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心所向
道尔之死在这个没什么新闻的轻晓城很快就传开了。
第一批听闻此事的人自然是听到了由警方和目击者提供的准确信息，但是人们总喜欢给那些原本就令人措手不及的大新闻添油加醋，使得事件更为惊天动地，道尔的死也不例外。
道尔私下里圈养蚊进行别有用心的研究、道尔是召唤系的血之石能力者，甚至道尔压根就是“寄生型”蚊等等流言四起，导致轻晓城人心惶惶。
但比起道尔自身的流言，最让人难以置信，也难以接受的事实是，一个名叫“大羊猫”的少年手握道尔亲自授予的，象征着城市最高权力的“翠色玉佩”，名义成为了轻晓城的第三任城主。
“大羊猫大人，”道尔的办公书房里，老管家不安地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我刚刚劝退了今天第三批的抗议者，长此以往，想必不是个办法啊。”
羊猫无力地依靠在对他来说还太大的椅子上，咬着嘴唇一脸茫然。
“果然还是把位置让掉吧，喵。”趴在书架上的风鸟懒洋洋地提议道。作为羊猫的召唤物，几乎不会消耗羊猫什么气力的短毛猫风鸟理直气壮地要求主人将自己留在了现世，然后开始过起了每天睡觉、吃饭、晒太阳的闲适日子。
“啊——是啊，到底要不要让掉位置呢，我根本什么都不懂啊。”羊猫瘫倒在桌子上，烦恼地抓着头，“但总感觉这样就违背了道尔大人的遗愿……真的好么？”
老管家不置可否，风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乎羊猫最后的希望只有一旁默默看书的红儿了。
“红儿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让我回答这个问题是你的命令么？”
红儿合上书，一脸认真地看着羊猫。
“又来了，这股认真劲，是是，我的命令。”
“了解了。”
红儿得令，作出了思考状，不一会儿，她像是得出了什么结论。
“你把城主这个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
“但是这样不就违背道尔大人的遗愿了么？”
“不能这样说，因为纳尔*道尔死之前所说的话里没有包括让你当城主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把象征城主的器物塞在了你手里。”
“他最后有小声说……‘新任的大羊猫城主’来着。”羊猫回忆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结论。
红儿听后，小手握拳抵在了下巴处。
“那么，”她好像得出了新的结论，“你应该留任城主。”
“喵哈哈哈，这孩子，难道是什么机器么喵？”风鸟像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露出他标志性的小虎牙，哈哈笑了起来。
“风鸟，我妹妹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别说她是机器。”羊猫瞪了风鸟一眼。
“哦？她是你亲妹妹喵？”
“不是，只是一直跟着我，就当是妹妹了呗。”
“哎呦，强行变妹妹啊喵，真有你的，不愧是在下的主人喵。”风鸟的猫脸虽然小，但是表情却很丰富，这让再单纯的人也能看出他的戏虐。
此时，出乎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红儿转过头，冰冷的目光看向了风鸟。
“我不是羊猫的妹妹，”红儿缓缓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而是比那层关系更为深刻的存在”
少女认真的语气一如既往，只是比起以往的冷冰客观，似带着一股稀薄的主观气息。
羊猫与风鸟难得步调一致，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咳咳，”阅历丰富的老管家适时地轻咳了两声，“是不是该回到城主的话题上了，羊猫大人、红儿大人、风鸟大人？”
老管家连称呼风鸟都加上了尊称，但风鸟似乎对其并不在意。
“是啊，这么说红儿也支持我留任城主了吧，虽然没什么经验，但还是试试看吧。”
羊猫就是这样的人，对未知的挑战抱有比他人更为强烈的兴趣，虽然也会有顾虑，但不会选择止步不前。
事态似乎正变得逐渐明朗，但此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再度把羊猫推上了抉择之路。
“如果是抱着这样模凌两可的心态，请您还是把城主的职务让给有觉悟的人吧。”
来人穿着文职公务人员的黑色制服，目光虽然平淡，却似乎闪现着超越常人的坚毅。
不待羊猫等人询问，老管家率先做了介绍。
“三位大人，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来宾，他是经常来轻晓城出差的政府工作人员，觉醒大人，是我们官邸的常客。”
“谢谢介绍，管家。那么，你就是传闻中的年轻城主，大羊猫了么？”
干练的觉醒讲话会格外注意挑选重点，引导者对话朝着“有意义”的方向而去。
“是的。”羊猫好像也意识到了来人身份的性质，答话间皮肤微微渗出了一丝紧张的汗水。
“嗯，一如我刚才所言，”名为觉醒的公务员随处找了张椅子坐下，“如果大羊猫先生觉得轻晓城城主之职不是‘非我不可’的话，请让出这个位置。”
“为什么……”
“轻晓城的情况相信诸位比我更清楚，”觉醒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地处蚊兽泛滥的区域，武装力量又贫弱，近日更是丢掉了城外最后的据点，这种关键的时刻，如果没有一位可靠的城主接任，轻晓城的未来不言自明。”
的确，如果市民们没意见的话，也不会隔三差五就到官邸来大吵大闹，就算道尔或许真的没什么突出的能力，至少作为多年使轻晓城保持稳定的人物，市民们还是能感受到一种安全感的，现在，最后的安全感也消失了，而年轻的羊猫，并不能提供这种安全感。
“喵——”风鸟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趣地看着满脸愁容的羊猫。
“那……我果然还是……”羊猫犹豫不决，抓着挂在脖颈的玉佩，内心似乎更偏向于承担这份责任，“不，可以的话，我不想辜负道尔大人。”
“呼嗯，这次的眼神倒还不错，看来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执念的么。”觉醒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觉得羊猫拥有某种最起码的资质，“如果你真的想当这个城主的话，啊，当然，行政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操办手续的，重要的还是把握住人心。”
“把握人心？那什么，我能先问一句么，觉醒大人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关心？”
“我是人事部门的，这就是我的工作，谢谢。”觉醒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正如我刚才说的，轻晓城的人民现在缺乏安全感，你如果想带给他们安全感，就得把握人心，人心所向才是安全感的来源，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嗯。”羊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唔嗯，其实说来说去也是在绕圈子。”觉醒打算言简意赅地给出自己的建议，“简单地来讲，人们没有安全感的根源是蚊，那么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证明自己有能力战胜蚊，比如，不妨把近日刚丢失的阵地从蚊手中夺回来，如果你能办到，想必市民们就会拥护你了吧。”
“战胜蚊么……说起来远比做起来容易呢。”羊猫不禁回忆起了前几天与蚊的战斗，倘若自己不是碰巧召唤出了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风鸟，可能就算他使用了血之石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取得胜利。
办得到么？
羊猫看向了风鸟，风鸟无忧无虑地舔着猫爪子，似乎没打算表态。
“为什么看向那只猫，他有什么特别的么？”敏锐的觉醒注意到了羊猫的目光。
“我是他的召唤兽喵，称呼我为风鸟就行了喵，公务员先生。”
风鸟一副对人说人话的模样，显得恭恭敬敬。
“这样啊，这么说，你是血之石的能力者了，那么你更加有理由带领这个城市走出困境了，将珍贵的血之石占为己有的那个瞬间就意味着你有义务做出异于常人的贡献了。”
“嗯，我会的。”羊猫听后，像是被点通了什么道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的话，是办不到的。”一直沉默不语的红儿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这行为让觉醒颇为赞赏，因为红儿话不多，却讲到了要点。
“没错，就算你是血之石的能力者，一个人也是战胜不了蚊兽大军的，所以，除了道尔的老部下，你需要招募新的有识之士，或许那些曾经因为不满道尔而隐匿起来的人才，这次会愿意在新城主的手下施展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