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些狡猾的奸商......”
“欧耶米特阁下，这次交易很令您头疼吗？”
撇了撇嘴后，欧耶米特也没有去看自己身旁立着的尤希娜，自己的难处哪里是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贵族大小姐能懂的？
“我只是不想让这些奸商赚的太多罢了。”
“是吗？”
尤希娜也看向库里布斯广场上那些高声交谈的武器商人，渡口战役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有关“安洛达米亚公国的占领区判投霍恩王国并取得战役初期胜利”的消息在魔界西北部地区渐渐传开，消息灵通的人甚至也知晓了“叛军”截获了安洛达米亚整个公国的半数物资，在梵特里希家族有意放出要用粮食收购军备物资的消息后，这些武器商人变蜂拥而来。
粮食现在在魔界可是超级硬通货，不少地区粮价更是涨得飞起，反而武器装备的价格逐渐下跌。
战后大多数国家都在积极裁军，因为真养不起那么多军队了，换下来的武器盔甲堆积如山，正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有人要收，还是用粮食买，谁不乐意？
至于是什么叛军买的......谁管你啊！又不是自己国家的叛军，他国的叛军那不是越多越好？
“啊~看来这件事不需要欧耶米特阁下烦恼了呢。”
“嗯？那是......科罗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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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这是链甲裤吗？”
“是的阁下，这种是全包式的链甲裤，直接往腿上一套，上面有皮带相连可以挂在腰间，上部的防御可以承接裙甲和护臀，能够完美承担腿部的防护！”
“嗯，不错不错。”
科罗涅把这条链甲裤搭在自己腿上比了比，虽说是链甲“裤”，但其实只管一条腿，一个人要穿两条。这玩意倒像是丝袜，还是网格丝袜！只不过是用锁子甲编织的铁丝袜，还TM是吊带式！
这波啊~这波的吊带袜天使是战争天使！
“这也是链甲裤吗？”
“没错！阁下请看，我们提供的链甲裤与那家的不同，是绑腿式的。像这样包在腿部，后面有五条皮带和搭扣，能够紧实的抱在腿上，行动十分轻便！不像那种还得挂在腰上，腿上却拖拖沓沓的像什么话！？”
“哼哼~也挺好，挺好。”
“阁下，阁下！请看我们提供的盾牌，各式各样的都有！筝形盾、圆盾、方盾......什么样的都有。硬木包皮、包铜、包铁，还有这样纯金属的大塔盾！这玩意往地上一架，后面枪阵一摆，骑士老爷见了也得绕着走！”
“妙极，妙极。”
“阁下，看看这些头盔如何？钵形盔和圆盔，质量绝对上乘！合板型、一体型还有这种加装护鼻的......这一款怎么样？您带上试试。”
“这内衬料子不错啊，戴头上挺舒服的，就是没面甲吗？”
“那您再试试这款，把罩面甲放下来，什么箭矢都不怕了！要是觉得视野不好，呼吸有点闷，还可以试试这款，菱形开口的面颊，口鼻部也有开口，绝对让您满意！”
把手中的头盔放下，随口敷衍的夸赞两声后科罗涅又走向下一个摊位，这里展示出几件不同款式的锁甲衣和板甲衣。
锁甲衣有无袖、长袖、带兜帽、护臀、挂盔型等分别；而板甲衣则是一件布甲或皮甲外侧加装了数片薄铁板而形成的，一般胸部的铁板要更宽大而厚实，分为无袖、护肩和包臀型。
没有那种一体型的纯金属护甲吗？嗯~可能那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给士兵用的吧，只有骑士老爷才穿得起。
也不知道人类那边的骑士老爷，现在有没有点出铁罐头这种装备技能。
再下一个摊位就是护臂、护胫、铁靴、皮靴和手套这种散件小玩意了，科罗涅没有多看就转去了卖武器的那些摊位。
“这把长枪有多长？”
“长度的话，带上枪头是三米六，不过阁下，如果您想要更长的也有，四米多、五米多都不是问题，最长的那种有六米三，您要考虑一下吗？”
“有长戟吗？”
“长戟的话最长的只有四米二，而且价格比起超长枪也是要稍微昂贵一些的。”
“我再考虑考虑。”
尤希娜看了看科罗涅，到现在看了不少摊位，他也没有表现出想买的样子，至少问个价钱先啊？这些武器护具看上去也不是低劣品，就这么瞧不上眼吗？
一旁的欧耶米特一言不发的跟在科罗涅身后，什么也不说，仿佛这些装备买下来后要列装的不是他领导的军队一样。
“唔，这剑是灰铜铸的？”
“正是灰铜，阁下可真是识货。魔界灰铜铸造的兵器，无论是强度、任性都要高于一般的铁质兵器，只是重量大了些。阁下您看，我们这的几种单手剑、单手锤、短柄斧甚至是链枷都有灰铜制的。”
“没有刀吗？”
“刀？是沙民的那种弯刀吗？还是弧刃刀？这个倒是......”
这片的几个国家都不怎么玩刀吗？算了，剑也一样用，灰铜这玩意地宫挖出来不少，都成石蛋的主食了。
又看了看旁边摊位的那些重型武器，什么双手剑、双手锤、长柄斧之类的后，科罗涅直接跳过弓箭的摊位，去看弩了。
毕竟一个合格的弓兵需要一两年的训练时间，而弩兵却是可以速成。等到安洛达米亚公国的第三波也是最后一波移民抵达，阿若尼河两岸的战争必定立刻爆发，库里布斯可没有多少练兵的时间。
“咦？还有铁臂弩吗？”
“阁下，这种金属制的弩臂可是能够提供十分夸张的杀伤力的，只是想要给这种弩上弦的话，一般的士兵恐怕会很吃力。我比较推荐您看看这边的几种弩，也是各国军队中比较常用的。”
“嗯......都是不错的东西，不过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哦？阁下的意思是......”
“有没有点大家伙？”
“大家伙？”
“弩车、投石机之类的，你们卖吗？”
“呵呵，那些东西，可不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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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科罗涅，你怎么什么都没买就走了？”
跟着科罗涅在一堆武器商人里绕了一圈，结果这家伙什么都不买，这可让尤希娜很是疑惑。
“小事当面谈，正事私下聊，这不是常识吗？”
“这算哪门子的常识啊！私下谈的话，谁知道那些商人会提出什么样的价格和协议，刚刚当着别的武器商人面谈，他们不就会为了这笔交易互相压价吗？”
科罗涅停下脚步，回头怜悯的看了尤希娜一会。
初出茅庐的贵族大小姐，还是不懂得奸商的险恶啊！
“尤希娜，你觉得一个武器商人会只兜售一种种类的武器或者护甲吗？”
“唔~不会啊，肯定是各种的都要一起卖啊，只卖单一种类的那不是太蠢了吗？”
“那你想想，刚刚那些商人的摊位上，是不是一家只卖一种东西，或者寥寥的两三种？卖盾牌的只卖盾牌，卖头盔的只卖头盔，对不对？”
“咦？你这么一说......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私下里早就商量好了啊！商量好了怎么‘一起’和库里布斯做这笔买卖，商量好了各类军备各家的供给份额，商量好了最后拿到粮食要如何分配。甚至演都不带演的，摊子上就各自摆一种东西，明牌了！直接告诉我他们串通好了，让我别费心思压价，赶紧想想都要买点啥，尽快把单子定下来。”
尤希娜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还能这么玩？
“这么说，他们串通好后，都已经谈拢每家只负责一种军备了？确实这样一来就不存在互相压价的问题了呢。”
“没那么简单，尤希娜你这才到第二层。每种军备的价格、利润都不尽相同，单独负责一种的话，谁想被分到那种利润小、价格便宜的呢？”
“那......”
“他们每家负责供应三四种或者更多种类的军备，而每种军备则由好几家一起供应，表面上呢则只是由一家出面同我们商谈购置协议。实际上背后的供应份额、利润分配完全是另一种方式。”
“他们搞得这么复杂有什么意义吗？”
科罗涅的这一番话又给尤希娜整不会了，怎么这么简单的交易背后却这么复杂？
“两点。第一，这样做可以杜绝你刚刚说的互相压价这种情况，防止影响他们各自的利益；第二，这么分配贴合了他们的政治诉求。”
“政治？”
尤希娜又迷惑了，怎么聊着聊着连政治都给整出来了？
“那些商人背后都又贵族支持，甚至是直接代表附近占领区的某些国家来交易的，当然他们不会光明正大的打出国家旗号就是了，不然就是支持他国叛军。我之所以确信他们都不是独立的个体商团，因为现在根本没有正经商人做军备交易的。大战刚刚结束，各国都在裁军，军备堆积如山都愁没地方卖呢，那些商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军备生意？”
“可是这和政治有什么关系？”
“这次来的商人，不管是不是正经商人，起码都是附近占领区的吧？再远也脱不了魔界西北地区这片范畴对吧？那么他们各自背后的国家或贵族的占领区和新封地都互相临近，战争结束后，如何处理新地区的地缘政治对于那些贵族和国家十分重要。也正是因为刚刚结束战争，他们都不想再生事，比起吃独食而被人惦记，互相都有的赚，大家和气生财不就更符合现在他们的外交诉求吗？”
“好像是的诶，那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谈好购置协议，还要私下谈呢？”
“因为外交诉求归外交诉求，各自的利益那就另说了。假如我明着说要卖五百面盾牌，而这盾牌他们提前商量是由五家供应。各自提供一百面，分一百面的利润，而实际上是由一家来和我谈。而我和那一家单独谈的时候却告诉他，我要一千面！那一家只要不告诉其他四家，我改变了购买数量，那么他就能独自吃下多出来的五百面的份额，由一百面，五分之一的份额，变成六百面，五分之三的份额。换做是尤希娜你，你会不会这么做。”
“应该会吧？”
“这样一来，那一家想独自吃下大头的份额，我又凭什么要配合他，凭什么不明着给其他人说我的实际购买量呢？那一家既然想要多吃，既然想要我配合，是不是就得在价格上得给我一些优惠呢？这就是私下谈的好处了。他们既然提前串通了，那必定也都提前谈好了每种军备的要报给我什么样的价格。如果明着跟他们谈买卖，那么那一千面盾牌就都得按照他们的价格来，但如果是私下谈，就只有四百面要是他们的价格，而六百面就得是我的价格了！”
听闻这样一番分析，尤希娜顿时恍然大悟，看着科罗涅这才知道他还有奸商的品质。
不，简直比奸商还奸商！
“可这样的话，被私下的交易被其他的商人知道了，岂不是很糟糕？不是还要符合外交诉求吗？”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明面上的事归明面，有个交代就行，私下的事归私下，是要分开讲的。现在是战争刚刚结束的‘和平年代’，而‘和平年代’的外交就是要维护大家的一团和气，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至于背地里的互相争利、恶意中伤，那是要当作不知情、没看见的。毕竟大家都是体面人，表面的和气那是必不可少的。”
嗯。
体面人。
尤希娜还是嫩了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