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洛尔把光弘瑞自己给绑过来。而现在，他也对事实不那么感兴趣了。
光弘瑞让他感到了一丝失望与无奈。他现在拥有的权力与力量让他很难与这些人共情。他们所坚持的信仰，理念，尊严，等等一系列抽象不可触及之物。
就像打游戏时的菜比队友总要不断夸耀自己跟视频学的某个技巧以及某一次突然很帅的操作一样。
这也不能怪他们。
可伤痛让他很没兴趣。
纸梦早上来见过他了，给他带了些零食，然后告诉他，光弘瑞的事，洛尔已经办妥了。
“好，然后再转告他，让光弘瑞来找我，至于剩下的东国人，等他来了之后就全杀了吧。”
“啊？可是……”纸梦对于他的命令有些诧异。
“就这么做吧，我累了，不想玩了。”他看着窗外，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
纸梦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洛尔收到这份消息时，早有预料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本来就没必要那么麻烦，他就是怕光弘瑞是因为我的威胁才去找他而不对他说真话罢了。”
光弘瑞也知道，自己这次总要面对一些事情。他踏入罗德岛的步子异常沉重，穿过的每一个走廊，接近夜清的每一米，都让他似乎年轻了一岁。
直到他停在夜清的病房门前，卯足了劲拧开了门。
“都不敲门吗？真没礼貌”夜清此刻正坐在床上盯着他。
一句话，让两人之间的障壁加厚了几十尺。
光弘瑞捏着拳头，咬牙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夜清又躺回床上，“你的情绪太激动了，冷静一下再来找我吧”
收到了逐客令，光弘瑞压了压心里的不满，又说道：“你之前大费周章的找我，到底要说什么？”
“为什么带着东国人入侵龙门。”
“原因不是很好猜吗？”光弘瑞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要什么？”
“我要钱，要很多钱，至于其他人，他们有的要钱，有的要吃的用的”
夜清揉了揉眉心，接着问道：“是他们找你的吗？”
“算是吧，我们都走投无路了”光弘瑞试图从夜清的话中找到些原谅他的理由。
“你要钱…为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
“你怎么这样了”夜清说着摆弄起电话，“要不要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落魄，恼怒，无助，怯懦，这些把你折磨的不成样子。”
待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了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
“呀？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这次是什么事啊？”
可少女的开心没得到回应，曦泠只听电话那头摔过去的声音，紧接着是她男人不满又厌烦的声音。
夜清对光弘瑞说道：“要多少钱？自己去要。”
光弘瑞知道现在的夜清是什么情况。
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再争论什么。
“十万…我只要十万”他说道。
曦泠也弄不明白什么情况，她回道：“你把电话给他”
光弘瑞上前两步，把电话递到夜清手上。
“十万”夜清看着光弘瑞，“你要钱，不想告诉我为什么，好。我当你是要治病，创业，或者其他的任何事。你为什么要跟那伙人同流合污？”
“碍着你什么事了？”光弘瑞拍案而起，“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十万块钱，在你那里也就是一天的收入对吧？你现在好了，你发达了，你牛逼了，你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底线了？你觉得自己很高大上是吗？你在卡西米尔和商联做的那些破烂事你当我不知道是吗？”
“很遗憾，我不觉得我有多高大上，但这不妨碍你现在很令我失望”
“我不需要你来评判我”光弘瑞说道，“我会离开这里，钱我自己想办法。”
“你真觉得没了我，你能从近卫局和罗德岛手底下逃走？还是说你觉得此时此刻你能离开这艘舰船”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光弘瑞的语气很坚定。
“你别跟我赌气，你没那个实力”夜清戏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没法体谅你，不懂得你的难处是吧，没错我确实不懂，我就是要谴责你，我就是站在道德高地上嘲笑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看我的笑话，那么还真要让你失望了”光弘瑞站起身，向门口退去。
“你觉得你的行为很正当？”夜清瞥了他一眼。
“毕竟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他说道。
“的确”夜清说道，“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想拿我举例子”
“你？你难道觉得你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的努力得来的？”
“不是么？我刚开始只是想赚钱，我帮人走私源石，倒卖货物，后来我发现势力比财力好使，所以扳倒特雷西斯，扶植维多利亚国王，再之后我发现权力比势力更好使，因此我直接盗国维多利亚，弄个笨蛋国王上去，难道这一切都是我靠武力抢来的吗？”他说道。
“难道你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把这些事情办到？”
“不不，现代人的文明本质就是在掩盖原始暴力，人类文化发展进步的最明显表现就是原始暴力越来越被约束，越来越不管用了，否则就像叙拉古，只需要得到我力量的万万分之一就能在那里得到自由，但原始暴力只是在以更大的矛盾去压制现有矛盾，问题的本质得不到解决，就像，你有了吃的也解决不了地里不长粮食的问题。你和你的团伙不是走投无路，你们只是选择了看起来最为捷径的办法”
夜清靠在床上，一边刷手机一边把这些事讲故事一般地说了出来。接着他简单伸了伸胳膊，看向了光弘瑞：“实话说吧，现在这功夫，你带来的所有的东国人基本上都死的差不多了吧，因为我要和你聊聊天，所以你还活着。”
“那个人…，你真是这么下令的？”光弘瑞有些吃惊。
“洛尔告诉了你什么啊，无所谓了。没错，本来我也没想让他们活着，对付集团性的暴力组织，我一向提倡杀无赦。只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想管他们而已”
“呵，维多利亚最大的私人组织创始人在这里指责我？”
“嗯，时间会改变一些人一些事，看开我也该定时刷新自己的记忆了，不过……”他看向了光弘瑞，“我从建立终夜到现在不过六年，你如今也年轻，我给你一次机会，钱你到时候直接去找凯尔希要，多注意注意个人卫生，别脏了。”
光弘瑞看着他，到底也没明白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至于夜清，他其实心里清楚得很，想要每个人都权衡社会利弊本就不现实。
就好像许多人讨论丧尸危机时，害怕的永远不是人类能不能胜利，而仅仅是自己能不能活下来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