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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体育课现在很松，跑完两圈慢跑便可以自由活动。虽然规定了不准走出操场，但事实上，去小卖铺买吃的回来的也大有人在。
天助我也？
不不，还有一个问题，试卷在哪里？
——糟糕，这个都忘记了。
有那么多印试卷的地方，想要锁定是很难的。本来它们建立也是为了让人找不着。还有什么情报？还有什么情报能够让我找到正确的复印室？
这样思考的时候，一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矮一小点的某个人。
对方的身体软软的，还很轻，微微被我一撞，就像要被我撞飞了。
“真是的，想什么呢，倒是看路啊。”
“抱歉抱歉……”
我刚说完。
比我矮？
身体软软的？
这个像小学生的萝莉音？
我抬起头，白秋娅气嘟嘟地抬头看我。
“呀，才从楼梯上走下来拦住我吗？可惜可惜……我想要的情报，已经到手了哦？”
她摇了摇头：
“我也没想阻止你。只是觉得很奇怪，7班是个没有Homeless团队的班级，第一节课也不是能拿到国庆作业的科目，你应该没有理由进入1班才对。”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呢……情报这种东西，只求多和广，有没有用，那是拿到情报后才考虑的。”
我当然不会没理由进一个班级，说出好像情报专家的总结，只是糊弄一下笨笨的白秋娅而已。
“……好吧。好像的确有道理。”
她叹口气说。
然后，她忽然一个激灵，抬起头，像只小狗一样，动了动鼻子，像是闻见了什么气味，疑惑地皱紧了眉头。
“我感觉——”她环顾一圈楼上，也包括她刚刚站过的螺旋式楼梯，“——有某个人在看着我们。”
“你是狗吗……而且‘感觉有人在看我’是第六感吧？为何会动用嗅觉……”
“不管，反正我的直觉从没错误过。这样说起来……在我观察你的时候，也总是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她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寒而栗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毫无疑问是这条食物链最低端的蝉，白秋娅是螳螂的话，比她还隐蔽的那只黄雀在哪里呢？
转眼便到了今天下午的第二节课。
几经兜转，我通过对1班一些出门同学的跟踪，还有来自队员询问1班老同学的情报，大概了解了1班作业的完成情况。一早上，他们也只是写了当天的作业——不过完成速度比我们快很多。
果然，星期一早上就开战，可能性比较小，不过1班好像没得到英语的情报，所以还没开始写。
下午大概能拿到两三科的部分作业。
我们的科代表也说，下午生物老师和地理老师两个脾气好的、照顾我们的老师，会拿一部分试卷过来。
每个班都有这样的老师，1班大概也能拿到某几科的试卷。
国庆作业，是7天的分量。奈何1班再怎么厉害，只给两天时间，从上次他们端午节到下午刚好完成的情况看，也应该写不完。
这个速度比的是：哪个班能最早发布全部作业。
胜负可能会在国庆前一天晚上，或国庆当天决出。
大致统计了一下他们的战场情况，我要来面对属于我的战场了——
我忘记了，复印室是有多个的。现在的目标，是找到这次印我们试卷的复印室。
那么，在哪里？
我把桌面当作学校的地图，用擦头和笔摆出我现在知道的那几个复印室的位置：
我们教学楼顶。
操场对面，初一的教学楼五楼。
篮球场旁边。
小卖铺隔壁。
【“有没有被上体育课的学生看见？”
“没有。上节课操场上没有班级上体育课。”】
会通过操场，那么我们的教学楼首先排除了。
【“上楼梯的时候，是否撞见其他年级？”
“有几个初一的，不过，是出来在楼道上的事情了。”】
上楼梯的时候！
有几个初一的！
通过这连个条件，范围瞬间缩小到，初一教学楼五楼！
还有没有别的条件可以证实？
我继续费劲大脑，回忆一个星期前听到的那个对话——
【“上节课上课铃声一响，就拿着去了。”
“到教学楼的时候，他们大概还有十分钟才下课。”】
这两句结合起来看。
很明显，这一趟来回花了约莫半小时，就算抱着试卷的这位李老师速度再慢，需要走半小时印试卷的地方，也只有初一教学楼的五楼了！
下午的体育课，我去试探试探。
我千算万算，竟然算少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
13班，和我们班一样，在下午第三节有体育课。
这是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的事情，一开始还经常看运动神经不怎么发达的白秋娅出洋相，现在大家好像都习惯“13班那个女生又摔倒了”，也不会哄然大笑。
结合了天时地利，一时间忘记了事情成功还需要一点人和。
白秋娅因为个子的确矮，集队的时候，站在她们班的第一排第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虽然我也没资格说，因为我也站在男生第一排第一个显眼的位置。
我们两个班集队的地方也很接近，甚至都能互相听见对方的体育老师在讲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现在的情况，比不和白秋娅一起上体育课差，但是，却比下课白秋娅在暗处盯着我要强得多！
——我能够准确无误地知道白秋娅在何处。
两圈跑步没几分钟就结束了，我们便进入自由活动时间。
段晓晓和顾京成，还有另外几个人，绕到篮球场边缘的小路，弯着腰，躲避体育老师监视的目光，摸回教室——然后他们会在课堂结束点名前回来。
我则是随随便便坐下了，反正我既不需要回去写作业，也不需要和打篮球的男生掺和。白秋娅那边也基本差不多。我和她都是那种“自由活动=坐着休息”的人，各自在花坛边的大树下坐下了，隔着三米远的距离。
她哪怕是体育课也不放过我，仍然对我有戒心。
在三米开外的距离，白秋娅一边和她的女同学聊天，一边还用余光经常注视着我这边的情况。
这样根本走不了……
体育老师盯着我都不怕，白秋娅看着我，就感觉被束缚了。
只要我一离开，白秋娅也会穷追不舍地跟上来。
这可真是个难题。
有没有能甩掉白秋娅的地方？
这么想的时候，我开始四处看了看地形。
在操场对面，初一教学楼前，是很大的一片林子，也是之前段晓晓和顾京成他们接到唐蓉的伪·委托时，被要求去的树林。
那里平时会有一些园林工，现在临近放假，他们今天似乎偷懒没来。
如果是在教学楼前的树林，成片的树林，能够……东躲西藏的树林。
说不定可以借此——
甩掉白秋娅。
我立刻起身，检查一下校服口袋里面的手机——现在偷试卷，直接拿太落后了，用手机照下来，至少不会在课堂上写的时候被抓住，被抓也最多以为你在玩手机。
绕过篮球场旁边的花坛，身后篮球砰砰砰碰地的声音渐渐小了，反倒是某个人哒哒哒的脚步渐渐打起来。
我偶尔在操场边停下，回头查看一下。
空旷的操场，场边新种的树都还没成人的腿粗，足球场的栏杆又是非常细小的。白秋娅在这样的环境里，彻底失去了藏身之处，从之前的“暗跟”不得已转换为了“明跟”。
见到我看她，她也不躲藏，只是也站住了，回望我一眼。
好像在说：“我跟就跟了，你要把我怎么着？”
我当然不能把她怎么着。
想着，我两三步跳离操场的平台，跳入较为低矮的树林里。
白秋娅此时此刻也一定很奇怪，因为我在体育课中途逃课，却没有选择咱们的教学楼，而是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入树林，我一边思考如何甩开白秋娅。
这得回到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以前也想过的问题——白秋娅究竟是如何这么多年都能把我当常人观察。
和哥哥那个造成我低存在感的人不同，白秋娅对于我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我和她虽是关系很好的同学，却也没有如此之深的羁绊。更何况，以前和我关系好的，在我降低存在感后，也渐渐像没注意到我，疏远了我。
一边想，我一边用“S”型的走法，在不长的森林里面绕起了扭曲的线路。
白秋娅之前没有跟得很近，现在在我走得很快的情况下，也没法缩短这一段距离，只好尽量不被我甩开地跟在后面。
我的体能并不好，之前也说到过，所以，我也并不打算用速度优势甩掉她。
之前顾京成算是把我的隐身能力看破了。在任何场合下，我能够隐藏住自己存在感的条件有两个——
一，我自己不想出现在他人面前。
二，现在人情淡漠的社会，无人关心身边是不是存在这么一个人。
这两条缺一不可。
既然我并没有打破第一条。
那么，白秋娅能够如此精确地发现我，必定是第二条的缘故。
她一定有着，对我执着的关注！
她一定在想着，她身边不能缺少这样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