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虽然有关资料已所剩无几，可万幸的是通过那本借书记录，我仍能查出小染所借走的书籍。以防其再度“杀回”的我用手机拍下了她的借书记录。
“她借走的都是一些有关神智学或神话的书……”
一番谷歌后，由月发现了小染所借之书的通性，可我并不明她为何要这么做。有关诅咒的书仍完好无损地放在书架上，可与此并无关系的神话图鉴及神智学书籍却被全部拿走了。
这会不会是小染所设下的陷阱，还是说是她想通过这些书籍来误导我？不，摇头晃去这些想法，我清楚小染并不是那样阴险狡诈的人……
“呐，岚，你为什么那么关心那女孩？”翻阅着诅咒书籍的由月突然发问，“莫非，你暗恋她吗？”
一旦说到八卦话题，女生都会立马变得认真且充满兴致。虽然由月并没停下手头的工作，可其期待的目光却再次证明了这一说法。
“不，并不是这样的。”蕴藏金色双眸中的期待之光骤然黯淡，由月的目光也就此挪回了书上，“喂喂，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我只是单纯的不相信你说的话而已，毕竟她都说了那么肉麻的话……”
肉麻吗？为什么在我看来，说出那话的小染是那么地可怜。
“啊啊，这是误会啦。”挠动脑袋的我并不想继续这话题，可由月也不准备就此罢休，“小染是我搬过来后第一个认识的孩子，同时她也是我的邻居。”
曾因打架而荒废学业的我本升学无望，若不是老爸采用了转学策略，或许直至今日，本人还得继续坐在高一生的教室里。但仅仅只是转学却是不够的，若没遇上小染和由月的话，我或许还是当时那个别扭的家伙。
“高一就把头发染成这般颜色，在很多家长的眼里，这就是不良的象征。”无奈苦笑的我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这正是我身为“金狮子”的象征，“就像刚上学那样，大家都尽量避免和我有所交集。记得有次我把钥匙和钱包都掉在了房里，还在外面饿了个半死……然后就在我即将晕倒的时候，是小染给了我吃的。”
那时小染所说的，我至今都记忆犹新……昏黄的灯光下，那捧着拉面的少女对我说：
“‘哥哥不要饿坏了，如果冷的话，可以去我家坐坐的。’那时的我都做好了饿死准备的，因为我不愿意也得不到别人帮助。所以，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小染帮了我。”
就算真是吊桥心理，我依然觉得那是世上最美味的拉面。是小染将我从孤僻世界中拉出，而现在轮到我去帮助她了。
“啊啦，还真是个意想不到的故事。不过，对岚来说，那个女孩也相当重要吧。”
“嗯，那是当然的。小染所给我的可并不一碗面那么简单。”她所给我的应该是一种认同，认同了我并不是那么可怕，那么无理，那么地不值救助，“那可是对当时我的救济啊。”
“所以你才那么担心她啊，小染对岚而言是救命恩人吧……”
“不单单是小染，由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说起来由月为什么要帮我，如果说小染当时是在担心我的话，那由月帮助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因为我是学习委员。”异常简单的理由令我大跌眼镜，一时语塞的我只能听她继续诉说，“岚不会忘了我的本职工作了吧，再怎么说我都是班级里的学习委员，帮助你这个万年吊车尾也是应该的。”
乍一听会觉得挺有道理，可我并不觉得帮同班同学驱除诅咒是学习委员的职责。看由月那副全然投入调查中的样子，我大概明白了她的动机……
“当然咯，这也不是无偿服务。”拿起另本书的由月继续于字里行间搜寻有关信息，而我则在一旁耐心等待，“报酬的话……嗯，这次一模进班级前十如何？”
以本人的资质能跻身班级中层都得谢天谢地，班级前十可谓是完全不切实际的奢望。
“小的虽无比愚钝，但我还是知道班级前十是何等怪物的水平。”
我班前二十名的成绩差都不过十五分，竞争情况可见一斑。可就像他们代表着我校最高水平那样，本人所代表的则是全校的最渣水平。
“呵呵，你还真当真了。”掩嘴微笑的由月微微侧过了脑袋，“叶岚，其实帮助自己朋友是不需要理由的。当然，我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我啊，一直都想知道哥哥的工作是怎么样的。所以，继续调查的话，说不定就能了解到哥哥的工作内容。”
看起来，由月也沉溺在侦探游戏不能自拔了。
“不知不觉间，我身边也出现了一个‘见习万能侦探’。”
自言自语的我不清楚让由月来帮我是否正确，虽然仅凭我一人之力确实无法解决问题。但是……若由月对此事涉入太深的话，她也同样会有危险。
“对不起，由月……”
“其实叶岚大可不用在意。”仿佛看穿了我心思的由月合上了手中的书，“正因为我感兴趣，所以才会继续涉入这件事。所以，你根本就不必道歉。毕竟，追查此事是我个人的选择。”
看来不单单是职业，就连接受委托的原作，由月也完全继承了其兄长。
“越是危险就越是有趣吗？”
“嗯，生活不就是一场挑战吗？所以解决了这个事情后，你可得好好学习。”
不知该如何吐槽的我长长叹了口气，因为考试对我而言是一场绝对不可能胜利的终极挑战。
“总之，我尽量努力就是了。”挠了挠脑袋，我发觉原本紧张的气氛稍稍好转了些，“说起来，由月，你有什么发现吗？”
以此借口敷衍的我尽快转移话题，我可不想在成绩话题上继续伤自尊了。
“嗯，的确是有些线索，不过已经没用了。”将所有的书放回书架，由月也随之摘下眼镜，“小染她没有故意迷惑我们，书里也不存在任何陷阱。她留下的书都已没什么用处了。”
“没有用处？这些不都是和诅咒有关的书吗？”
“是这样没错，但岚有没有想过，这些书其实只记载了相当无关紧要的部分。”
不明白的由月话中之意的我试着猜测了下：
“你是说，这里面记载的情报并不重要，所以小染拿走的是一些更为重要的书籍？”
和煦的阳光倾斜于红木长桌，可不同外界的晴朗，我的内心却是疑云密布。
“诅咒是需要针对解除的，比起干扰大方向的调查，那个女孩认为细节才更为重要。”难以察觉的浅笑由此显现，由月并没觉得沮丧，相反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看起来，调查似乎有所进展了……”
“进展？”
“嗯，既然那个女孩采取了防御。那我们就主动进攻。”
拿起提包的由月示示意我该行动了，可一头雾水的我却不知她到底打着怎么样的算盘。
“是这样奇怪的蛇吗？”
利用网络图书馆搜寻有关资料的我找出了那条存在我梦中的巨蟒。按照由月的说法，我们已被小染将了一军。她清楚自己迟早会被调查，所以先一步拿走了有关资料。虽算不上异常有效，可这对未尝不是一种拖延手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张应该是最像的了。”其实我倒是觉得忘记那条巨蟒的样子才比较困难，“无论是噩梦里看到的景象，还是现实中咬痕，都多多少少和蛇有关。所以，我觉得这个诅咒应该和蛇有关。”
就我所知，那种通体漆黑且覆有宛如鱼鳞的蛇是不存在的。而海蛇的头一般也不是呈三角型的，不过让我确信这是现实中不存在生物的依据便是其体型了。我虽知世界上存在巨蟒，不过也不至于能庞大到和地铁列车比肩。
“这条蛇是耶梦加得（Jormungandr）。”
“那是条怎么样的蛇呢？”
资料是全英文的，所以身为“爱国人士”的我是完全看不懂上面写了些什么，我唯一能看懂的就是类似“snake”这种幼儿园水平的单词。
“噬尾蛇——耶梦加得是北欧神话中的著名怪物，因其会不停生长，所以将整个世界都为之缠绕并最终咬住自己尾巴的它也被称为‘尘世巨蟒’及‘围绕中庭的巨蛇’。不过这里的注解还不够完整……”
“不够完整？”
“嗯，‘耶梦加得’是引起诸神黄昏的一部分，它是洛基的子嗣。因为其狂暴无比，所以众神将其丢入了海中。可令众神没想到的是这条蛇竟会永无止境的成长下去以至于自咬其尾。所以噬尾蛇也有着永生和循环的意思。”
“无止境的成长……循环？”
说到这的我突然想起了那条漆黑巨蟒和小染的谈话。它说自己和小染极为相似，因为他们都是永不满足的，所以才一直追求短暂的释放和解脱……
“嗯，因为无论‘耶梦加得’如何进食，它都会很快再度陷入饥饿中。而更为恐怖的是，它的胃口永远有增无减，这也是它被称作‘尘世巨蟒’的原因。”
即使清楚了有关“耶梦加得”的资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驱除诅咒。无心同样也无力查阅有关资料的我只能等待由月尽快完成阅读。而在这段时间内，我也试图去整理于噩梦中得到的信息。
“大多数的诅咒都是释咒者借助某种存在对目标造成伤害。不过，我不明白‘耶梦加得’为何会引起类似‘中毒’的效果。”
“什么意思？”
“资料里并没有提到‘耶梦加得’的毒性，换言之，它所会造成的伤害应该是直接撕咬吞噬，而不是做噩梦之类的。”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左腕，由月继续追问道，“还有一点很可疑，就是你所做的噩梦……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沉思一番的我仍未想出蹊跷之处，转而摇头，由月也将答案缓缓道出：
“叶岚，你所做的每个噩梦暗示性很大。首先，第一个噩梦告知了你受害者的顺序，第二个噩梦则告知了你‘耶梦加得’的具体进攻手段。而最为蹊跷的是，第三个梦竟将罪魁祸首的信息都暴露了。”
“啊……没错，这些梦的存在……就像是故意引我去调查。”
为什么要特意让我知道这些信息，难道是每个受害者都会做这样的噩梦吗？显然不可能吧，如果说第一第二个受害者没有防备，那我还能理解。可之后的又怎么解释，那些受害者不可能无动于衷。
还是说……做了这些噩梦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叶岚，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没什么。”
尽可能不让由月担心，我试图先将噩梦的问题放在一边：
到现在位置，我大致能确定“食人轨道”系列事件就是由“耶梦加得”诅咒所引起的。而第一个受害人应该就是小染了。之所以她会多次出现在我面前，是为了引起我的关注，从而令我深入这个事件。不过就小染反常的表现来看的话，她的意识应该遭到了‘耶梦加得’的腐蚀，现在的她已不是那个我所熟悉的腼腆少女了……
“明明我都那么努力求救了……”
充斥脑海中的是小染既落寞又沮丧的表情，那个少女在求救，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中，她都渴着被救助。可就在面对她的时候，我却会变得束手无策起来。
就算这一切真是陷阱，我也得去帮助小染。下意识攒紧双拳的我就此决定：
“由月，我得去找小染。”再不阻止“耶梦加得”的话，受害者的数量还会增加。在确定自己有所恢复后，我随之起身，“她还在等我呢……”
就像小染在等候救助那般，“耶梦加得”也在等候受害者的到来。
“你是如何断定那少女也是受害人的。”
出乎意料冷静的由月继续查阅着有关诅咒的资料，微微侧目，那双金色的美眸中满是严肃。
“因为通过噩梦里，我能判断出小染是被‘耶梦加得’寄宿的。而且‘耶梦加得’还没对我和小染下手，那肯定是还有什么计划的。虽然我还没完全弄懂小染，“耶梦加得”以及地铁间的具体关系。可我认为无论少哪样东西，诅咒都会不复存在。”
“所以，你才认为‘耶梦加得’是依附在了虞蔚染的身上的嘛？”
“没错，而且……我觉得那些诅咒都是‘耶梦加得’借助小染散布的。”肯定地点了点头，我预感小染还会徘徊于那冰冷的地铁站中，“所以才不得不去找到她……”
“明明脑袋转得挺快的，怎么一到补习的时候就不好使了。”即使清楚这是由月的无心调侃，但我还是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毕竟，我对学习是一点劲都提不起的，“你说的没错，虞蔚染身上确实有着很多可疑之处。那只能拜托你继续调查了。”
“嗯，那我们分开行动吧。”
关闭手机阅览器的由月推了推鼻梁上眼镜，起身弹了弹我的额头，她竖起了三根手指：
“不过在此之前，叶岚要答应我三点要求才可以放你走。”
“说吧。”
“第一，遇到不能应付情况别逞强，立即撤离。第二，把手机的GPS定位打开，并且和我保持联系。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要向我保证你不会乱来。”
“没问题，这三点我都能保证。”
为什么由月连强势起来都能那么萌呢！这样的要求无疑是一剂强心剂，让我动力百倍。
“那就好，我会继续调查的。你也要加油哦～”
“当然了。”异常自信地给予回答，我悄然攒紧了自己的双拳，“必须得结束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