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路上，我已经顺便把整艘船都检测过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艘船，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法阵。所有人的灵魂，都被用作了某种仪式，他们的灵魂被仪式抽取，引导整艘船通过了界门。”
“仪式？”我很疑惑。
瑞接着说，“是的，除了使用电力以外，还有一种方法能够打开界门，那就是，用魂能仪式直接抽取人类的灵魂。普通人的灵魂能量虽然微弱，但数量庞大到以万为单位，也非常惊人。我现在有些理解幕后真凶的想法了。剩下的问题是，法阵在哪里，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布置了它？”
仪式和法阵吗……简直就像中世纪传说。我问道，“法阵是什么样子的，用颜料画在地板和墙壁上吗？”
瑞说，“这仍是一种便于理解的说法，别忘了，科学本质上也是某种权限。举个例子，世界上最大的，类似的仪式法阵就是互联网。互联网作为法阵，每一个阵脚都得是台联网的计算机，你第一次通过界门就是借互联网的能量。”
我掏出手机，翻开盖子，“那么手机行吗，它也连接了通讯网络。”
瑞摇摇头，“需要相当程度的计算力，说到底就是芯片性能的高低。只能传输简单图像和声音的芯片，是无法承载阵脚的功能的，至少需要是台计算机，然后还得做点手脚才行……”
“噗。”一旁的刘思若掩着嘴笑出声来，看来她一直在偷听。“现在都2008年了，还在用这种老土型号的手机。罢了，等下了船，我安排给你们每人一台最高配的XT2智能手机，比给船上每个人配发的XT1性能还要高出不少呢……”
我们都走过去，并排站在她面前，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你们的雇主……”
瑞皱着眉说，“你刚才说什么智能手机，每个人配发？给我详细说出来。”刘思若不敢怠慢，老老实实一五一十讲述。
原来，自她父亲的时代，XT集团每年的年会都固定在这艘名为“理想乡”的豪华游轮上举行。今年年会有一项重要议题，就是研究XT新产品的走向。近些年XT公司开发了一种取消物理按键，整个机身都是触摸屏的新型手机，名为“智能手机”。除了接打电话和拍照，它还具有非常强大的功能，例如访问网络、登录社交平台、甚至操作网银账户等等，从各个方面都几乎等同于一台可以拿在手里的计算机。当然造价也非常昂贵，根据摩尔定律，预计在未来十年内售价会大大降低，性能则会持续提升，以至于完全取代传统手机。因为XT1的销量不怎么好，积压了不少，董事会就有人提议给这艘船上每个人配发一台，以起到宣传产品和公司的双重作用，她批准了这个建议。
我想起登船不久后，确实有侍者送来了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因忙于任务，没顾得上使用，瑞这里应该也有。
瑞找出来，启动手机，粗略检查了一下功能，然后将机身翻过来。随着瑞瞳孔中闪烁的光芒，手机壳变为了透明，内部芯片和电路一览无余。
检查完之后，瑞看着刘思若，问她，“小总裁，你知道计算机对这个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刘思若摇头。瑞接着问，“你知道为什么能生产集成电路的企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种极其复杂和昂贵的东西，这么多年却在以白菜价供应全球吗？”刘思若仍摇头，她快哭出来了。瑞叹口气，说道；
“当年在得知这个世界本质的时候，我也很难接受，我们都只能活在这个地方，这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事实。”
我听懂了瑞的意思。如果说这个世界本身是由一台超级计算机投射出来的虚像，那么在虚像中再制造投射器（计算机）的行为无疑会极大地增加服务器的负荷。在某些情况下，计算机连接的虚拟空间的确不是人类制造的产物，而是更高维的空间。也就是说，计算机是打开权限接口的钥匙，它的用途绝不仅仅是一台机器。
而这批发给船上每一个人的智能手机，芯片明显都被人做了手脚，其功能除了联网，还可以捕捉使用者的灵魂。这样一来，以上万人的灵魂为祭品（能量供应），通过整艘船上密集的终端机作为阵脚，就组成了一张强大的仪式法阵。
电力转化为魂能的效率很低，但直接使用活人的灵魂则大不一样。这种方式是被觉醒会明令禁止的，因为会引发大面积的异常扰动，系统几乎肯定会察觉并派出清理者。之前在masons的资料库中，我读到历史上曾有人尝试过用如此张扬的方式开启界门，其结果是被系统降下天罚，有关那事的所有记录都只剩模糊的痕迹。
这时，门上传出了抓挠的声音，看来干扰器已经失效了。瑞站起身说，“怎么可能这么快？”
我们召唤出魂核，做好战斗准备。我的是蓝色，瑞手心闪烁的亮光则是赤红。刘思若紧张地跟着我们后面。
瑞打开房门，我随即将魂核像垒球一样掷出，正砸在一条猎犬一样的怪物天灵盖上，让它脑袋顿时开花。魂核弹回我手中，门外剩下的两条八只眼睛，獠牙一尺多长的怪物迟疑了下，又咆哮着冲上来，被瑞手中喷出的长钉挨个钉在地上。
我们顺着走廊跑出去，刘思若紧紧拽着我的袖子。我朝前面的瑞大喊，“我们去哪？”
瑞头也不回地说，“找到法阵的中心，这艘船不能继续往魂境深处开了！”
来到大厅，我们清理掉打破门窗渗入舱室的怪物，然后从昏迷不醒的乘客口袋里翻出智能手机。这里几乎每个人都持有一台，也难怪，如此昂贵先进的设备白送，这种福利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这回我看清了，手机芯片上有条无形的细线，连接着每个受害者的胸膛。而另一条线则汇聚起来，通向不知何方。奇怪的是，在集中注意力之前，我根本意识不到这些细线的存在。
瑞说，“这艘船上大多是工程师和商界精英，属于灵魂强度较高的人，所以这几千人灵魂形成的法阵，才能让轮船向魂境内部开这么远。等到所有人的魂能耗尽，我们就回不去了。”他又说，“我是侦查苦手，探路的事还是你来吧。”
我点点头，用手触碰细线，感应它们流动的方向，顺着追踪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