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京成的家长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看见我来蹭饭还调侃了几句“成成终于带女孩子回家吃饭了啊”之类的话。饭菜嘛，倒是平常的家常菜，而且可能是因为他家一直搬家的缘故，从菜品上也看不出是他家祖上是哪里人。
不不，我完全没有必要关心他是哪里人嘛。
回家之后，我打算早点睡，感冒了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惯例，睡前登陆一下论坛，顺便仔细看一看顾京成发的那个无标价的帖子。早上因为发烧，实际上看的根本不仔细。
帖子被炒的很热，回复比以往多了十多倍，主要的讨论还是“无价作业”。
【一山一水：为了留在队伍，这样的下策都想出来了吗？这担心有这样的队长的队伍的未来啊。】
嗯，不光是你，我也很担心我们这样的队长的未来。
不过这个id，好像是一班的Homeless吧。一班这次可是出了大力来争五一，被顾京成突然的免费一搞，利润估计连平时周末作业都赶不上吧，难怪话语中溢满着一股酸味。
他们的队长和副队长倒都没有表态。
后面有怀疑顾京成队长身份的，不过因为苏哲、欧阳立等人的证实，怀疑才被打消了不少。不过因为我没有出现，甚至有人阴谋论了“11班Homeless造反推翻段晓晓队长”这样不靠谱的谣言。
看起来感冒耽误了不少事。
我赶紧在后面跟帖，澄清了顾京成确是我们队长。
顾京成的作风在整个论坛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单他发的帖子，甚至讨论区已经被这个话题给填满。
有不少普通学生表示，要是所有的Homeless都能够免费工作的话，那就幸福了，可以省下一大笔买辣条的钱。而Homeless则一致鄙视这种行为，他们认为这简直就是不良商业竞争手段。
凌云中学的Homeless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作业明码标价的呢？感觉从Homeless论坛建立之初就有了这个大家心照不宣的传统。
打听过在本地其它中学的小学同学，在他们那里，抄作业免费司空见惯，收钱才会让你感到不适。凌云恰好反过来，收钱是天经地义，免费则是有违天理。
可能是作业实在太多了，从第一个收费的Homeless开始，大家就都觉得辛辛苦苦干这么多，不收费太亏了，普通学生又不得不抄，才导致了全体Homeless收费这个畸形的发展。
论坛中也有人提出了这个观点，假使顾京成为首的Homeless开创了不收费的传统，那么到最后会不会在一轮又一轮的价格竞争中，导致Homeless都不收费。这个假设反正我是不担心，顾京成他想免费我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要真的变成了那样，Homeless的人数在我们这届估计会持续减少，这样高风险零回报的职业慢慢就没有人做了。这应该是普通学生和Homeless都不愿发生的事情。
论坛的管理员似乎也关注了这些帖子，平时的管理员都是一句话不说，要说话也只是调侃一下，开个玩笑卖个萌，而这次他却很认真地回复了其中一个帖子：
【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我也想要维系住Homeless的体制。】
夏悦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她的帖子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静静躺在作业发布区首页末尾的位置，而她与我们的挑战，在其他帖子中也极少被提及，仿佛她的败局已经注定一样——也确实注定了，我们的购买量是她的五倍多一点。
不过，也确实不能够掉以轻心，根据假期购买的一般规律，最后一天还将有一波作业购买的高潮。
希望不会出岔子。
这样想着的我，提前入睡了。
然而事不如愿。
第二天比平时晚起了一些，正打算出去玩一会儿的我，打开手机，发现“今日热帖”里不单单列着我们的作业帖，还有夏悦的。
夏悦的出招实在再普通不过，其实我昨天就想到这个可能性——
编辑帖子，开放免费下载。
当然，之前下载了她作业的那几个人，她也退款了。
论坛已经炸开了锅，被大家遗忘在角落的夏悦也立马成为了焦点。
电话在这个时候进入，是来自顾京成的。他明明就在对面，这么紧急的时候还打什么电话，不怕我正在玩游戏一生气就给他挂断了吗！
“喂喂，看到那个帖子了吗？”
顾京成一开口果然是这句话。
“看见了，看见了。”我不耐烦地说，“也真是奇怪，她这次战斗花费的成本是我们的几倍吧，也真是舍得。”
“夏悦本来也不冲钱来。”
“恩，她冲着你来。”
我这一句话说出后，对面的顾京成沉默了几秒。
“先不说这个了，论坛那边煽风点火的越来越多了。你看购买记录也不正常了——”
我手机没有办法在通话的时候调回去看了。
“怎么个不正常？”
“有些id好像不是我们年级的。其他年级也跟风进来了。”
Homeless论坛的作业区虽然分年级，但是却不限制其他年级进入。看起来免费的噱头引来了不该出现的人。这样就意味着更大的变数。
“夏悦那边的增长也不正常。我在想的是，该不会她请了其他年级做后援吧？”顾京成猜疑道。
这也并不是不可能，夏悦当时和我们赌购买量的时候，估计就留这一手，比方说她在其他年级有熟人，可以拉几票。现在免费开了，那可能就不是拉几票的问题了。
“你观察这么仔细，还点开购买id看，也真是闲的没事干啊。”
暂时想不出方案的时候，我打趣道。
“也确实没事干。”他语气中一副欲哭无泪的味道，“我在陪我妈逛街。”
真是孝顺的好儿子啊。
“既然对方拉了后援，我们也拉后援吧。去联系下尹渊他哥哥怎样？”
我建议道。
不过他哥哥那样的性格，就不知道买不买账了。
“刚刚联系过了。不知道有没有答应。”
“我去看看购买人数增长情况。”
我退出电话之后，点开了论坛。夏悦的票数在一段时间一路飙升，和我们不差多少。尹涵那边似乎也开始出力，我们的购买量也开始增长。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还没有买，赶快给自己买上一股。
论坛游手好闲的各路死宅似乎也发现了这个诡异的购买量增长趋势，在讨论区怒开贴：
【肌联蛋白VS琴光合奏。购买量实时统计贴！】
这些人是闲出花来了，搞得和人气投票一样。
帖子里有敏感的，早就提出了“有其他年级参与”的想法，得到的认同却很少，毕竟现在的两边都没有达到本年级限值，不做Homeless的普通学生对id不熟，也就看不出那些id是那些年级的。
随他们闹吧，尹涵如果都出手了的话，那么保持一定的领先趋势应该是做得到的。
我放下手机，换衣出门约上几个朋友，准备去看场电影。
晚上的战况，我们的购买量已经突破我们年级的总人数：1300。是不是做的过火了一些，这样谁都看得出来我们请了其他年级了吧。当然，夏悦那边也不甘下风，以1100的数量紧跟其后。
论坛彻底炸开了锅，整个讨论区都是我们和夏悦相关的帖子，为数不多和这个话题无关的帖子，是【今晚吃海鲜，晒给你们看看。】【电影影评，你们五一看电影了吗？】诸如此类的，接着马上就沉了。
更高年级，和我们双方都不熟的都有人参与这场混战：
【以初二的视角审视对战双方：作业评测。】
这种说起来专业得好像是评测游戏电子产品的标题请等等啊！
这简直让我怀疑以后的Homeless论坛会不会出现作业评估人的工作，钱多的没事干，专业买各大团队作业评着玩之类的。
【以初三的视角审视对战双方：作业评测。（ps：隔壁那个帖子说的一点都不对！）】
果然，全校三千多人都参与进来的活动，就是乐趣多。
现在其他年级已经是光明正大地讨论购买作业的事情了，不过和我们没有关系的人，大多是双边都买，凑个热闹。
按照这个趋势，明天说不定还会更加精彩。
5月3日。
我没有什么出行计划，准备全天蹲守双方情况。
昨晚为了拼购买量，我甚至都给黄柠打电话了，即使阵营不同，闺蜜还是闺蜜，她答应会试试拉Homeful的票数。
绝大部分Homeful是有论坛账号的，只是不拿来买卖作业而已，拿来水水帖子看看今日学校大事。
“喂，段晓晓啊，那个，我们其中有个Homeful买了你们的作业，对你们数学倒数第二题的做法很是不满，他说计算量太大了，可以选用计算量更少的方法……”
黄柠在电话中如是说道。
Homeful的学霸们就是矫情！有谁抄作业的时候会管抄的作业方法计算量大不大吗？
“你应该可以理解的，那张试卷是欧阳立负责。”
“哦哦哦。”她在电话里面感叹了几声，“也难怪。他就喜欢计算量大的东西。”
不愧是前女友，了解透彻。
第三天，没有购买作业的最后一批人群从早上就开始发力，本来曲线的增长在昨晚都停了，今早起来又开始持续增长。
现在的人数已经是将近一千五，再增长的话，那就意味着几乎办个学校都参与进来了。
讨论区也有帖子指出，此次双方的购买量都已经破了Homeless论坛七年的记录。
根据我们和夏悦的约定，这次的购买量统计到明早六点半——差不多是我们起床的时候，截止。因为那个时候估计也没人买作业了，绝对公平。
夏悦不知道是出了多大的力，购买量的增长幅度反倒越来越快，她可能从一开始就从其他年级拉了不少人。
“哥哥那边也说，好像不少人都提前被约好了购买。据说是现在的学生会会长约的，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
“怎么了吗？”
“学生会长姓夏哦，大概……可能……或许……是夏悦的表姐吧？”
恕我寡识，从来没有关心过这方面的事情，这还是我第一次听闻学生会会长的名字。
难怪一开始要和我们拼购买量，这是早有准备。
“大姐头，你还是先睡吧。”尹渊在电话那头无精打采地说，“虽然夏悦那边在赶，不过有一大批熬夜赶作业的，你肯定守不到最后啦。”
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往常这个时候要上学，我早就在床上了，现在看着增长心里非常不舒服。
而这个时候，我收到顾京成的一条短信：
【苏哲对委托信很感兴趣，明天记得带来给他看看。】
这么一说，顾京成的那封“情书“，自从扔到我这之后，就没有还给他呢。
【这么晚了，你也没睡啊。】
【在守购买量！实时记录那小子不在了，害得我得两个网页开着刷。】
我们的队长其实也还是很负责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