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黎的余光瞥见我走出了这家餐厅，刚准备站起身跟我一块离开，却正好撞见把餐盘端过来的韩柔。
大姐因为后遗症，还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这家餐厅现在全权交由韩柔保管。好在最近生意比较冷清，管理起来倒也清闲。
“欸。客人，您的东西……”
韩柔端着餐盘有些手足无措。依黎稍微愣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钞票放在桌上。
“不好意思，有点急事。钱就不用找了。”
“唔……”
韩柔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依黎离开。亡灵的气息像风一样跟着依黎盘旋起来，等韩柔发觉过来的时候，那个人早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好漂亮的人……”她不禁发出这样的感慨。那张精致白嫩的面孔，勾起了她的某些回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人呢……是我的错觉吗。”
我在路口等待了一会儿，很快就看见依黎慢慢地追了上来。
“如何，依黎。”
刚才的对话，应该全被依黎听在耳朵里。我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嗯……不太清楚。”依黎倒也没有逞强，“可是，好奇怪……广场那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很明显是亡灵搞的鬼，为什么市民一点也不惊慌呢。”
“谁知道。”对现在的状况我也有些一头雾水的，讲道理广场的事情，乌托邦的嫌疑很大，没想到他们却还是被市民袒护着，“没想到乌托邦的影响力会这么大。这几天的宣传起了很大作用吧。”
依黎抬头看着我：“羽未白，看来你对乌托邦怨念很大呢。”
我挠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有，有吗。”
我自己都已经有些弄不清楚了。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已经弄不清楚乌托邦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了。
市民对乌托邦露出笑容，岳霖的话又是那么诚恳。为什么这些，跟发生在我身边的那些事会不同。为什么广场上会有亡灵在哄抢，为什么钱芬会夺走武尧的一只手臂。
明明每个人都是欢声笑语的，为什么只有我身边的人受到了伤害，为什么只有他们在流泪。
“你到底怎么看乌托邦呢。”
“我不知道。我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了。依黎，告诉我好不好。我到底该选择相信乌托邦，还是毁掉乌托邦。”
“还是老样子呢，羽未白。”依黎有些慈爱的看着我，虽然说出了那种话，但她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意思，“很抱歉，这次我给不了你答案了。乌托邦的事情，比起我，你自己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吗。”
感觉自己有些窝囊，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在地狱的时候，我就已经习惯了向依黎求助。本以为来表层世界后会稍微成长一些，可是结果依黎一站在我旁边的时候，我就原形毕露了。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我窝囊的样子。”
“嗯~”依黎摇摇头，“能帮上你，我很开心。只是这次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
“不过什么？”
“真的不明白的话，试着去问个清楚怎么样。”依黎微笑着给我提建议，“刚才那个男人说的不也挺有道理的吗。说不定那个李冬衣，有好多话憋着想跟你说呢。”
“唔……”
又要去麻烦冬衣了吗。说实话，我现在也很想到她那里去一趟。上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去探望她一下。
为了自己，也为了她。
“说的也是。”我点点头，“冬衣大概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直呼名字不带姓。”依黎眯着眼睛看着我，“羽未白，难道说你连冬衣也不放过吗。”
“不不不，你想多了。”
依黎叹了口气，看样子她也只是开个玩笑：“你想通了就好。现在就去找那个女孩吧。”
“欸？依黎你不一起去吗。”
“不用了。”依黎撩了一下头发，“如果我跟着一起去的话，冬衣她肯定会有所戒备然后不敢说实话吧。能让她说实话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
这算是在夸我吗，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股浓浓的醋意。
“是，是吗。”我有些尴尬地挠挠鼻子，“哪儿有。是你高估我了……”
“反正我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啊。”依黎抱着双臂微笑着，“羽未白你总是会跟各种各样的女孩有瓜葛呢。未央她大概也是吧。嗯？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红颜知己呢。”
别跟未央说一样的话啊！弄得我好像真的是个人渣一样。
“不是什么红颜知己……”我试着要解释，“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放心好了，我不会怪你的。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变成这样很正常吧。”
可是我完全没有因为被你谅解了而高兴哦！而且我变成哪样了啊！
“总之，你到最后都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嘿嘿。”
依黎，你的微笑黑了！黑了哦！
感觉再继续这个话题，依黎就要觉醒什么奇怪的属性了，我赶紧转移了话题：“那，那个。依黎，不打算跟着我的话，你打算去哪儿呢。”
“嘛。我大概……”依黎看向了某个未知的方向，“到处转转吧。”
好像发现了什么目标似的，依黎的目光不再偏移。
“不如，去看看那座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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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衣今天的装扮非常的朴素。自从加入乌托邦后，她很少有机会穿平时的衣服了。因为她今天要回孤儿院一趟，才有机会穿成以前的样子。
果然还是这样比较适合自己。冬衣扯了扯身上的连衣裙，好让上面的褶皱稍微消掉一些，余光瞥见了一个小男孩正在盯着自己看，手里的棒棒糖在嘴里搅动着。
“欸。你是便利店的……”
冬衣认得出这个小男孩。是孤儿院附近某个便利店的店家的儿子。平时也经常来孤儿院玩，因为这里小孩子比较多。
“是孤儿院的大姐姐。”小男孩嬉笑着看着冬衣，“好久没看见了呢。大姐姐你去哪儿了。”
“啊，我吗。”冬衣的笑容甜的像个天使，“姐姐我最近忙着工作哦。”
“欸~是怎么样的工作呢。”
冬衣刚想继续说下去，却看见店长有些不善地看着自己，然后她走过来把小男孩给抱进了里面。还告诫着他什么。
冬衣能听见。那个店长，说的分明是——小心，别跟那些亡灵走在一起。
冬衣的笑容僵住了。一股失落感很快把她的这份笑容给冲毁得干干净净。
已经有芥蒂了。最近乌托邦有些不好的风评，让乌托邦和市民之间的信赖，多少出现了一些决裂。冬衣现在越发地感到心累。
而且，天，也跟着开始下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