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那么就决定了——由你来套出黄柠的话！”
各位好。
这是明明昨晚上没有被奇怪的小妮子骚扰，却依然维持着黑眼圈没能睡好觉的欧阳立。
而让我的黑眼圈从周二保持到周三，可能还要维持到周四的根本原因，则是上面这句话。
决定个鬼啊！
决定你妹啊！
决定你大爷啊！
因为这个破决定，我昨晚握着手机，盯着黄柠的新电话号码——她连她的闺蜜段晓晓都没告诉的电话号码，看了两个小时。有关“套话”的腹稿打了一个小时然后又全部推翻，最后也没能把这通电话打出去。
“嗯，虽然分手了呢，但是黄柠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她肯定还会记着一点旧情，你们聊起来肯定更加畅通无阻啦。”
——来自亲手策划“分手事件”的段晓晓。
你既然知道当时就不要拉着顾京成做这么邪恶和彻底的勾当啊！
况且，我一定是遇到了假的“畅通无阻”。
如果话题不是那天晚上那样的“数学题”的话，我完全想不到和黄柠说什么。
要怎么样说才能既显得我不计前嫌，又不显得我像哈巴狗那样缠旧情人呢？
陷入了这个问题的我，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准备好的话给删掉。到最后，直到梦里，我还在模拟怎么和黄柠开口，更不要提更高深的“套话”阶段。
“套话这种事情，明显还是小顾那种超高情商的影帝合适啊！”
我愤愤地说着，看向坐在前排位置，悠悠闲闲的顾京成。
更气的是，我还不能悠闲下来。
因为作为数学科代表，我桌面上堆着的昨晚上的试卷，还没有递交给老师。
“话说回来，其实导致我无话可说，最终致使失眠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一沓试卷吧？”
没错。
因为试卷太简单了。
才没有能够和黄柠说上话的话题。
要是每天都有昨天最后一题难度的题目，天天和黄柠聊天，聊到Homeless论坛倒闭都没问题啊——不不，这么说好像太晦气了。
“嘿咻，这就是全部试卷了。收齐还真不容易。”
把凌云中学最让人痛恨的试卷抱起来，我前往数学老师在二楼的办公室。
本来我们数学老师的办公室是在三楼，和其他数学老师在一起的。可是隔壁班的班主任放产假去了，作为副班主任的他只能代替原班主任的工作。然后，这段时间为了方便，他把办公室也搬到了班主任那间。
这样的好处是，我不用每天爬楼梯送作业接作业。
坏处嘛……
是每次都不得不面对老班的脸。
倒也不是害怕老班，我们的老班脾气还算不错那种。只是……她过于热情了一些，总感觉对我特别关照到不习惯。
“老师好！”
用膝盖撞开办公室的门，我把试卷抱了进去，第一眼找到了数学老师的位置。
没有那颗因为地中海而发亮的脑袋，很好，他并不在。
这样可以省去不少和他寒暄的时间。
我被老班留下谈话的可能性也……
“呀，这不是欧阳立吗？正好有事情找你，过来过来。”
低了些。
——根本没有低！
是的，我们的矮个子班主任，在某些方面特别热情，几乎每个进办公室的科代表都要被她叫过去说两句。
看来下次要和段晓晓学一学了。她身为班主任的直系科代表，到底是怎么一次次逃过班主任留人的魔掌的？
“好的，杨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
面带着微笑，我走过去。
只见到班主任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成绩单，看总分那一栏的最高分，应该是期中考试的成绩单。
可是这张成绩单好像又不是以总分排名，因为第一个名额是我。
而且这份成绩单上，还被班主任用铅笔在不同部位划了几道横线，像是有意要把人分类一样。
“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学校初三有个制度，叫尖子生特别培养班吧？”
很遗憾，我没有一个初三在读或者已经初三毕业的哥哥。
所以这一事情我并不知情。
“呃……这个我并不了解。”
“其实很简单。初三每次都有月考，月考之后，会把不同成绩的人进行阶梯式分类，然后在最后一节课自由辅导时间，去不同的教室听更好的老师讲课。”
哦……这么一说，按成绩划分学生，再分类辅导的制度……还是有所耳闻。
因为初中还不准开设“尖子班”这样的班级，我们学校除了13班是有意把坏学生扔进去之外，其他的班级都是随机排列的。
成绩也参差不齐。
“嗯……你知道，学生水平参差不齐的情况下，很难进行针对性的教学。所以我们按照成绩分，也是看单科，这样也是为了让学的好的能更上一层楼，差的能巩固基础吧。”
这么一说，我对于这个“制度”好像有一点点印象了。
Homeless论坛可是有不少初三的Homeless和普通学生哭诉这个制度啊。因为这个分班还不只是“上课”那么简单，在以“作业”闻名的凌云中学，这破制度连作业都顺手分好了！
这样一来，初三还得写多份不同班级的作业。
当然这个是后话，反正还有半年，万一他们一拍脑袋改了就好了。
“然后，这个制度在初三的反响不错。所以，年级上吸取了一点经验教训……”
等等……？
这个语气和语意听起来稍微有点不大对劲啊？
“我们这学期呢，想要在期末最后三周，着力在数学这个科目上试点一下这个新制度。”
……
最后三周。
数学。
试点。
试点也就算了……别在数学啊，这岂不是意味着专写数学作业的我要多不知道多少负担？！
然后，我现在也知道班主任把我叫过来的理由了。
也知道她桌子上的成绩单是按照什么排名——铁定是按照数学成绩。
“是这样的。我发现欧阳立你呢，偏科特别严重，数学这一科特别好，其他科目都不太理想，特别是语文……呃……这次期中考有点发挥失常啊。”
她拿起成绩单，用铅笔点着对我说。
“年级上是想要先把数学排的上年级前一百的叫去辅导，一周两次。可是我觉得你的情况稍微有点点不同……你的数学很强，要是能够在别的学科上多花一点功夫就好了。”
班主任这番把我叫过来，暗示我主动退出这次辅导。因为辅导的时间和她练习课的时间是相撞的。
可是……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数学……
“可以……问一下辅导大概会是什么内容吗？”
“这、这个，我不是数学老师所以不太清楚。不过听你们李老师说，也就是一些比平时难的题目，还有选择填空问答压轴题方法讲解什么的。以你几乎次次都可以考满分的实力的话，这一点……”
她还是在劝我。
可以听得出来她在话语上明显的倾向性。
压轴题吗？
听起来很有意思呢。
大概可以去尝试一下。
可是在这里强硬地反驳她的话，有些不太讲理吧？毕竟作为班主任，她会特意对我这么说，肯定也是对我好。
“那、那个，杨老师，稍微打断一下可以吗？”
如铃声一般清澈响亮的声音，在我的后侧响起。
这个声音非常耳熟，因为我无数次从我的电话里听见这个声音，也无数次听见这个声音对我道出甜言蜜语。
拥有小女孩一般的俏皮，可是又像大姐姐一样让你不得不听她的大道理。
“哦？黄柠？怎么了吗？”
我回头一看，她的长发用头绳轻轻绑了一下，看上去仍然像散着。带着这样飘起呃黑色长发，她从我面前走过，留下洗发水的阵阵清香。
因为隔壁班12班也是我们班主任教语文。
所以，我们班主任认识12班这个成绩拔尖的黄柠，再正常不过。
“是这样的。我觉得，这个辅导班，对我们这些基础很好，有了一定底子的人，提升更大。”
黄柠伸手轻轻撩起她的头发，然后背着手站在班主任面前说道。
“我听说很多数学有一定实力的人不愿意参加这个辅导班……”
黄柠说着的时候，向后看了我一眼，给我了个眼神。
她在帮我说情，可是又不想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于是假意只听到一部分内容，从她自己建议的角度为我开脱。
我们的班主任一向过于听学生的道理，特别是这些成绩好的女生讲的话，她全盘皆收。
“他们都错了，我们现在哪怕最好的那个，在解压轴题上的功力，都还远远达不到中考满分标准。所以……我希望您能多帮我和这些骄傲的学生讲讲道理，尽量让所有有能力者都试试这个辅导班。谢谢老师啦。”
如同小女孩一般俏皮，在讲道理的时候却像大姐姐一样让你无法拒绝。
“哦……这样啊，好吧，我知道了。”
“嗯，我先走一步，老师再见。”
黄柠走过来果然只是为了替我说几句开脱的话，她朝着我们的班主任挥了挥手，微笑着和我擦肩走过。
擦肩的那个瞬间，还不忘对我眨眼笑笑。
“唉……既然黄柠真这么说了，我也不限制你了。你自由决定吧？”
班主任也果然妥协，她点了点头。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