少能度过开张期……”
客观地说，钱芬的工作的确无可挑剔。作为店长的韩漓想要招募他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是我，大概也会这么干。
“可是，乌托邦的人不能随意脱离组织。”这话是韩柔说的，未央在一边照搬道，“长时间雇佣他，这种事情做不到吧。”
“以前的话，也许不可以。”
“欸？以前？”我听出了韩漓话中的关键，“以前是什么意思。”
“这样啊，你们不知道吗。”韩漓对我们的表现并不是觉得很奇怪，“也难怪，如果不是出于工作需要所以我跟乌托邦的联系比较密切的话，一般人大概也不知道。其实啊，乌托邦马上就要出台一个新的制度了。好像是出租制？总之就是那个意思，叫什么名字都没差了。”
出租制……听着怪怪的。
“是把内部的成员当做商品出租出去吗？”未央问道。
“不要说这么难听嘛。”韩漓笑着挥挥手，“之前乌托邦一直采用的是志愿者的方式，凡是乌托邦的人员，只要看见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就可以在征求当事人同意的基础上为其工作。可是这样对信息的采集能力太弱，而且会产生大量无所事事的成员，所以乌托邦决定采用更加有效率的出租制。”
“有需要的市民自己去联系乌托邦，收取一定费用后，乌托邦会派遣合适的人员加以援助。这种援助可以是长期的，也可以是短期的。”
“原来如此。”未央好像听明白了，“本来是乌托邦自己找活干，现在变成了市民去求助乌托邦。并且乌托邦的成员不光光可以进行志愿者工作，长期为一家店铺当临时工也可以，是这个意思吧。”
“就是这样。”韩漓点了点头，“这样一来，让钱芬长期留在这家店里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女人已经在盘算着能靠钱芬挣多少钱了吧。看那眼神就知道。
“没想到竟然能雇佣亡灵呢，相信不久以后，Y市随处都可以看见亡灵的身影了吧。这里一定会成为引领时代的都市的，呵呵呵……”
韩漓的笑声并没有让我有喜悦的感觉，反而令我有些毛骨悚然。
“难道你们真的没有考虑过，亡灵的危险性吗。”我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遐想，“有里层潜能的亡灵，会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啊！”
“刚开始的确是有这种担忧。”韩漓倒也直言不讳，“毕竟亡灵在人们眼中一直都是危险的东西。”
“那不就好了吗。”我欣慰地微笑着，看来人们还不至于被乌托邦给洗脑。
“可是啊，亡灵生前不也是人类吗。”韩漓接下来的话让我咋舌，“正是因为乌托邦，我们才认识到了这点，人类和亡灵，毫无疑问是可以和谐相处的。”
“不一样！”我反驳道，“你们根本不知道有了强大力量后的亡灵会干出怎样的事情！”
韩漓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她点着头，见我说完了，把手肘支在了桌面上，牢牢地盯着我。
“难道说，你成为死神后，有做出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
“所以咯。”韩漓摊手道，“为什么要把亡灵都想的这么坏呢。别忘了，羽未白，你自己也是个亡灵。”
“都说了这不一样。”我有些心急了，“你知不知道，乌托邦……”
刚想说出真相，我的手被未央冰凉的小手握住了。
“哥，别说了。”察觉到了我差点露馅，未央及时地打断了我，“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吧。还有不少地方要去呢。”
还好被未央及时制止了，我才不会没头没脑地把真相说出来。要是不小心泄露了净世界的秘密，指不定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欸，要走了吗。可是你们点的东西还……”
“算了，不用了，我们来这儿本来就不是为了吃东西的。”
“韩漓，谢谢你跟我们说了这么多，可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忠告一下你们。”
“千万不要把乌托邦当做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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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了下来。收拾完店内后，钱芬关上了店门。确认无误后，他刚转过身，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韩柔。
“不好意思了……钱芬前辈，还麻烦您帮忙洗餐具……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活。”
“没有的事。让你一个人清理那些餐具，我也过意不去。”钱芬把钥匙和锁交到了韩柔的手上，“况且店里有人我也不能离开嘛。你就当我是为了自己能早点回去好了。”
“韩柔，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韩漓拉下了车窗。韩柔应了一声后拉开车门坐到了车上。
“钱芬，要顺便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我有骑自行车过来。”
“好吧。”韩漓点了点头，“今天辛苦你了。明天如果有空的话，能再过来一趟吗。”
“当然了，没问题的。”钱芬露出温暖的微笑。
“谢谢你了。”
韩漓挥挥手。她踩下了油门，载着两个人的汽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那么，准备回家。”钱芬把自行车抬了出来，插上钥匙解开了橡胶圈。
钱芬刚跨上自行车，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抬起头，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明月。
刚刚过了满月的时分。今天的月亮是个几近椭圆的形状。因为云层比较稀少的缘故，好像比往常的都要皎洁一些，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辉。
然而看着银色的月亮，钱芬却自言自语地说着奇怪的话。
“今天，又是红色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