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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试卷……拿去印了吗？”
拥挤的办公室，大门紧闭，窗帘也拉得紧紧的。窗外刺眼的阳光透过水蓝色的窗帘，射入一些，被窗帘过滤了颜色的阳光，只剩下了这一份水蓝色，于是，整个办公室也沉溺在蓝色里。
办公室中央站着的，是今年刚刚成为凌云中学教师团队一员的新老师，李老师。
她带着圆圆的黑框眼镜，虽然穿着教师的制服，却仍然一副大学生的模样，非常青涩。
“拿……去了。”
颤颤巍巍地，她推了推眼镜，回答道。
办公室内围成圈的，是语文组的年长教师，有男有女，但都个个表情严肃，少数戴着眼镜的，镜片反射出一层厚厚的光线。
而这其中，最有威严的，当属语文教研组组长，张老师。
他两鬓斑白，唇边也长出了白胡须。他在一线教职岗位工作多年，经验丰富，见过许许多多大场面，早已习惯这种严肃的场合。
张老师的右手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在这样的节奏声中，他用浑厚的嗓音，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缓缓问道：
“什么时候拿去的？”
李老师更紧张了：
“上节课上课铃声一响，就拿着去了。”
“你一个人？”
“是的。”
“有没有被上体育课的学生看见？”
“没有。上节课操场上没有班级上体育课。”
“印卷老师在吗？”
“她最近代7班的课，这节课暂时不在。”
“签字了吗？”
“签了。”
“上楼梯的时候，是否撞见其他年级？”
“有几个初一的，不过，是出来在楼道上的事情了。”
“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同学看见？”
“到教学楼的时候，他们大概还有十分钟才下课。”
一个个问题连珠炮弹似的抛出来，都得到了明确的答复，张老师满是愁云和皱纹的脸，才渐渐舒展了一些，露出一点点满意的笑容。
“很好，很好。”
他连声赞叹着，点了点头。
周围的其他老师，纷纷在他说这话的时候，鼓掌。
“你下节课有课，可以先走了。”
“是。”
李老师恭敬地鞠躬，退到门边，轻轻开了门，又向里面的老教师点头示意了一下，才退出了办公室。
在她关门前的一瞬，溜出来的我，依靠着办公室外的窗子，喘着气。
刚刚那一幕，便是凌云中学每次假期印试卷都会发生的——试卷保密审核。
凌云中学有着成山的试卷作为作业，自然也有着许多的复印室支援。
据我目前观察，凌云中学有超过6个以上的复印室，有一些我可能暂时都还没发现。这些复印室散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教学楼顶楼，足球场边，操场边，后勤服务部……
不过，这么多复印室，并非全部都同时启用。
每次假期，每个年级启用的复印室，最多两间。
多余的复印室，有什么作用呢？
一个是备用，在其他复印室的机器出故障的时候，能不间断工作；另一个，是迷惑人的眼球——这目标自然是我们这些Homeless。
相传，在七八年前，Homeless论坛刚刚上线的时候，有一位Homeless，采取了极端的方法来提前完成作业：偷试卷。那时，全校只有一间大型复印室，而且位置明确，无人防备。
这位Homeless，得逞了，万无一失地拿到数学试卷。
他从潜入，到潜出，到回到教室，都没被抓住，却在写这份试卷的时候，被他的数学老师抓个正着，更为倒霉的是，数学老师恰是出卷人。
一眼看出是自己出的试卷，该老师逼问来历，他也全招了，不过没有供出Homeless论坛的事情——不然今天也没有我们Homeless。这算是历史上，Homeless论坛最接近暴露的一次。
对写作业有积极性，从原则上来讲，算不上什么大错，可还是无法用本心是好的的理由，来宽恕进入禁地偷试卷这种违规行为。
关于那个Homeless后来受到的惩罚，传说里并没提到。不过，校方为了防止偷试卷提前写好，再借人抄的事情发生，也为了让每一份印好的试卷，对学生都是全新而有意义的题目，可以当考试的试卷做，他们实施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措施——建立多个复印室。
印试卷的时候，由一位老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试卷原稿带到决定好的复印室，签字负责后，再掩人耳目地回来。
这个过程，一般在我们上课的时候进行，这样不会有人知道印试卷的复印室在哪。
由于科目繁多，在放假前两周，几个科目的老师，便轮流送试卷去同一间复印室，印好之后堆在那里保存。需要启用的时候，再由专门的老师去取，取来后放在办公室，各班数各自班试卷的份数拿走。
由这个机制可以知道，上次历史老师的临时印试卷，不但苦了我们这些Homeless，也苦了印卷老师。
试卷通常会比年级人数多一些，给老师留几份的同时，也为经常丢试卷的同学备用。
现在，Homeless团队的人数增多了，写作业的效率也增加了，偷试卷也渐渐变得没必要了。
——然而，老师并不知道。
所以，明明都不会有“小偷”，他们每次都仍然把办公室门关起来，神经兮兮地像做特务工作一样，还按流程一步一步筛查，试卷的印制是否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