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说的玄乎乎的，其实你也道不出个中奥妙吧。”令笑着说道。
“大差不差”夜清摊开手，“我知道的是，现在的我刀剑不入，术法不侵，但我在其他人眼里仍是人，你们哪怕舍弃岁魂，放弃权能，只剩个肉体凡胎，在他们眼里还是兽。想改变他们的看法，要从他们入手，改变自己是行不通的。”
令其实是懂的，所以千百年来她并未在意过这方面的事，她只在自己心中笃定她即是她，对于兄弟姐妹的计划，也只是出于亲情的帮助，本质上仍是事不关己。
只是这些话在被其他人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哪怕是借助夜清的身体传承于天下的渊，也未曾被大炎朝廷视作比岁还严重的问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句话拒绝了无数的生灵，也保了无疆之休，站在朝廷的视角，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只要事情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在被排斥者的视角来看，这无疑是决战书。
是非难评，所以夜清总说，“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两人的聊天被一条突如其来的噩耗打断了。
阮玖死了
带来消息的是司岁台的人，这一句话把夜清惊的啊了出来。
于情于理，谁也没道理害她。
“真的？”夜清突然问道。
“我没道理骗你”中年男人沉声道。
“尸体呢？”
“您可以去亲自验验。”
“阮陆知道吗？”
“不知。”
“带我去”夜清说完就急匆匆跟着男人离开了，留下令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酒。
她不担心，因为夜清的态度很明显，这世界太大了，他救不了所有人，被救的人是幸运，死去的人是倒霉。
到了凡木寅的府上，阮玖倒在东厢，血几乎快流到门外莱，心口和脖子上两道刀痕，双眼闭得很轻，早已没了呼吸。
“现在好了，问题大了。”凡木寅嗤笑着说道，“争吧，终于出事了。”
夜清简单看了一眼，说道：“都别动。”随后又匆匆离开了。
或许是这些天他的各种手段很深入人心，他的这三个字很有分量，包括司岁台的男人在内，所有人都离开了厢房。
布狄亚斯此刻正跟伍平在一起，官兵封死了尚蜀城所有的出入口，显然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了。
“嗯？”布狄亚斯看着着急忙慌跑来的夜清。
伍平皱了皱眉，出门迎接道：“你也知道了？”
夜清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能确定的一点是，凶手是个局外人。”
布狄亚斯听他这句话，自己先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这一个特使是个最容易被怀疑的对象，夜清这么说，无疑是在替他开脱。
“你怎么确定？”他问道。
随后夜清叹了口气，把他掌握的一部分情报说了出来：“绩和阮陆见过面了，阮陆想要的并不是整个公司，那里面的重要物品被绩拿走了，凡木寅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必须留着阮玖做人质，布狄亚斯的利益是要赶紧签字，这件事的发生无疑会再次拖延时间。”
他说的没错，这样一来布狄亚斯，凡木寅，伍平的嫌疑都洗清了，那么……
“那么你呢？”伍平说道，“在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的人手最多，最能掌握局势。”
“我？”夜清一下子语塞，他飘忽不定的态度和行事方式让他现在很难证明自己的清白。
“（炎国粗口），我话放在这里，我还有事，凶手显然是想搅局，别中了套。”他说完又转身要走，却被伍平制止了：“你这么着急过来，不如就把事情办完吧，如果我冒犯了还请见谅，毕竟事发突然。”
他的态度让夜清脚步一顿，回过头说道：“那么我建议，把守城的官兵换成你带来的将士，哪怕是用布狄亚斯的法术造物，也不要用官兵。”
伍平点了点头。
不出两刻钟，夜清又回到了东厢，凡木寅跟着他，一方面防止他的小动作，一方面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在夜清的引导下，地上的血迹一点点退回到阮玖体内，在拟作的殷红王座的引导下流淌于已故少女破碎灵魂中。
只听的大门外阮陆的叫骂声。
由于官兵的封锁，绩随行的商队没法出入尚蜀城，这让敏锐的阮陆捕捉到了风声，听说城里出了命案，他第一时间就奔向凡木寅的府上。
被守门的人一拦，他心里的焦躁更甚。
“放他进来吧。”夜清说道，“凡木寅，这次事情之后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如果你信我的话。”
他不听也没法，那几个把门的根本拦不住阮陆，咚的一声厚重的木门就被连着门锁顶开了。
凡木寅听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那脚步声停下的时候。
“嗯？你怎么来了。”夜清故作好奇的看着他。
阮陆生硬地推开夜清，却看见自己的妹妹正坐在床上，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好奇。
“没事……没事就好。”他自言自语道。
“发什么神经啊你”夜清说道，“最近城里很乱，但再怎么也不至于人家官府里出事吧，不然他就得拉菜市场砍头了。”夜清指着凡木寅打趣道。
凡木寅表面上打着哈哈，心里却是又奇又怕，那一瞬间阮玖直接睁开眼坐起来把他吓得半死。
阮陆慌慌张张一眼看来是没事，可冷静下来放宽了心后越想越不对劲，他感觉那人不像他妹妹。
“小九？”他试着叫了一声。
可坐在床上的人并没答应。
“小九！”他又喊了一声。
“哥？你怎么来了。”阮玖这回应了出来。
凡木寅脑子都糊了，起死回生？眼前这人的法术到底逆天到了什么程度？他不敢多说一句话，可他看到夜清的身体有些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
“哎，你要实在放不下心就带她回去吧。”夜清说道。
如果是在平常时刻，谁都听得出来他在下逐客令，但这时候惊魂未定的阮陆也想不得那么多，赶忙带着阮玖往外走。
一路上的官兵衙役都像见了鬼似的看着他俩，阮陆只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个中缘由。
但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直到他见了绩，绩看到阮玖的第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眼里，这跟支离破碎的命线硬生生被一团紫火烧结在一起，又被一条黑色的线串成一串，他认得出这是谁的手笔。
“怎么了？”
绩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他也没见过，言多必失，他选择保持沉默了。
但转念一想，只怕过于反常又要被阮陆察觉出来，他解释道：“商队不好过呗，现在不知怎么的封了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开门，唉。”
阮玖放了哥哥的手后径自走进厨房。
另一边，夜清扶着额头定了定神，简单地说道：“告辞”，随后身边阴影凝形，阿斯卡纶扶着他走出了官府。
这也是他的第一次尝试，用爱布拉娜的源石技艺让她苏醒，再用绩的权能把她的执念和愿望织作意识附着在那具躯壳上。
“值得吗？”令仍在院子里等着。
“不知道，但我也不忍看到生离死别。”夜清躺在地上说道。
他也不曾知道，他在这时甚至做到了类似于邪魔对生灵的转化一般的表现形式。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