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箫乐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
是的，打击。
他觉得有些荒唐，虽然说不上这位蒋竹笑已经尽享了世间荣华富贵。
可他如今这般的地位已经不知是多少人都高攀不起的了。他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资源和名声，箫乐搞不懂，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做奸细，去和群山妖族窜通能让他得到什么呢？
说实话，箫乐对此十分的费解。
但是最终，吴彪雷的一番话说服了箫乐。
“箫掌门你对如今我们九州与群山的局势怎么看？觉得我们能赢吗？就是这么回事了。”
这番话说的箫乐哑口无言。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了。
妖魔，这是特指那些投靠于群山之人族内部的奸细的称呼。
非妖却与妖站在同一立场，非人是魔。
这种人并非没有，不论何种时候人族这一种族的特性便决定了他们不可能绝对的团结一致。
可是，箫乐之前得闻的那些妖魔，要么是郁郁不得志的可怜人、要不就是什么心怀仇恨的扭曲之人，再不然便是被巧妙诓骗了的笨蛋，或者事出有因，或者心灵扭曲。
总之都非其本愿，都是可以避免之悲剧。
但是蒋竹笑并非如此，他并未身怀何等悲剧，也未曾心灵扭曲，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人族危已，投靠 妖族。
只是如此而已，作为朝廷密探的吴彪雷如此说，那便真是如此了。
至少，他未能稽查出蒋竹笑有何别旁缘故。
不光是蒋竹笑一人而已，包括这次三个的嫌疑人都是如此。
他们都是身居高位，平素让人完全不敢想象他们会是妖魔奸细的那种人。
其实稍微想一下的话，并不奇怪。
想要从天门那里放群山妖族进来，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就算他有这个心思，想要付诸实际也是困难无比。
天门可以说是九州最大的对群山的屏障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染指的，必须具备相当层次的权位才有可能控制天门的开闭。
而想要获得这种资格十分困难，审查也十分的严苛，按理来说，应该不存在什么纰漏才是。
可是人之一种，最为复杂。
人心是会变的啊。
走在去见这次搜查的关键人物的路上，箫乐止不住低声感叹道。
“我原本曾想雁门郡这铁板一块的环境着实令旁人羡慕，哪像其他郡一般。不曾想出了这种事情呢。”
“箫乐大人还没有定论呢，不要过于悲观了。”
吴彪雷低声宽慰了一声，箫乐哂笑，不愿接话。
就算不是这蒋竹笑，吴彪雷锁定的其余两个嫌疑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那种动一发牵之全身的大人物。
这样要叫箫乐如何宽心？
蒂莲大师对此事的态度似乎也与箫乐差不多，只是更加含蓄一些，低声咏了一声佛号，便低下头去，不愿理睬。
没用太久，吴彪雷便领着箫乐和蒂莲大师二者见到了他们想要见的重要“证人”，这里的头牌小红雀。
这女子生的小巧玲珑，一双桃花眼总是含情脉脉一般，总是对着人暗送秋波。
如此姿容得到了头牌倒是不叫人惊奇。
要说这蒋竹笑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贪恋女色了。
这小红雀便是他贪恋的女色之一，不过是过去式的，本来这个小红雀不过是一个普通妓院的小角色，机缘巧合之下让蒋竹笑喜欢上了。
于是蒋竹笑将其带出了原本妓院，为了捧红她，如今箫乐等人所身处的这座妓院便是为了她所盖的。
实际上小红雀也确实成为了这样的红人，她本身的底子不算差，再加上蒋竹笑的力捧，她有如今身价并不奇怪。
一开始，蒋竹笑还经常出入此处，不过近来少了。
这家伙贪恋女色，就是这般的。
只谈风月，无关感情。
他甚至愿意用这样的噱头来为自己赚取利益，这些妓院的收益可一点儿都不差。
从这一点上来说，可真不知道他算是有情人，还是无情之人了。
与小红雀境遇相近的例子并不少，最后这些女子都落到了一幅年老体衰，归隐还乡的结果，从未让他回转心意。这一点不是什么秘密，可这些女子却都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一直痴痴等候。
所以要对这么一个对蒋竹笑死心塌地的女人，从她的身上套出蒋竹晓的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很有可能让他们掏出去大笔的入场费打水漂，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获得了满意的答案。
因为蒂莲大师的存在，让她的谎言无法欺瞒任何人。
所以哪怕她不愿意吐露任何蒋竹笑的真实，其实还是被动地让他们知晓了真相。
因为他们本来就问得有点多关于蒋竹笑的事情了，有些惹人生疑，要是不再嫖一下就这样离开实在是说不过去。
最后这个任务便落到“富家子弟”的吴彪雷身上，而身为两个“护卫”的箫乐和蒂莲大师便功成身退地退到了偏房去，把这个诺大的舞台交给了吴彪雷。
箫乐心中都有些不岔了，这吴彪雷这样做岂不算是公费白嫖？
偏房内，箫乐和这位佛门子弟对面而坐。
也不知道是佛门子弟都是如此，还是这位蒂莲大师如此。虽然他们之间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这位大师还是确实留给了箫乐一个沉默寡言的印象。
此刻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们想要在此讨论案情也实在并非明智之举。
所以，他们就这样相顾无言。
箫乐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别旁的话语与对方说，就这样沉默的度过了下去。
当然了，讨论不了案情，但自己复盘一下目前已知的情报还是可以的。
通过和小红雀的对话，他们知道了在承平十三年的三月二十一日晚，蒋竹笑确实是在此留宿。
至于他们为何要搜查承平十三年的三月二十一日晚上蒋竹晓的去向，是因为这一天晚上极有可能是群山妖族进入天门的日子。
天门本质上来说其实也是灵器，但是规模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与神迹一般无疑。
想要施展神迹当然不是毫无代价的。
一般常时，天门是没有维持全功率运转的，那样的消耗实在是太吓人了，他们支付不起。
只有战时，天门才会“火力全开”。
当然了，也不是说平素天门就完全保持着关闭状态了，只是相较于战时的全马力运转，平时天门都保持着一个低功率的“待机模式”。
这种状态下的天门能够做到什么呢？
甄别妖族，一旦发现妖族便将其拒之门外，让其不入其门。
人族是不受阻碍的，不是说完全不受阻碍，人族闯天门的时候同样会受到阻碍，只是这个阻碍更相似一种柔性护盾，越过天门的时候，你能够感觉到自己穿过一层薄膜，随着你的前进这层不可见的薄膜给予你的阻碍感会越来越巨大，然后就好像崩断的弦一样，这种阻碍一直到顶点后，便豁然开朗，彻底消失不见。
其他生畜也是如此。
这种阻碍不强，基本上九品程度的修为便可以闯过，可以说是很低的门槛了。
不过这样的话，就有些局限性了。
只能修炼者外出，一般的牲畜，普通人也都出不去了。
为了弥补这个缺点，天门配给了钥匙，交给掌管天门的守军使用。
在承平十三年的三月二十一日的晚上，竹林里的弟子队伍归来，之前竹林里在群山进行弟子试炼，如今归来。令人痛心地，这支队伍伤亡惨重。
有弟子重伤，无力闯破天门，守门士兵不愿开门，请竹林里的这帮弟子稍等片刻，他们去请医者前来治疗。可是这帮弟子大概出于同门情谊，片刻也都等不得，强行打开了天门，闯天门入内。
这事折腾了一阵，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毕竟这也非什么大错，竹林里作为雁门郡第一大门派，一些逾越，也不至于重罚他们如何。
其实若不是他们发现了群山妖族成群潜入了他们九州的迹象，这事可能也就这样掀篇过去，无人再提了。
这件事本身虽小，但却有蹊跷的地方。
那就是这帮弟子如何强行闯入天门之内的？
那就是“钥匙”，那钥匙在那帮弟子手上，他们能够开门，才让他们强行闯入了进来的。
“钥匙”是配给了蒋竹笑一把，为了以防万一。
常时天门对人族的阻碍不强倒是无碍，战时天门全马力运转之下，这阻碍就要强的多了，当然还是拦不住蒋竹晓这样的高手啦，但也能阻碍其一瞬了，这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在生死攸关之时，与高手对决的时候，有时候一瞬便可以决定许多东西了。
所以，这把钥匙就是配给蒋竹晓用来保命用的。
这东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是这钥匙却被他不小心疏忽，让这帮弟子偷了去。
而且这帮弟子归来之后，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十多号人便通通牺牲了，一个不留。
这死亡率不算太高，修炼者本就是高危职业，更别说他们这帮驻守边疆的修炼者了，可未免太巧了，一次行动的所有参与者在一年时间内都死了。
这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他们此行来探查蒋竹晓当日晚上的行踪便是想要确定这家伙是真的完全对此事不知情，还是知道的。
而，小红雀的答案告诉了他们，蒋竹晓当晚可能是知道这件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