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在群山修行过吗？什么感觉？”
在解答之前，张楚先提出了一个反问。
对这个问题箫乐没有什么回答权，他虽然去过群山，但他可没在那里修行过。
不过易秦娥在这个问题上很有发言权，毕竟她和洛冰心在那边呆了足足半年多的时间。
“很麻烦。那里的灵气太混沌了，每次吸收了灵气之后，我还要分出精力去剥除杂志。固然如此，那里的灵气吸收多了，还是忍不住让人心烦意乱。很容易让人走火入魔。”
张楚点了点头。
“这就是原因了，原因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但似乎除了九州这里以外，群山之间的灵气天然就是如此，天然混杂着众生的一切情绪，那样的灵气并不适合修炼。”
“我们这帮不适合修炼的“下仆”尚且如此，那群“上人”更是对此束手无策。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的资质浅薄，很多人连感知灵气都做不到，我们这些修炼者也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吸收灵气。可是那帮子“上人”不存在这个问题，就好像呼吸一般，他们不需要任何学习，身体自然而然地会吸纳灵气。”
箫乐暗暗咋舌，这还真是夸张。
他们修炼者随着修为的加深，吐纳灵气这件事会变地越来越轻易，毕竟熟能生巧嘛。
不过就算再怎么熟能生巧，这终究不是他们天然自带的功能，是他们通过“学习”而获得的能力。故此，哪怕再如何熟练，他们也必须是“有意识”地去控制这一点。
做不到如同呼吸一般，完全交由身体的无意识去操纵，半点不用费心。
为此，他们需要打坐，需要修行。
可那帮子妖皇族不用如此，吃饭睡觉皆是修行。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存在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很多人都走火入魔了？”
“如果是那样简单的话，倒是让我们省事。”听到了箫乐的猜测，张楚回以一个无奈的苦笑。“情况没有那么乐观。不过他们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居住在九天之上的缘故了。在九天之上，灵气没有那么混沌，但同样稀薄。难以修行。”
“而且，他们在群山定居已久，不可避免地还是受到了影响。走火入魔者不少，修为不得寸进者也不少。所以，他们的处境并不好，不过就算是如此，也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对付的。”
也是，如果真的那帮子上人有那么好对付，估计他们也不会憋在九州出不去了。
情况上还是不容乐观啊。
“那么为何那帮上人怎么又成为了妖族的皇族呢？”
“就和我们曾经的境遇类似，不过如今被奴役的换成了妖族而已，唯一不同的是比起我们，他们还传授了妖族修行之法。因为妖族普遍智慧低下的缘故比起我们可是要好控制太多了。”
“原来如此。”
箫乐点了点头，算是理解了。
其实单单论起数量的话，妖族的数量其实对比起他们人族来要压倒性的多。
可是如果抛去小妖、妖兽之流的话，妖族的数量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而且小妖和妖兽也不用如何管理，他们的智力低下，不用费什么心思，就算是大妖，也不是个个都与他们人族一般聪明的。
要说起好控制的话，倒也是不假。
“这样的话，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何妖族如此喜食人肉？”
这也是箫乐一直想不通的一个地方。
既然那帮原本的上人如今的妖皇族只是奴役了如今的妖族而已的话，为什么这些妖族天然对他们人族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也是那帮上人做的，他们赐予妖族的修行体系有问题。反正原本的妖族不会如此仇视我们。”
“这样啊，也是。既然他们已经在我们身上吃了一次亏，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奇怪。”
箫乐点了点头，算是彻底理解了。
他现在感觉浑身畅快，长久以来积压在内心的疑惑一气得到了解决，但同时又觉得一股深深的责任感从肩膀上压了下来。
这位张楚不可能平白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们，自然是希望担任起相应的责任。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沉默了良久的洛冰心忽然在这个时候开口询问道。
张楚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箫乐的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洛冰心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箫乐心知肚明。
中二、傲娇，还有一点点自恋。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十分强势的女人，虽然他们三人之中洛冰心的岁数最小，可要是说起强势的话，还是她最为强势。
易秦娥那种性格不算强势，应该叫做冷比较合适。
可是现在箫乐眼中的洛冰心已经剥去了那样的“外壳”，只露出一幅脆弱的表情。
让箫乐有些不忍细看。
是了，对于他和易秦娥来说，今天张楚所说之事都是今天头一回听说。
可是洛冰心不一样，洛冰心一直怀抱着这样的事情，为此感到沉重，为此感到痛苦，为此想要贡献自己能够奉献的一份力量。
她绝对没有束手待毙，而是积极的进取着自己的办法。
哪怕这个办法并不成熟，哪怕这个办法并不正确，可这一切并不能否认她的努力。
这其中所怀抱着的重量和他们有着天壤之别。
以前箫乐还觉得洛冰心是中二魔女，如今想来和蛊雕“同流合污”又何尝不是她努力思考、努力思考得到的答案，最终做出的行动呢？
虽然那条路并不正确，可真正正确的道路谁又知道呢？
谁都不能打这个包票，便连三教之人也不能。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轻蔑她呢？
这一切肯定很痛苦吧，对于洛冰心她来说。
所以，她才会这么询问吧。
“是真的。”
张楚做出了回答。
三个字，很简单的回答，不多不少。
没有情绪，也没有起伏，只是这样讲述了一个事实。
“果然是这样吗……”
洛冰心给予了一句没有倾向的附和，再一次沉默了下去。
沉默的空气绕着几人的脚边流转，过了有好一阵，张楚这才再一次打破了沉默。
“我们三教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窥探未来的手段，一品强者的话，不论什么体系也能看见一鳞半爪。我们将来会有大祸，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
“我们儒家的核心思想是斗争，而道家是求和。”
“求和？和那帮妖族？”
易秦娥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箫乐对此也持有反感，不为什么别的，就是他们人族和妖族的仇恨已经多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要他们和妖族和平共处？怎么可能！
那帮道家的人是怎么想的？这种蠢事都想得出来。
箫乐的脑子里止不住生出了这样的疑惑，不待他询问出来，张楚率先解释了起来。
“道家的想法从可行性上来考虑是可能的，甚至比起我们的想法还要更有执行性。”
张楚一说出这话，就要遭到易秦娥的反对。
张楚率先压手，让易秦娥收声，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道家的人虽然都是冷冰冰的，可毕竟也不是完全不懂得感情。知道我们和妖族血海深仇，断然不可能和平共处。”
''所以，他们的想法是把上人们接回九州，失去了主子的妖族们便不足为据了。''
"这难道不是引狼入室？"
“上人如今有一品修为的不足百位，余者固然很强，但并不是不能对付。至于一品以上，有我们三教圣人协力也非不可对付。所以，就算把他们全部迁入九州，我们也不是不能压制对方。”
“可以说，我们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可是时间久了，这个平衡会被打破的。”
箫乐一针见血地道出了道家这个方针的致命之处。
是的，现在他们能够压制那帮妖皇族，可是时间久了又怎么样呢？
上人衰败至今，是因为一直和他们战争，又身处群山修行不易。入不敷出，才渐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
可是一旦他们入驻九州了，凭他们的“修炼天赋”，他们会迅速地甩开人族在这方面的战力优势，然后全面压制他们。
到了那时候就单凭那帮妖皇族的诚信来为这种和平做担保了，实在太过于被动了！
不智！孰为不智！
"是的，这就是道家这个方案的缺陷所在。虽然实现短暂的和平没有问题，可是长久下来肯定要出问题的。我们肯定要重蹈神魔历之前的覆辙。"
“但实际上求和派并不少。至少在朝堂上是如此。”
“为什么？”
箫乐大感疑惑。
难道其他人都是这么短视吗？这种自毁前程的虚假和平拿来有什么用？怎么还有不少人支持啊？
“可实际上我们没有什么路可以走啊，箫掌门。真正一旦我们和妖族爆发战争，我们的输面很大。而通过未来的窥视，将来的那场大祸，是妖族压下全部筹码与我们的殊死一搏，我们没有退路可言了。”
“这一点哪怕是我们的老师也是不反对的。如果就以目前的情况而言，一旦我们与妖族之间爆发全面战争，几乎百分百的输的是我们。”
“所以，你们才是关键啊。箫掌门。你们就是我们所寻找的希望。”
张楚沉重地说道，目光灼灼地看着箫乐等一行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