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希医生，小心”煌在后面说道。
凯尔希看了看煌，又看了看夜清，语气平缓地说道：“你的东西，那些感染者没拿。”
夜清回头看了看放在地上的两包东西，耸了耸肩说道：“不不不，只要那只大菲林去把东西送过去，再说是自己买的，那些感染者不仅会欣然收下，还会当牛做马地报答你们，就因为她和那些感染者是同类，对吗？”
“啧，我本以为你会想得更高”
“可我就是这么狭隘，让你失望了？”夜清狡黠地说道，“对不起，我可没有那么多人生阅历”
说罢，夜清后退一步说道：“说那些大道理没什么用，不如我给你做个实验”
没等凯尔希说话，夜清拍了拍手，登时一位感染者被拖了过来，就是刚刚被傀影按倒的其中之一。
“你！”煌有些等不及，提着链锯就要冲上去，夜清见状抽出那把仪仗刀指着煌。
“煌，冷静一下”凯尔希瞪着夜清，又有条不紊地对煌说道，“看看他想做什么”
那感染者见到夜清就像见了个鬼似的，一个劲的求饶，当然这都是无用之举。
“凯猫猫，是不是该让那位大猫先离开一下”夜清依旧指着煌，头也不回地对凯尔希说道。
“啧”煌咬着牙，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凯尔希想了想说道：“你的实验，没有用”
夜清的暗示让凯尔希知道了他想做什么，但由于他的能力是前无古人的，因此一会预料之中的实验结果并不能说服凯尔希哪怕一丝丝。
“这力量不属于你”凯尔希冷冷地说道
夜清嗤笑了一下，化作一阵黑雾飘到凯尔希旁边，对她耳语道：“你是说，‘渊’不属于我，还是‘我’不属于我”
凯尔希对于夜清突如其来的接近没有后退一步，倒是让煌有些惊诧，但看那男人没有对凯尔希出手的想法，自然也就放松了一下。
随后，夜清退到刚刚的位置说道：“好了，你知道实验的结果，但我不知道，而且我也想看看。就像维多利亚皇家学院天天做烂的那些实验一样。”
随即，夜清提起那位感染者破烂不堪的衣襟，紧紧地等着他。
感染者惊恐地注视着那深紫色的眼瞳，一时觉得意识有些恍惚。夜清伸出食指，轻点他的额头，揉着他的太阳穴。
令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源石技艺。
那感染者身上的源石结晶正在一块一块地剥落，他的声音逐渐从痛苦的呻吟变成了享受的喘息。
“怎么样”夜清笑着说道，“现在你还恨我吗？”
那男人自然知道是眼前的人帮他治好了源石病，立马跪下来磕头道：“不了不了，大老爷以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凯尔希看着这一切，眼中显露出别样的情感，有悲悯，有惊讶，也有冷漠。
“好，现在去把这些东西带过去吧”夜清指着刚刚他带来的那些食物和水。
谁知那男人立刻有些不自在，委委屈屈地说道：“不不老爷，那帮感染者，……我，……我不想再患病了……”
在空旷的地下城区，这句话在不断地回响，不断地敲击凯尔希的耳朵。
但这结果明明是她知道的，虽然这种实验从未有人做过。但她也知道的。
“可是，他们可是你的好兄弟啊”夜清戏谑地说道，“刚刚，就在半小时前，你对我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随后，夜清接着怂恿道：“怎么？就因为身份不同，几年的兄弟情就不认了？你还怕他们对你大打出手吗？！”
“停下吧”凯尔希说道。
夜清放下了那位感染者，回头看向凯尔希回应道：“怎么样，纵使你猜到了结果，可又能怎么样，他甚至没有一丝丝犹豫。”
黑色的源石巨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凯尔希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手中拿着的是医疗档案和采血器。
煌看着那男人被治好后的态度，已经傻了。
“我说过，他们只是仗着自己是感染者而破罐子破摔，认病不认人罢了”夜清耸了耸肩，一脸轻松。
煌本以为那男人会把东西带给曾经的兄弟们，谁知道第一个反水的就是他。
“等等”夜清制止了凯尔希。
“我说，这可是世界机密，我觉得你有必要帮我保密”夜清说着，看向了那个可怜的男人。
而后，那男人也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以后我绝不会再和感染者打交道，我会有一个正常的，美好的生活，那些垃圾们就该死在下水道里，从今以后，我会换个名字，换个样子，我……”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夜清也没注意他到底嘚嘚了什么，只是知道他为了作为正常人活下来而放下了自己最后的尊严和底线。
在男人眼中，夜清依旧是个讨厌感染者的贵族，但此刻他和夜清是同一阵营的，那便再不会有什么拘束，那些谩骂感染者的话他也听过不少，学来更快。
但这一字一句却狠狠地打在了凯尔希和煌的心中。
“你走吧”夜清把男人往前一推，示意他离开这里。
男人又双手合十千恩万谢了一阵方才离开。
然而，在他走到了距离入口几米的地方时，黑影闪过，男人倒在了地上，胸口处赫然多出了一个血窟窿。
“所以，你有必要帮我保密”夜清对着尸体说道。
凯尔希看着这一切，缓缓开口道：“不该是这样的，在他们死之前，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剥夺他们身为人的尊严。”
“你知道这片大地上有多少感染者，又有多少感染者团体。他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们又是否向那个人一样？”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早已成为历史。但事实如此，对于凯尔希来说，当下的一切早晚会成为历史。
夜清想了想说道：“可这和我有关吗？至少我觉得，眼下这个感染者团体就很不正常。”
而后，他又补充道：“既然你懂那么多，不如给我解释一下，在他们眼中为什么我做的正当防卫也被他们当做大打出手”
夜清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抹消了感染者和正常人之间最后的信任。
“你见过乌萨斯北境村子中的感染者吗？他们之间的亲情和友情，你又了解多少？”
夜清想了想曾经在整合运动中那段不短不长的时光，笑着说道：“和此地一样，感染者和正常人的纠纷从未有过实际意义，那些包庇感染者的，我并不认为是出于某种感情，而仅仅是怕自己被牵连到罢了。”
凯尔希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临走前她说道：“那是人与人之间的问题，而非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
煌随后跟着凯尔希离开了，走的时候依旧警惕地看着夜清。这个男人在她眼中很危险，甚至比那些野地里的锈锤更危险。
“再会”夜清对着步入光明的凯尔希的煌说道。
而后，他化作一片黑雾，消散在地下城区内。
留在地下的，仅仅是三具尸体，两颗头颅，两支弩箭，一枚弹壳，一个空了的包装袋，仿佛记录了一件可笑的悲剧。
阴影中，面包屑随风而散，带走了夜清对这些疯子感染者们最后的悲悯与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