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屏幕上这个句子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尹渊平时说话很缓和，从未见过他写这么多感叹号来表示自己的惊讶。会用这么多的感叹号，要么是他已经惊讶到了极限，要么是这个事情真的非常紧急。
我看完这段话，也意识到了局势的严峻。
我抬头看去。
顾京成也抬头看去。
物理老师在讲台上画着非常大的一张图，这个图还特别复杂，他已经画了一分钟。
当然，这也很正常。越是到后期，电路图就会变得越复杂，画的时间也更长。现在最后这节课都要结束，自然他也讲到最难的题目。
他也需要花很长时间去写题目的这个题目。
所以……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那个“东西”可以慢慢地朝我们飞过来——
抬头看去，在阶梯教室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白色的东西摇摇晃晃过来了。
是——
纸飞机！
什……什么？
纸飞机？
为什么……这个时候能够在这里看到纸飞机？
我都能够看到部分不专心听讲的学生开始抬头关注情况了，毕竟上课的时候出现一架纸飞机是非常稀有的事情。
而这架飞机悠悠闲闲朝着我们飞过来，全然没有在意周围人的视线。这架飞机在整个教室驰骋着，自由得好像在草原这样的地方一般。
这幅场景实在是太诡异。
而纸飞机这样的武器并非一个非常好用的武器。
它的飞行轨迹实际上很固定，因此我们可以判断它飞过来的方向。
很明显，在那个方向上……我们就只有一个敌人——
木琴。
她的攻击武器不是应该是刀片和各种金属工具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的攻击武器却是纸飞机呢？
我思考了有一下这个问题。
忽然明白……我们一定搞错了什么。
木琴会把那些东西作为“武器”，只是她很擅长使用它们吧？而木琴因为什么而擅长使用它们？
最简单的理由……木琴擅长的除了刀具和工具，还有——手工！
纸飞机可是折纸最为简单的一环！
我和顾京成出神地看着纸飞机飞过来，还没有意识到这架纸飞机要对我们做些什么。
上课看着纸飞机飞来飞去还挺悠闲和有趣的？
我正打算和顾京成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架诡异的纸飞机，他却打断正要开口的我：
“你先写着题目，这个东西我来解决。”
纸飞机飞行非常稳定，不知道是不是它乘着门口吹来的风的缘故。可能木琴不单单擅长手工，还很擅长飞飞机！
就算你叫我做题——
我又一次把视线回到完全无解的那道题目上。
还有被我画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
我又能怎么写得出来呢？
凭借着单纯计算已经没有了出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轻松松超越我。
我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已经太多太多了。
这是我用“纯粹计算”无法算出来的题目，是需要用大量的脑力去想的题目。
真是抱歉。
我一直以为我能够凭借超高速的计算能力算过任何人，也一直以为我能够凭借这个拗劲走得很远很远。
然而，有人却给了我一棍子，告诉我我错了。
黄柠……
她一次又一次向我证明了我的错误。
一次一次没能够拥有勇气去改变的我……
只能卡死在这道题目上。
我真的很笨吧？也很死脑筋吧？对于“作业”这件事情也很不上心吧？只是纯粹为了自我的开心吧？
也是很正常的……我做不出来这件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
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Homeless而已。
“糟糕！”
顾京成突然发出一声不妙的喊声。
我听见的时候，我的头顶被大号的物理练习手册挡住，连光线都见不到，那架纸飞机也完全被这本书遮挡住。
这到底是……
下一秒，我看到金属色彩的东西从空中忽然迅速飞落，然后只听到了有某个质量较轻的东西轻轻砸在物理课本的上封面上。
“果然是刀片吗？还是有点疼啊……”
伴随着顾京成这一声，我看到我的侧面，纸飞机擦着我的右肩膀轻轻滑过，落在了桌子和椅子中间的间隙里。
【 ：顾京成……？那边怎么了？】
“顾京成……你……”
我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纸飞机过来的时候，我还在按照顾京成的指令低头写那道题目。
“我们的位置还真是不太好呢……前面有一扇窗，一直在吹着风，所以……木琴她一定是算好了，在我们桌前，纸飞机会被风向影响，然后倾斜……”
顾京成露出有些吃痛的表情，紧接着把手上举着的物理练习手册放下来。
我仍然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事件，但我明白……顾京成会做出“把物理练习手册挡在我头顶”的这个行为，一定是遇到了不能再紧急的事态——这个动作非常危险，因为动作实在太大了，哪怕坐在这么后的位置，依然容易被物理老师发现。
不到万不得已，顾京成绝对不会这么做。
顾京成举着的右手放下，他把书扔在桌面上。
于是我看见物理练习手册的封面上摆着一枚亮闪闪的刀片。
从美工刀一整块刀片上截下来的一块。
看上去切了不少东西已经被磨钝了，不过……
顾京成迅速把右手的拇指——他放在书上部的手指收回去。
可是没用的。
我已经看见了，他手指上的一道带着猩红色的口子。
几滴血丝从口子渗出来。
“果然被划伤了，这样的攻击真是非常危险。我……倒是明白你说的木琴是个怎样的危险人物了。”
顾京成说道，**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琴光合奏：顾队长？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这边的攻击是不是应该停下来？】
夏悦手速最快。
她在纸飞机坠落之后，立刻发出了消息。
【夭夭子：需要帮助的话时刻可以叫我。哪怕我的确不那么会攻击，一些Homeless常用的小技能我还是掌握一些的，防备不成问题。】
【梦醒时分：好像受伤了？需要包扎一下吗？】
【 ：抱歉，我没能及时发现那架飞机的异样……这的确是我的错。】
来自教室各个方向的关心通过手机传达过来。
“问题倒是不大。”
顾京成的手指血暂时止住了，他看着手机。
“这样下去不行，大概还会有更多的攻击……吧？”
顾京成没有立刻回复，似乎还在平静自己的心情。
他脸上甚至都冒出了冷汗——我第一次见平淡掌控全局顾京成脸上冒出冷汗来。
一般他都是淡淡笑着看局势变动，从未见过这样慌神的顾京成，像是临近崩溃的边缘一样。
毕竟……是Homeless第一次见血吧？
而且，这样的见血都是因为我。
因为他们要攻击我。
攻击我这个在整个团队里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也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现在连做数学题也变成了拖油瓶的家伙……
“这家伙飞过来的不是纸飞机，敢情是轰炸机吧？！”
顾京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果然是个镇静的队长。
说不定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呢。
也果然是个“合格”的队长。
曾经最不合格而被强推上任的他，现在也成为了我们团队真正的顶梁柱和主心骨。
【 ：前方战报，又一架飞机来袭！】
于是我和顾京成一起抬起头。
那个白晃晃的东西朝着我们晃悠悠地过来。
“不行，这样的话，必须得想办法……”顾京成盯着手机，“唯一的办法，只有……”
这是在场每个人都想得到的办法。
自然，在我们的常识里，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能够阻止轰炸机最好的东西……只有同样能飞到那个高度的最有力的“子弹”了。
只是……
这个子弹……
正在朝着另外的对手轰击而去。
夏悦和苏哲没有等到顾京成的通知，所以他们仍然在朝着乔鸣的方向开火。
“呐……欧阳立。”
顾京成忽然叫住我。
在纸飞机飞在我们头顶的时候，他叫住我。
“嗯？”
“刚刚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现在……”他看看手表，“还剩17分钟，你能写完吗？”
他把手指放在信息的“发送”键上。
而打在对话框里面的消息，我看得清清楚楚：
【全体，停止对另一侧的所有攻击，集中一切力量力求保护欧阳立安全！】
……
“我……”
我颤抖了一下。
不可能的。
17分钟，我现在就和开一道新题目差不多。之前的许许多多题目，只要需要花点脑子，写二十分钟以上的例子比比皆是。
我无法预计我的宿敌周弈棋能不能在17分钟写完。
但是……
但是只会这样一种解题方法的我，肯定是做不到的，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这是我能够达到的极限，也是我无法再次向前踏足的领域。
我握上顾京成的手臂。
“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Homeless，真是抱歉了……”
这17分钟为了我们的寒假作业去拦住乔鸣那个诡异的队长。
比把所有的兵力花在我身上来保护我，要强的多了吧？
“让他们……”
继续吧。
至于我，暴露在纸飞机下，刀片下，甚至更为严重的轰炸物之下，也无所谓了。
我只是坐在这里，作为全然没有办法完成任务的一个“不合格”的Homele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