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伊德学会的成果,并不仅限于理念之上。
他们同样制造了大量的人造神体。这些外表是灰色晶石的多面体,不仅携带方便并且每一样都可以发挥出神奇的力量。而人类的文明已经推进了千年的现在,无论是工匠还是研究者们,也都无法解析或者制造与人造神体相似的事物。
实际上,根据穆丽的研究,人造神体虽然因为其强大的力量,现在普遍被入手之人当成武器来使用。但是,艾格伊德学会制造它们的目的,或许只是辅助学会成员的日常生活以及研究而已。
作为证明的,便是穆丽手中那唯一可以驱动的二十面体“水晶球”。
“既然被称为水晶球,它能做些什么?总不会,是占卜吧?”
格里莫看着穆丽手中的二十面体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对于世间常识的了解,格里莫已经知道了占卜就是类似于算卦的事情。
“占卜、预知未来吗?听起来确实像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如果命运真的是早已注定的事物。那么,预测未来倒也并不算是无法理解的事情。不过,很可惜,这枚水晶球的能力并非占卜,而是探寻艾格。”
穆丽说着,拿着水晶球走到房间角落,放着很多镜子的位置,似乎是开始准备了起来。
“探寻艾格?”
“是的。学会认为,不同人身上的艾格不同。所以,为了针对艾格创造伊德,就必须全方位的了解艾格之后才能做到。而这枚水晶球,似乎正是学会之中探寻艾格的道具。怎么样?格里莫先生。难得的机会,不如来检测一下您的艾格究竟是什么类型?”
穆丽出声邀请道。
而既没有拒绝的理由,又希望获得更多信息的格里莫,自然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随着穆丽来到房间的角落,格里莫坐在镜子中心的座位上。他的前方有个木制的台子,上面摆放着的正是二十面体。
“请将目光集中在人造神体之上。”
格里莫按照穆丽的指示盯紧了二十面体之后,穆丽从木台上摆着的器皿之中,倒出一滴粘稠却透明的液体,滴在了只有手中大小的二十面体之上。
随即,伴随着一阵类似于金属交鸣的声音,二十面体居然浮到了空中,并且所有的二十面都向着外侧扩散而开,中间出现了一个漆黑的空洞。
一时间,扩散出去的二十面似乎都成了面又一面的镜子,其中映照出的则是格里莫的身影。
并且,随着一阵淡薄的白光,二十面上的格里莫的身影,又纷纷投射到了周边的镜子之上。
包围着格里莫的大量镜子,并不完全都是平面镜。所以,这些镜子之中格里莫的身影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甚至有些还怪异的扭曲着。
另一边,格里莫虽然一直在盯着水晶球中心部分的漆黑空洞,但是此时他却觉得自己的视野正在扩散、扩大。所以,他即使不用移动目光的方向,也能全方位的看到这片镜子空间中的所有角落,也能看见所有镜子之上的自己。
数十个形态不同的自己,正在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令格里莫很是不适,而是还伴随着一丝的昏眩感与迷失感。
甚至,如果不是穆丽的声音传来,他都认为这是他从清泠天尊那里听过的,针对于神魂的攻击了。
“生命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大多都都来自于五感。以人为例的话,就是视觉为主,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为辅。但是,视觉是非常容易被欺骗的,只依赖着视觉的话得到的便只有片面的信息。所以,才需要其他感觉的帮助。可实际上,既然作为我们身体中枢的大脑,有能力通过组合我们通过五感得到的信息,给出一个完整的感官。那为什么,它一定要将五感分离开,而不是从一开始就存在可以直接理解一切的‘全感’呢?这样,省下拆分与组合的步骤,不是更加的方便吗?”
或许是因为正在被水晶球影响心神的情况,格里莫觉得穆丽的声音来自格外遥远的地方,
“所以,学会之中的某个支部,便假设人的这种五感分离,也是‘艾格’或者说艾格背后的操控者的行为。将五感分离,可以更加容易欺瞒、操控每一种感知,起到更轻易影响人的效果。而在分离五感的同时,艾格或许还彻底割裂出了第六感、第七感等事物,为的便是让生命无法更加准确的认知这个世界...
不得不说,这个支部就算是在学会之中,似乎也被当作是异端,支持者很少。但是,身为研究者,我却很喜欢这个支部的假设。毕竟,既然已经在怀疑这个世界了,那么不如怀疑的更加彻底一些。”
穆丽的话语到这里之后,停顿了许久。
显然,穆丽的话语本身并不具备什么目的,只是在格里莫接受检测的时间之中,为了不让他无聊而随口提及她觉得有趣的事情而已。
不久之后,来自水晶球的检测结束了。
看着二十面体回归最初的样子,格里莫长舒了一口气。之前在接受检测的时候,身处于一种近乎无防备状态的感觉,实在是很糟糕。
如果穆丽当时有歹意的话,格里莫觉得自己就算能全身而退,恐怕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虽说是渴望与自己的身世有关的信息,但是格里莫觉得自己的行为也太过焦急与莽撞了一些。
毕竟,女人都是噬人猛虎!
“结果如何?”
张开口格里莫觉得自己的口舌有些干燥,仿佛上次开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一般。
“请稍等,结果还需要进行对比。”
穆丽说着,走到房间中书架的旁侧,然后又捧来了一本厚重无比的书。
此时,格里莫也发觉到了二十面体的这种检测,究竟有多么的不凡。
只见,包围着他的大量镜子之中,纷纷展现着一种像是白烟一般,虚幻飘渺的雾气组成的云状物质。而就算格里莫几乎贴着镜子站立,镜子之中也依旧不会体现出他的身影。并且,之前倒影着他的身影时,由于镜子的角度不同,所以镜中的他形态不一。但是,变成了这些云状事物之后,镜中的景象却无一例外的统一了起来。
格里莫先前提问过穆丽,既然就算受到艾格的影响,人类其实也不会受到什么特别的影响,依旧是会自以为以自己的方式度过了一生,不会有丝毫的不便。那么,艾格伊德学会为什么还要追寻“伊德”,来摆脱艾格的控制?
又或者说,得到了伊德庇护,对于人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那时,穆丽的答案是这样的。
“只有受到伊德庇护的人,才能看到、感受到这个世间真正的姿态。”
而现在,这些展现在镜中,不会因为镜子本身而扭曲的云状事物,似乎正是在揭示世间真正姿态的一角。
“经过我的对比,已经得出了格里莫先生的艾格的类型。”
将厚重的书本拿到格里莫的面前,指着书页之中发暗的图案,穆丽接着说道,
“您的艾格,类型应该是‘无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