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不是绝对的。
这一点箫乐深有体会，因为现在这种状态就不对劲儿。
按照系统所说，真正他们人族和妖族之间爆发战争，最后亡族灭种、世界崩碎的起端是承平一百一十一年，在那之前九州还算太平。
可现在呢？
现在是承平三十三年，他们与妖族之间的战争便已经爆发了。
虽然现在战争的烈度并不是太强，至少还不到让整个九州风云色变的程度。
普通人还算是安居乐业的。
但影响不是没有，就以箫乐前世培养出来的独特视角来说，越是靠近边境的房价一跌再跌，越是靠近中心京州的房价则水涨船高。
从这个侧面就可以说明如今九州的环境迎来了怎么样的变化了。
在承平十五年之前，其实情况不是这样的。
虽说边境多是苦寒之地，但这一点其实并不能套用在九州大地上。
因为妖族一直在群山虎视眈眈，九州的边关可谓重中之重。
可以这么说，虽京州才乃是整个九州的中枢，可真要是轮较起武装力量，九州边关的边防力量是丝毫不逊色京州的。
而且这还不是州牧拥兵自重的结果，完全是京州一手扶持起来的。
武装力量是一方面，其他方面自然也是不差，虽因地处边境，难事生产，可边境也可以称之为安居乐业之地，政策上多有补贴，他地之人迁居到边郡，还可获得一笔相当不菲的安居费。
按理说边境之地乃是战争地带，不该如此繁华，容易涣散军心。
若是一般战争自是如此，可他们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战争可不是说打几年、几十年就可以结束的，而是一个持续状态，未曾断绝。
边关战士所面临的风险也是巨大无比。
如此凄苦的条件，若是换防下来，这些军士无处喝酒放松？在担心边关战士是否军心涣散之前，更应该担心的是这些军士是否会兵变。
所以，一直以来其实边郡之地的繁华程度是丝毫不逊色内陆地区的，箫乐甚至觉得若是九州朝廷有统计GDP，估计边郡的GDP可能在整个州内能位列前茅。
因此边郡的房价其实从来都不便宜，可现在边郡的房价却是一跌再跌，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受到影响的不光如此，对于他们修炼者来说，这场持续的战争也给整个修行界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原本他们这些门派的主要活动内容就分为两块，收徒、讨妖。
基本上也不存在什么大的门派变动。
可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的，现在很多门派已经无暇去培养新弟子了，就算没有彻底关闭山门，收徒的规模也在逐年缩减，相对的，想要修行的凡人却在逐年增加。
像如今已经成为大派的乐天派尚且还好，可是那些小门小派受到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就算他们不想投身于对妖族的战争之中也是不行的，讨妖令现在随着战争的开启，指标也已经变更了。
每个门派每年都要根据自身情况，派遣一定数量修炼者协防边关一定时间。
虽然小门派的指标数额很小，可是本身小门派人就少。
而且这不是说你去了，熬过了时间就可以安然无事的，那可是战争，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所以，风险是很大的。
也许一个小门派倒霉接连几年派人过去都牺牲了，那这个小门派基本上就可以宣布关门大吉了。
一方面修炼者的需求大幅度增加了，另一方面修炼者的培养速度却下降了。
虽说朝廷做出了一些补救措施，比如进一步放宽门派的人数限制和进一步降低建立门派的门槛之类的，但核心的问题没解决，不过亡羊补牢，无济于事。
如同俆黛烟所说，他们眼下确实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之中。
虽说如今的战争烈度还不至于将整个九州拖入水声火热的深渊之中，但一直这么下去的话，他们九州破碎不过是时间问题。
是的，系统的“预言”破灭了，儒家的说法也并不可靠，儒家自己都亲口承认了，未来并非确定的。
九色彩虹是破局之法，但九色彩虹如何破局，他们也不得而知。
箫乐不觉得儒家会把全部的筹码压到他们的身上，儒家肯定还有其他的想法。
但毋庸置疑的是儒家是坚定不移的斗争派。
这一点，箫乐也是一样的。
投降只有死路一条，任何以其他形式实现的投降都是如此。
箫乐也是一个坚定不移的斗争派，是的，说实话现在箫乐也完全没想到如今他们的破局之法。
可是这成为不了他就此投降的理由，所以对于道家的想法他是绝对不赞同的。
哪怕俆黛烟摆出这么多证据证明了他们九州的绝对不利程度，箫乐的心里也没有一丝动摇。
这么说可能有些狡猾，实际上他也是需要一个接受过程的。
不过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箫乐早就已经让自己接受了这一切，并且坚信了自己的道路。
所以箫乐的答案是……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和儒家站在一块的，儒家他们大概也有其他的想法，你要是觉得儒家把宝全部压在我们身上就太小看他们了。不过，我想我们的理想是一样的，那就是斗争，不懈的斗争，哪怕看不见希望，也绝对不允许放弃。”
对于箫乐的回答，俆黛烟沉默了好一会，半响她才重新开口。
“我明白了，我会试着站在你们这一边。”
箫乐轻笑了一声，他还想说这俆黛烟拐弯抹角地说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不过，这多少有些叫人好奇呢。
“是什么叫你忽然转变了心境呢，明明之前一直摇摆不定的。”
多少的、箫乐的话语里有些嘲讽。
这也算是箫乐发泄怨气的一种方式了，没办法，毕竟这么多年了，若说箫乐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才叫虚假呢。
俆黛烟也知道箫乐的怨气，所以听出了箫乐语气里的嘲讽也无动于衷。
“我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我回去了一趟，想要求得师父的解答，我想要他告诉我该怎么做才好。可是师父没有见我，其他同门也不再将我视作同门。”
哼~听起来倒是挺惨的呢。
如果是换个人对箫乐如此哭诉，箫乐肯定会安慰几句。
不过是俆黛烟就算了，先不说箫乐对其的成见。考虑到这家伙的履历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为什么现在？”
“很简单，因为我承受不住了。就是这么简单。”
俆黛烟回答道，直视着箫乐的眼睛。
箫乐没有回避，也盯着俆黛烟的脸庞。
要说几个魔女之中箫乐最摸不透谁的脾性，无疑就是俆黛烟了。
不过箫乐还是掌握了一些关于俆黛烟的“弱点”的，那就是她对于师父近乎“崇拜”的感情。
这一点应该不是作假，箫乐记得当初道家圣人与自己会面后的景象。
那时候俆黛烟身上笼罩着的浓烈失望之情可不是虚假。
其实那个时候答案已经十分清楚了，俆黛烟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如此失望。
说实话，她没有再去求证的必要。
但是她还是再一次返回了道家去求证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再一次失望而归，俆黛烟彻底死心了。
这个说法是站得住脚的。
可也有可能俆黛烟回了道家一趟，接受到了什么其他指示，做出这种姿态也是绝对有可能的。
毕竟这家伙可是有前科在身的，箫乐对于她的信赖度并不是很高。
“你不相信我？”
见到箫乐半天没有回应，俆黛烟自然也看出了端倪。
箫乐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干脆地点了点头。
“嗯，毕竟考虑到你的前科呢，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面对箫乐如此坦率的话语，俆黛烟回以一个凄惨的笑容，也是无言以对。
倒不是看见俆黛烟这幅作态，箫乐才心软的。
而是……
“不过行吧，既然你愿意站在我们这边，以后你就多出些力吧。正好，再过不久妖族那边应该要发起一次大的攻势，到时候你跟着我们多多上阵杀敌看看吧，也好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
“你改变主意了？”
“不是改变主意，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我搞不懂你说的是真是假，随便你吧，怎么样都好。但你毕竟是彩虹之一，是天选之人。既然你提出了想要协力的要求，我自然不会拒绝你。而且就算不考虑这层因数，你作为战力也不可忽视。”
“真是冒失的想法啊。”似乎也被箫乐这种粗暴的理论给逗笑了，俆黛烟的脸上浮现了一些暧昧的笑容。“让我想起了当初你想要说服我的时候，也是一样粗暴。”
“麻烦的事情我决定不想太多了，因为我现在有着这样强大的实力了。”
箫乐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自己如今的力量，那给予了他极大的信心。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想着以自己的方式去拯救这个世界，一一去分辨是敌是友对于我来说也太麻烦了。所以我决定不管了，反正不管你们的想法如何，我们的核心想法是一样对的吧，我们都想要拯救九州。既然这样的话，我自然会多一些宽容，就是这么简单。”
“你现在真的变得有些自大了呢，不、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开始，你就好像很自大啊，箫乐。”
箫乐笑了笑。
“自大吗，或许吧。不过有什么不好？我现在确实拥有这样的资本，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威胁到我的人已经不多了，你要搞清楚这一点，俆黛烟。”
说着，箫乐骤然爆发了气息，尽数向着俆黛烟席卷而去。
那是一瞬发生的事情，俆黛烟甚至来不及反应，箫乐便已经回归了那副懒散的模样，重新躺回了卧榻。
俆黛烟微微在原地怔了怔，品味着刚才那一瞬手足无措的冰凉触感，旋即回过了神来。
心中叹息。
“这家伙真是强的有些不像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