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熟悉的秦霜余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
秦霜余低声道歉，脸上原本挂着的微笑也变成了苦笑。少女似乎是误认为陈泽宇话里有话，一时之间觉得无地自容。而看到少女突然转变的失落态度，陈泽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然后立刻解释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什么能力都没有还要跟过来，只能当个拖后腿的。”
“你还好意思说啊。”
“嘿嘿。”
陈泽宇挠挠头，看着那个娇嗔着责怪自己的秦霜余。
是啊，我所熟悉的秦霜余确实已经不在了，陈泽宇不由这样想到。在陈泽宇的心目中，过去的秦霜余，是那个寡言少语，做事雷厉风行，不留情面，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不近人情。而此时此刻，那个被麾下队员爱戴和尊敬的大姐头，变得唠叨起来，做事担前顾后，优柔寡断，有时候还喜欢钻牛角尖。不过，唯一没变的，则是秦霜余对身边的人的爱护与关心，只不过过去保护着她的那层坚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融化了。
“不过还好，你倒是没怎么添麻烦。”
“这可说不好，说不定过会就让你见识到我的厉害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
秦霜余丢给陈泽宇一个白眼，然后像是发呆似的观察着身边的浓雾。
而陈泽宇的脑海中，满是刚才秦霜余归来时的骇人模样，原本以前能够随时消失的，可直到现在，那些黑色的东西依旧霸占着秦霜余的面颊，让人不由心疼。于是，少年想了想，然后开口问道：“阿余，能和我说一说吗？我说过我必须知道你的过去。”
“……你还没放弃啊。”
“这有什么好放弃的，不过你要不想说，就算了吧。”
“等回去行吗？”
“可以，不过你能和我说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吗？”
面对着充满好奇的少年，秦霜余也无言以对，于是乎坐在地上的她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开口缓缓说道：“我为什么不想使用这个能力，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担心回忆到以前的事情吗？”
“不只是这个原因。你知道吗，血族的普通部队里，是有人类的，他们被称之为血仆，是和平时期血族一切生活的打理者，也是战场上血族士兵的保护伞。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则是因为有这些人类的原因啊。”
“你不能见到人类吗？”
“在我使用这种能力的时候，我的内心沉睡着的恶魔就会苏醒，它嗜好人血，渴望将眼前的人类撕成碎片。尤其是在我接触到人类的鲜血后，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杀的人越多，就会越来越沉迷于虐杀的快感之中。”秦霜余撑着自己的额头，似乎是不让少年看到她的神情，“血族知道我的弱点，派出混有人类的血族普通部队，想让我发狂，然后自相残杀，将你和橘侑子都杀掉。”
难怪刚才橘侑子的样子那么奇怪呢。
陈泽宇想起刚才橘侑子那句听起来紧张兮兮的警告，顿时恍然大悟。
“一定是杨博人告诉血族的吧。”
“估计也只有他了。”
“现在你最大的弱点被知道了，接下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遇到那些人类血仆，是战斗呢还是不战斗呢？”陈泽宇摸着下巴，像是确实在认真思考，“还是说，我们借着这个结界，然后先逃回去？还是再次渗透进去，当面刺杀龙千树？”
“……你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
“就是我的这个情况，你要知道，现在的我如果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就已经被我杀死了？难道你不害怕吗，你不觉得顾忌吗？”秦霜余像是在看怪人一样盯着陈泽宇，“凡是知道我这个情况的，无不对我避之不及。”
“但是你现在什么都没做啊，杀我了吗？对我表示出杀意了吗？”
“那是因为我现在能够控制得住！”
“哦，所以呢？就因为未来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危险，我就要对我身边唯一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抱以敌意和猜疑，这样的话，不正是遂了杨博人等人的愿吗？”陈泽宇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少女的头，“有些时候你怎么像个傻子一样，哪有人一个劲儿的告诉别人自己很危险让别人离开自己的，再说这种话，别怪我和你急眼。”
“哼，你急眼又能怎样？”
秦霜余很是不服气的撇过头，却突然觉得脸部温温一触。
“我怕你，行了吧。”
陈泽宇微笑着站起身来，然后朝橘侑子的方向走去。而秦霜余则是有些出神的捂着自己的右脸，那刚才被少年亲了一下的地方。好像也不赖嘛……秦霜余有些出神的望着陈泽宇的背影，内心的愧疚感反倒是更加沉重地压在了自己的心头上。不过一想到刚才少年的话，她就鼓起气来，甩去一切的烦恼和顾虑，站起身也踱步走了过去。
不管如何，先活着离开这里再说。
秦霜余这样决定着，走到了橘侑子的面前。
似乎是被少年的积极乐观感动到了，橘侑子也将之前对秦霜余的态度收敛了很多，不过话语之中还是能够些许听出来不满和蔑视：“你们两个，情话说得挺久啊。我在这苦苦守着结界，你倒是自在逍遥啊。”
“不爽你去找杨博人去。”
秦霜余也是嘴上不饶人。
“你！”
被呛声的橘侑子不由怒火中烧。
“好了，这时候起什么窝里横，先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哼，待会再和你算账。”橘侑子有些不服气的瞪了秦霜余一眼，然后说道，“首先，我很痛心自己的失职，我，我看到杨博人大人叛变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害死了大家，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罪在我身上。而且我觉得，同伴们的死不能白死，而且我们现在躲藏在结界内，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再次潜入，然后争取一举击杀龙千树！”
“我拒绝。”
秦霜余直接回绝。
“这是命令！”
“命令与我何干，你能打得过我吗？”
秦霜余似乎是在耀武扬威，将手中的长刀晃了晃。而面对少女的强硬态度，橘侑子也不甘落后，板着脸反驳道：“如今这个局面，如果我们退缩了，就葬送了一个取得战争胜利的良好时机！”
“现在情况都这样了，还想着送死？血族的戒备一定比之前强化了很多。或许等我们赶到龙千树面前，面对的就不再是两个伯爵一个男爵，有可能多了几个伯爵，更有可能来了一整个血族骑士团！到时候你上还是我上？”
“以你的实力你没信心吗？”
“没信心，我不打。”
面对秦霜余的拒绝合作的态度，橘侑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像陈泽宇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当然陈泽宇也清楚，目前三人的核心绝对是解放力量的秦霜余，可是少年也知道，秦霜余非常顾忌自己嗜血的欲望，如今血族部队之中不知道藏有多少人类，如果贸然进攻，非但不能成功，反倒有可能彻底导致秦霜余的暴走。
陈泽宇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而橘侑子则继续皱着眉头催促。
不过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却被秦霜余尽收眼底。
“别看小宇，待会我会带他走的。”
“你真的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如果战争失败了，我们没有人能够安全的离开东京！”
“我不想战争失败，但是我绝对不会愿意带着小宇去一个明知送死的地方去送死！你不能因为一次行动的失败，就非要捆绑住自己。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两全的，有些时候，人死的一点价值可能都没有，但是你若是非得为了心安而创造价值，那么搭进去的就会是你自己。”秦霜余转过身子，朝着另一处走去，“小宇，我们走。”
少女的话，气得橘侑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秦霜余，你站住！”
“又有何贵干。”
“你，不想杀了杨博人吗？”
话音刚落，秦霜余不由停住了脚步。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勾引住了少女，橘侑子微微笑着，然后继续说道：“杨博人大人……不对，叛徒杨博人已经勾结了血族，是这次战争的幕后策划者，他必须为他的背叛，为东京死去千千万万的同胞付出代价！所以，秦霜余，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杀了杨博人吗？”
“那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杨博人叛变了，而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是我，也无法指证杨博人叛变，最高评议会的议员也绝对不会相信我这个来自东瀛的议长。而杨博人呢，他会用他的权势，将我们三个人置于死地，你知道吗！”
“……他一直想置我于死地。”
“这不一样！战争时期，总会有无数理由的。”
“但是，我没把握。”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如果成功了，那么无论对于仙道众，还是我们，都将会带来巨大的好处！战争也会结束，而我们也会过上英雄般的日子！”橘侑子激动到甚至手舞足蹈起来，“就算是为了陈泽宇，你也有尝试的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