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突击

作者:萧条的风衣 更新时间:2016/3/2 12:47:50 字数:5366

在这全城戒严的鬼地方想要找到一个藏身之所谈何容易,可敌人偏偏又被辛吸引去了注意力,波波等人只稍微等了一会儿,便再也听不到除远处战斗声外的其他声响了。随后,已经陷入昏迷的库斯娜便被阿哲和波波一起撑到了某户修车人家边的大树下。这里距离刚才炮击落点比较远,就算对方派人来搜查,也不容易寻来,再有废弃马车轮作障眼法,从外头经过也难以发觉。

处理好了这些后,波波站起身,拍了拍斗蓬上的泥尘,与妮洛阿哲交换了个眼神,低声道:“好了,我们也出发吧!”

阿哲轻哼一声:“想必那家伙已经杀到老大面前了吧,我们再不去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那是不可能的,能够事先安排这么多步骤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辛那么轻松就直逼门下?”波波否定道,“总之,目标地点在城堡,辛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把全部人的火力都吸引过去。野狼佣兵团的人加上城堡原有的守备军,这种战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我们要怎么办?立刻冲过去跟辛一起束手就擒吗?”

“那可能吗?我才不要跟他一起蹲牢房呢!”波波皱眉说,“根据库斯娜被炮击的情况,敌人很可能是在一定距离的地方发动攻击的,能够在黑暗中看清库斯娜的位置,对方很可能使用了什么特殊的装备,使得自己拥有了野兽一般的夜视能力。”

戴茜正在焦虑地看着库斯娜,忽然听到波波提起魔法道具,于是不由得结巴起来:“那……那个……魔法道具里……的确有这种能够夜视的镜片……不过……那是很贵重的东西……因为很难制作……”

波波立刻转向戴茜,忙问:“真的吗?”在得到了肯定的示意后,又沉思道:“在‘迷途地狱’里,我们都是依靠库斯娜本身的能力来寻找对方所在的,如果对方所有人都拥有这种镜片的话,的确是很棘手。但如果是贵重品的话,就算对方再怎么财大气粗,也肯定不会阔绰到能全员配给。所以,拥有这种镜片的人,应该就只有两种人:狙击手和对方的老大!”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又能怎么办?”阿哲问。

波波说:“老大的那边暂且不管,只要狙击手瞎眼,剩下的人就能依靠夜色跟他们周旋了。所以……”波波扭头看向妮洛,“你的工作就是寻找狙击手,并且将他们拿下!为了便于狙击,他们肯定也会呆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因此楼顶城墙都是有可能的地方,当然,他们也可能会和其他战力一起退守一处。”

妮洛道:“了解,我会搞定。”

随后波波又看向阿哲,“阿哲你也跟辛一样,暴露自己就好了,如果能够吸引到狙击手的攻击,也能帮妮洛缩小目标范围。”

“了解了!交给我吧!”阿哲举起了拳头。

三人商定完毕,正要出发,戴茜却又忽然出声:“你们也要去吗?”

波波回头耸了耸肩,“因为是团长命令啊,我们好歹也是一个佣兵团嘛。”

戴茜又道:“就因为这样吗?就因为这样就要去拼命吗?”

阿哲也说:“对不起,小戴茜,就算你是我们的雇主,现在也不可能听你的命令留下来的。更何况,那些人还用大炮打伤了库斯娜小姐,这样怒气不发泄出来,我可是很难受的!”

妮洛并未回头,尽管因为戴茜而停下了脚步,双眼却依旧直视远方,“只要他给了这样的命令,我就会不遗余力地去完成。只要他还在前面,我就会追上去。他——‘鬼瞳’是我们所追随的男人,不管是什么问题,答案都只有一个——因为他是我们的团长。”

话音刚落,妮洛就已化作一阵黑风,转眼之间消失在黑巷与月光的光影交界处。随后,阿哲也深深吸了口气,便大刀阔斧地狂奔向城堡。

戴茜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已经有两个人离开了。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波波虽然也想赶去,可稍微想了想,还是整个身子都转过去,正视着戴茜说:“刚开始见到辛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接受不了的,他的缺点我想你应该和我们一样清楚。不过,这就是辛,我们的团长。在我的村子遭遇拜火教强攻的时候,他虽是局外人却还是站出来了;在我们都因为野狼佣兵团的攻击而倒下的时候,他虽然全身重伤却还是站起来了;在阿哲不得不听命与恶霸强盗的时候,他哪怕要与阿哲对战都还是站在第一线的;仅仅因为妮洛的一句想要跟我们一起走,他就义无反顾地面对强大的冯克马尔家族挥出了自己的拳头……你能想象得到吗?这些不可理喻的行动,全部都是辛一个人做的。野狼佣兵团很强大,我们在他们手上曾经险些团灭过,这点我们比谁都清楚。可是就算这样,辛也没有停下他的脚步,放下他的拳头。笨一点又怎么样?不帅气又怎么样?听不懂人说话又怎么样?喜欢做百日梦又怎么样?他是我们自由骑士团的团长,是我们所认可的男人,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说完这些,波波头也不回地冲进夜色中,只留下戴茜一个人守着依旧在睡眠的库斯娜,呆呆愣着。

在城堡的顶上,瘦弱的老头已经失去了坐着下棋的闲情,聚精会神地俯瞰城中的黑暗。那盘象棋也被端上了城堡的边栏,就在他的手边。因为不喜欢有人打搅,所以他遣散了所有本应该在他身边负责通报的手下,这固然是对自己的战术布局有着绝对的信心,可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住了情报的传达。

根据原本的命令,每五分钟,遍布于城中的佣兵小分队就要点燃并挥动火把,告知当前状况。可是从那声炮击过后,已经整整过去了二十分钟,没有任何的消息。魔法镜片这样的玩具他虽然有,可是老头子的视力跟不上,就算能够看到热源的显示,也是模糊的一片,数量和距离都分辨不清。

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有二十分钟没有移动过了,这对于棋手而言实在是一种摧残。正当他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佣兵跌跌撞撞冲上天台,也不管是否会遭受重罚,噗通一声跪趴在地上,急道:“大人!紧急状况!自由骑士团已经杀来了!”

“你说什么?!”凯撒大惊。

那佣兵继续汇报:“现在,自由骑士团团长,正与拉菲尔总队长在护城河前对峙!”

“什么!!”凯撒立刻转身,从上衣兜里掏出那妹魔法镜片,直直朝护城河石桥口看去。可无论他多么着急,看不见的东西就是看不见。通过魔法镜片,他能“知道”在石桥的入口处站着人,却不知道具体的人数,因此他也无法判断这个佣兵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凯撒问道,“佣兵分队呢?他们应该散布在全城才是,如果自由骑士团真的……”

话还没说完,凯撒就被佣兵接下来的报告生生压了回去:“佣兵分队已经全灭了!”

老人木讷地转过身来,瞪圆了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佣兵,用听起来十分怪异,好似虚脱一般的口吻说:“你再给我说一遍?”

佣兵仍是低着头,却加大了嗓门,字正腔圆地重复道:“八个佣兵分队,共计一百六十人,就在刚才,全部被干掉了!”

“敌人有多少战力?”

“只有一人,就是‘鬼瞳’本人!!”

“怎么可能!!”凯撒大叫起来,身体不由得向后一倒,靠在了石砌的边栏上。人虽然没事,但手不自觉地向后一扫,将那一盘象棋全部推了下去。

玻璃打造的棋子掉在城堡广场的地面上摔了个粉碎,声音不小,然而依旧无法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此时此刻,所有守在这块空地上的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护城河上唯一的石桥——总队长拉菲尔横枪挡住自由骑士团“鬼瞳”的去路。

持枪的拉菲尔已是全副武装,恭候多时。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小型佣兵团的团长,他却穿戴了那副狼王赏赐的骑士铠甲;取出了那条尘封十年的誓约之枪!这套装备全部由精钢打造,设计出自前格兰斯王国王室御用武装大师之手,在保证卓越防御力的同时还大幅度提高了运动的灵活性,是名副其实的攻守兼备!拉菲尔本人也曾依凭这副无双之凯与神速之枪,同第六将罗伯特·顿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一般情况下,他只会在觐见狼王的重要时刻才会如此深重。然而,今夜,他却为了阻挡一个“鬼瞳”而披挂上阵,足可见他对此战的觉悟与必胜的信念!

与他相对的辛还是那副老掉牙的行头,上是单皮马甲,下是马裤一条,脚底一双硬皮靴子,从上到下暴露颇多,且不说防御如何,单是在这阴冷的黑夜环境就令人不禁皱眉。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瞧这小子,尽管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可他们却都很清楚这个“鬼瞳”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所有的佣兵小队都无法阻挡他,甚至连让他闪避攻击都做不到!

唯一能够停住这个疯子一般的“鬼瞳”的便是全副武装的拉菲尔。

“我们又见面了啊,‘鬼瞳’!”拉菲尔道。

“你是谁!”

“已经把我忘了吗?哼!自大的家伙!”

“我只说一遍,给我滚开!”说着,辛已撤开了脚步,摆出突击的姿势。

“我有军令在身,必须在此阻止你!”说罢,拉菲尔右手挺枪,左手举盾,就在辛冲出脚步的一瞬,右腕一抖,银色长枪忽地一转,撕裂大气,直往辛的脑门刺去!

比起先前见到的那六连击,这蓄势一发的威力和气势都要超出许多!而且现在所用的长枪造型也格外独特,连体的银枪难分刃与柄,一体化的设计非但没有增加重量,反而还加倍了拉菲尔的攻速!这刺击辛看在眼里,只觉得面前迎来一堵铁墙,当即脚下一蹬,一眨眼就已到了拉菲尔的左侧!

谁料拉菲尔非但没有收速,身体更是就着银枪的势向前顺出一步,眼角余光扫到辛正在蓄力的拳头,当即转动左腕,抓紧盾牌一拳冲出去!

拉菲尔的圆盾只有半个脸盆大小,比那银枪差了不知道多少倍,可这突来的攻击就算是辛也无法立刻反应!就听碰的一声闷响,拉菲尔只把盾牌当作拳套,整个叩在辛的脸上,将他远远打飞出去!

如此漂亮的一击,自然是惹得城堡广场上欢呼声连连,一个个原本愁容满面的佣兵都因拉菲尔扳回一城而笑逐颜开,紧接着便是士气的高涨!

但是当事人却没把他们的存在记在心上。

辛被打飞十多步的距离,随后一个空翻,停在了桥的外头。伸手擦了擦嘴角被打出的血,辛没有更怒,反而是冷静了下来,“嘿?很厉害嘛!”

拉菲尔则收了武器,重新回到对峙时的姿态。“之前败给你是我轻敌,现在我已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轻视你!赌上野狼佣兵团六人将直属之名,我拉菲尔会全力以赴阻止你上桥!”

“随你高兴好了!你有你的自豪,我也有我的自尊,你挡不了我!”

话音刚落,辛重心一低,步伐一迈,便以方才两倍的速度直冲而去!那边拉菲尔心如止水,凭借丰富的经验与出色的身体素质,在眼睛捕捉到辛身影的一刹冲出一枪!撕裂大气的银色长枪毫无花哨的动作,带着震人心魂的破空音,只一眨眼便已到了突刺距离的尽头!狂暴的突刺依旧碰不到辛,然而被撕裂开的空气却卷成了逆流,如飞刀一般在辛的脸颊上留下三道割痕!

一枪刺出,拉菲尔立刻锁定了闪避开来的辛,左手一抬,故技重施,举着圆盾狠狠砸去!这一切都跟刚才没有丝毫差别,甚至连辛闪避的角度和距离都一模一样。然而,就在圆盾即将撞到辛的那个瞬间,半空中的辛右手忽然向后抓住了剑柄!眨眼之间,他便已侧身避过第二段攻击!

小小的圆盾擦着辛的鼻尖而过,就算是辛也已到了神经崩溃的边缘!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闪避攻击已是强人所难,再要精确到动作的一分一毫就更是痴人说梦!然而,辛却凭借魔剑那颠覆常理的速度做到了!夹在长枪和圆盾之间的狭小间隙中,避开前后两次攻击,待到拉菲尔露出破绽之际,当即握紧左拳,曲臂前胸,忽地打开上臂,冲车一般的手肘直击头盔的正面!

正在广场上佣兵们士气最高,欢呼最盛的时候,石桥上突然传来战斗落幕的响动。一条人影迅速向后飞退,犹如被胡乱丢出去的石头一般落下又弹起,在空中滚了三两周又再度落下。如此重复了四五次,当那个全身裹覆着银色铠甲的人摔在石桥的这一边且再也没有力量爬起来的时候,恐惧才再一次爬上那些佣兵的脸庞。

顶着旁人畏惧的视线,辛一步一步走过石桥,驻步在了城堡前小广场的最外边。和只有月光照亮的城区不同,城堡广场这边亮堂得很,不仅有来自于城堡内部的光亮,更有数十堆篝火刚刚点燃。四周火光冲天,亮度虽远不如白昼,在这黑夜之中,也完全足够看清对手所在了。

忽听人群中有人高叫大哥一声,接着就看一青年拨开众人,冲到拉菲尔身旁,小心扶着让他转成平躺的姿势。这一翻,所有看到那顶头盔的人皆是寒毛根根倒竖!头盔完好无损,也保护了头部免受地面撞击,可是那一层护面却是整个溃烂!凹陷的凹陷,断裂的断裂,大量的鲜血不断从面罩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那青年当即替拉菲尔摘了头盔,又谨慎得揭下面罩,再一看,拉菲尔的脸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叫人不敢直视。

那些佣兵看在眼里,怒在心上,一人撕心怒吼,众人云集响应,剑拔弩张,只把目标锁定在辛身上!

正在这时,石桥那边又传来了奔跑声,待得那声近了,才发现来者金发黑衣,又是自由骑士团的人。

阿哲跑到辛身后停下脚步,张嘴就抱怨:“喂!你怎么一个人全收拾掉了!”

“我一个人也没问题。”辛说。

“谁管你能不能赢,我是叫你留点给我们!”

“啊,这样啊,抱歉。”

说着,阿哲轻叹一声,心道这小子怒起来果然不是盖的。刚要转头面向前方,却不自觉扫到了辛的左臂,问:“喂,你的手,受伤了吗?”

辛闻言抬起胳膊一看,果然有血流从手肘处流出来,现在都已和汗液混在了一起,滴落在地。看着伤口,辛稍微想了想,说:“哦,这个啊,刚才打那个人的头盔的时候,好像擦破了。”

“谁让你小子又不用剑!明明身上就带了武器的!”

二人正说间,那名去搀扶拉菲尔的青年怒颜相向,当即高声下令道:“给我干掉他们!!”

耳中听了令,众佣兵异口同声应答,先前跟随在这青年身旁的中年炮手更是早已架好了火炮,就在青年下令的同时,他也瞄准了近在咫尺的辛和阿哲,按下了扳机!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炮弹呼啸着直冲辛而去!眼看“鬼瞳”就要中弹身亡,却不想石桥那边的漆黑之中突然崩现破空之音。小小的铅弹划过一条笔直轨迹,不偏不倚,正面命中炮弹!

两弹才一接触,震耳欲聋的爆破就已在广场上炸开了花,十几个佣兵甚至直接被震飞!突入起来的状况吓住了所有人,就连那名炮手大叔也已吓得说不出话来。然就在这惊住的眨眼片刻,一个窈窕黑影忽地现身在那大叔跟前!银发飘舞,蓝眸无情,四指一转,手臂轻抬,一柄锋利匕首便已刺进了大叔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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