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只会重蹈覆辙,所以,我希望你走上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系统将这句话作为回答,便重新陷入了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不论箫乐如何呼唤,也无济于事。
但这比起箫乐预想中的情况要好,在箫乐的预想之中,走到了这一步的系统会直接对自己“夺舍”,或者干脆叛离自己这个宿主之类十分决绝的结局。
只是这样沉默以对在箫乐的想象之中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系统的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呢?
在它的说辞里,前世九州毁灭是因为九大魔女造成的内乱太凶,使得他们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最终被妖族侵入九州,防线彻底瓦解。
整个大陆都在双方的战争之中土崩瓦解。
她们不是世界毁灭的主因,但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将她们逆转,化作己方的战力,那么原先注定毁灭的结局或许便会因为她们九人的加入而有所改变。
这一整个逻辑链条是说得通的。
所以箫乐一直以来对此都没有什么怀疑,可是系统的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重蹈覆辙?
就是说假设他们现在和儒家、和整个大陆的这些知情者们合纵连横,形成同盟,对于将来浩劫的结局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结局依旧是注定的毁灭?
那么为什么系统要向自己隐瞒儒家也在寻找魔女的事情呢?
钟离秋出现的时候,它是没抵触什么。
更像似放任自流的感觉,可就算是这样也有些说不通。
如果系统的目的之一是寻找九大魔女的话,那么它没道理不借助儒家的力量。
作为三大教之一的儒家,有他们的力量再配合上系统提供的情报,不说无往不破吧,也可以说几乎不存在什么阻碍了。
要是早知道儒家帮忙,之前寻找赵长夜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麻烦了。
还有缥缈魔女的事情也是。
可为什么系统对此却什么都没有说?
也就是说,它不想让我和儒家的人一块寻找魔女?
或者说,本心上它不想要儒家找到魔女?
因为儒家寻找魔女也不是无欲无求,他们寻找魔女也有自己的原因。
张楚说过了,她们九人才是救世的希望。
等等,儒家寻魔女是这一世的事情吗?还是说上一世便存在的事情了?
上一次儒家希望以九大魔女逆转未来,所以这一世系统不希望自己与儒家走的太近怕重蹈覆辙?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魔女将不再是魔女,她们既然被儒家寻到的话,就不可能成长为魔女。
不不不,这就更说不通了。
系统不是说上世易秦娥几人变成了魔女吗?
不,现在系统的话已经不能全信了。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前世,或者说前世不止一次。
就好像游戏存档,他们一直未能抵达大团圆结局,就可以一次次重新来过?
搞不懂,箫乐有些懊恼地握紧了拳头。
他原本觉得这次京城之行收获甚大,不曾想好不容易搞清楚了一些事情,现在又冒出来这么多新的谜团出来了。
好在箫乐原本预料的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系统与自己并没有真正的“撕破脸皮”。
通过了这一次,箫乐也对系统的态度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它虽然对自己有些不实不忠,但基本上还是站在自己着一边的。就算事态不受它控制的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它采取的态度也并不积极。
就好像这一次的京城之行,若是系统有那个意向的话,其实它是可以从中阻挠的。
但是它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放任自流。
这让箫乐对系统的态度有了一些把握,可是也不可能完全放心。毕竟箫乐也不能排除这是它伪装出来的“模样”也说不定。
可是怎么防备一个系统呢?
箫乐想到了这一点又觉得有些苦涩。
把系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最好的是圣人,如若是他们的话,或许能够看出自己身上的异常,或许能够想出对付系统的办法。
可真要是把系统剥离了的话,箫乐还能留存下什么呢?
自家的乐天派能以现在这般迅猛的速度突飞猛进,不说全部仰赖了系统的功劳,系统的帮助也占据了绝大部分。而自己这一身的修为功法也是,也脱离不了系统的帮忙。
真要把系统和自己割裂开来,或许自己已经不会变的如同以前那般落魄了,可是想要再如现在这般“突飞猛进”恐怕也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真的到了那一步,箫乐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现在的话,就暂时保持现状吧。
这一夜箫乐三个人,谁人都过的不平静。
第二日一早,用早膳的时候三人碰头,都从对方的脸色上瞧了出来对方昨夜过的都不平静。
箫乐见状吐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诸位同僚,别忘了我们最重要的门规啊。“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大家高兴一点吧。”
箫乐自己这样说着,自己都有些勉强地才扯出了一个笑容来。
洛冰心无动于衷,易秦娥看见了箫乐这幅模样还是有些触动的。
“你呀,就不用勉强自己了。没事的,我们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消化而已。”
易秦娥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箫乐的手臂。
僵硬着的他顿时柔软了下来,回握了易秦娥的手掌。
“谢谢。我没事,秦娥也是,真的不要太勉强自己。”
易秦娥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热烈的女子,如若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可能熬过丧师之痛,也不可能独自一个人躲过了瑶山派的追杀。
只是昨天的那场谈话所给予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哪怕是她这般坚强的人也难免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才行。
不过,易秦娥相信自己一定会没事的。
如果说,以前的她还没有这个自信的话,现在有箫乐在身边的现在,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自己了。
“冰心,你呢?”
见到易秦娥无事,箫乐便将目光落到了洛冰心身上。
他与易秦娥已经甚是了解,彼此之间有着难言的默契,易秦娥是在逞强,还是在说谎,他能够洞悉。
倒是洛冰心,才是真是让箫乐有些放心不下。
和箫乐这种还怀抱着“希望”,并已经有足够时间来接受一切的情况,还有和易秦娥这种虽然突然听闻,却足够坚强的情况不同,洛冰心并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而她已经怀抱着这个沉重的东西许多许多年。
如果说之前的她还怀抱着一丝不确信的侥幸,那么经过了昨天之后,那最后的一点点希望也被彻底抹去了。
现在,积压在她身上的只有沉重。
和箫乐一般,易秦娥也将目光落到了洛冰心的身上。
她同样很担心洛冰心。
只是面对两人的关切,洛冰心并没有回答。
而是抬起了眼眸,望向了两人,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现在你们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我要坚持人妖共处的理想了吗?”
“因为我们的处境堪忧?”
“处境堪忧?处境堪忧根本形容不了我们现在的情况!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不可能胜过那些家伙的,我们能够做的只有耻辱地和他们一块活下去!”
“也就是说,比起正面抗争。你觉得道家的想法更有建设性?”
箫乐反问道,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也没有想到昨天一场谈话对洛冰心的刺激这么大,原本她叫嚣着的人妖共存这种事情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了,不曾想现在又被她提了出来。
“我是绝对不会赞同的,我们和妖族能活的只有一个!”
比起“高情商”的箫乐,“低情商”的易秦娥很明显不会顾及太多,直接了当的说道。
“冰心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这种注定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你还是早点抛弃掉比较好。”
“难道你觉得我们现在与妖族全面开战就能够胜利吗?就算是能够胜利,你觉得我们迎来的会是怎么样的胜利?最好最好也是生灵涂炭,两败俱伤!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死!”
“就算是这样,也比起被妖族抓去当食物、当奴隶要好!”
见到洛冰心大声起来,易秦娥也眉头一拧,毫不客气地回敬了回去。
眼见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了,箫乐哪里还敢让她们两个人继续下去啊,连忙插嘴道。
“你们都想得太惨烈了,我们还有希望!你们难道忘记了吗?”
箫乐一插嘴,两个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到了他的身上,箫乐也不慌不忙地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话语。
“那就是你们。”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指向了两人。
“又要把你那番陈词滥调拿出来唬人了?”
洛冰心厌恶地撇过了头去,不愿再和箫乐对视。
箫乐却是不在意,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可不一样了。
“怎么?冰心,你难道现在还觉得我说的一切不过是莫须有的空谈?难道老夫子的“保证”都还不够作为担保吗?”
“是的,我承认就算是你们也不一定就绝对能够逆转那个荒谬的未来。可是现状你难道还能找到什么比起这个还更有希望的办法吗?如果有的话,我会顺从你的计划。”
“可是没有吧?那么你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态度呢?难道你是在害怕吗!”
说道了最后,箫乐几乎是喊出来的一般。
一时间,洛冰心的背影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