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我自己
大家是否听过这句话呢？
无论听没听过，相信大家都不会陌生。
那就是——
“你看看xx家的xxx。”
姚亮小时候，父母经常不在家。
偶尔在家的时候，经常会再和以前的朋友相聚在一起。
正因如此，他才认识了那个女孩。
即墨只是个少有的姓氏，改也只是个奇怪的名字。
但即墨改，却是让他内心发抖的存在。
冰清月色下，两个孩子在一起玩耍。
一个是顽皮的男孩，因为呆在水池里的缘故，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另一个是安静的女孩，她没有像一般女孩子似的穿着可爱的连衣裙，而是一身芙蓉色的精致汉服。
她静静地坐在水池边，纤白的小手执一支玉笛，长长的发丝随风飞扬，一双流转着光芒的美目望向远方。
此刻，仿佛她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从遥远时代走来的少女。
“改改，你在看什么？”
女孩没有回答。
“好了，别看啦，进来玩水吧！”
男孩对这种无视并不在意，仍旧微笑着邀请。
“改改，你好歹也说句话嘛！”
男孩有些不安了。
妈妈说过的话，难道是真的吗？
你和那个孩子是不一样的——
就连你的注视，都是对她的亵渎。
看看你自己，有哪一点可以和人家相提并论？连说话都不配。
人家是那么漂亮，学习又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看看你呢，每天就知道玩，作业也不写，明明咱们家的生活水平和他们家也差不了多少，你怎么就和人家差距这么大呢！还有你弟弟，天天胡闹都比你强！
即墨家的小姑娘也根本不愿意搭理你吧，能配上她的只有你弟弟，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也不至于那么难看。
你在听吗！真是不懂，你爸养你这种孩子有什么用处！
因为我没有妈妈了，所以就没用吗？
继母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姚亮的心。
即墨改，一个比我小的女孩子。
居然什么都比我强？
为什么我非要被拿来和她相比不可呢？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什么的，差距什么的，那种诅咒般的话语，一定，一定是——
骗人的吧。
“弄石临溪坐，寻花绕寺行。
时时闻鸟语，处处是泉声。”
此时此刻，女孩本来柔润温婉的声音，竟如此的刺耳。
“改改，这个……是什么？”
男孩的声音颤抖了。
“《遗爱寺》”
见他神情不对，女孩连忙补上了一句。
“诗魔醉吟先生的。”
“……”
“也叫诗王，就是香山居士。”
男孩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女孩也对他奇怪的态度不解起来，于是就更进一步说出了答案。
“白居易。”
就是这三个字，让男孩彻底放弃了。
“……可恶。”
“……什么？”
“我说可恶啊啊啊啊——！”
“可恶？为何？”
女孩完全没能理解状况，只是奇怪的歪着小脑袋。
“居然还问为什么……”男孩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颤抖着手指向女孩，“因为你，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女孩更加迷惑了。
“你把我的存在价值都抹消了！如果没有你多好！如果小季不动不动就拿刀指着我多好！如果妈妈没死多好！！这下可好了！”
“亮……”女孩欲言又止。
可那些都是如果，不是吗？
“我知道！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改改比我强不是为了欺负我，可我就是受不了！我——最讨厌改改了！”
“是吗……”
女孩低下了头，喃喃道：“可是我……”
“把别人的话听完！”男孩气愤的打断了她，“我还没说完呢！”
“哎？”
“我、我哦，在讨厌你的同时，也好喜欢你……”
“亮？”
“但是现在已经不能一起玩了！我们还是别见面了！”
“这是……亮昨天给我看的漫画里的台词吧？”女孩掩唇一笑，“真是的，日后切莫再以此唬人。”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好丢脸！！不能再想下去了啊啊啊！
姚亮抱着头开始抓狂。
我那时候怎么就那么二呢！又是发牢骚又是告白的，最后还被误解了！！！
这辈子全毁了！等等……
这个一向以王牌家教教学为主的天下无敌的优等生，为什么会突然来上学呢？
姚亮紧绷着神经，偷偷听着斜前方的谈话。
那里刚一下课就立刻围满了人。
理由不用说，即墨改。
原本和眼瞳同色的长发如今染成了黑色，披于双肩之上，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更添一份柔美。
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眼前的人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稚嫩，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成熟的优雅。
漂亮了，但却陌生了。
姚亮叹了口气。
“老同学，伤心了？”一个轻飘飘的男声悠然的从背后响起，姚亮翻了个白眼，“陆羽……”
他就知道他会找门上来，所以很直接的岔开了话题。
“早上你要和我说什么来着？现在说吧。”
“少来这招，那件事换个时间再说。”陆羽笑笑，伸手挎住了姚亮的脖子，轻轻吹了口气，“说吧，和这位转学生什么关系？”
“你非要知道？”
“当然，就算现在挣扎也没用哦。”
“青梅竹马，三年没见过了。”
“喜欢她吗？”
“以前告过白，不，或许根本不算吧。”姚亮自嘲的笑笑，“不过她应该是把我忘了，完全没反应。”
“是吗，真是奇怪。”
“奇怪吗？哪里奇怪？”
就在陆羽思考的时候，一名女生提出了问题。
“即墨同学，是哪里人啊？”
因为即墨改没来过学校，姚亮好奇地看了过去。
你会怎么回应呢？
即墨改轻启朱唇，这还是她今天第一次说话，她的声音也变了吗？
姚亮莫名的紧张起来。
结果……
“好生无礼。”
声音没有变。
但姚亮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即墨家的家风家训什么的都比较特别。可是，好歹都过这么多年了，即墨改应该早就改过来了才对。而且这个说话的口气，他怎么感觉……
不会吧，再怎么说都不会吧……
“这便是汝等待人之道？窥人隐私，简直无礼至极。”
原本热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瞪圆了眼睛，愣愣的盯着这名转校生。
那名提问的女生更是一脸无辜，连忙辩解道：“不，即墨同学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别生气……”
“哦？随便之语却也想让人回答么，果然有趣。也罢，仔细听好。”
“嗯，嗯。”
女生慌忙点头。
见状，姚亮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禁脸色铁青。
“荆楚大地，两湖人士。”
即墨改话音刚落，教室里再一次沉寂了。
姚亮顿时有一种去撞墙的冲动。
果然，果然啊！
明明直接说湖北就好了！
“哦哦~~真是没想到啊，老同学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啊，抖M？”
“不是！她以前说话不是这口气的！”
“那是哪样？”
是哪样？这幅样子简直和小时候初遇的那次没两样。
高傲、冷漠、难以接近。
姚亮看着微笑的陆羽睁大了眼睛，难道说……
“嗯~~到底是哪里奇怪呢？”陆羽笑意更深，“啊，好像是时候说了，今天早上我接到了姚伯伯的电话，他说怎么给你打你都不接呢~~~~~”
“……”
“所以他只好让我代为转告了，”陆羽推推眼镜，“即墨改，于三年前患上不治之症，但即墨改一直努力活着，直到今年——她来到了这里，但是原本转好的身体突然恶化，医院于三个月前的一次抢救中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嘛，你说在生命的最后，她来这里是想见谁呢？”
“……开玩笑的吧，这怎么可能？”
“接受不了对吧，奇怪的地方在这里。那次抢救后，即墨改已经不能出门了，并且也不想让你去看她，明明是这样……”陆羽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一天的下午，有一个人去探望了她，然后即墨改----痊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