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敢说呢你，钟离秋。”
箫乐笑了一声。
“我怎么了？我可是为了你着想。”
“那你的师姐怎么说？”
箫乐反问。
其他人问他，箫乐可能还没什么，不过由钟离秋这个浪子来问他这种事情，让箫乐怎么都感到别扭。
你钟离秋是什么货色，别人不清楚。我箫乐还不清楚吗？
有个中意的柳轻芸师姐却避如财狼，成天不是上青楼，就是下红馆。
就这样的货色还有脸来劝我？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这就是箫乐的感觉了。
“这世界上许多事情都是公平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但唯独爱情非此。”
“你不喜欢你师姐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
钟离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很奇怪为什么箫乐会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来。
自己不喜欢那个母老虎一样的师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这是钟离秋自己的感觉。
其实在箫乐看来，钟离秋之所以不接受自己的师姐，单纯不过是生性浪荡惯了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至于真实缘由究竟如何？那可能谁也说不清楚了。
“行吧，随便你怎么说。”
钟离秋翻了一个白眼，不过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也就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和箫乐继续废话下去，而是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别说我了，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还不是时候。”
箫乐沉默了一会，做出了回答。
钟离秋哼了一声。
“借口，都是借口。什么时候是时候？你这样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箫乐捏碎了一颗花生米，渍了一声，说道。
“现在九州危在旦夕，等我们击溃了妖族再说吧。”
“嘿，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每次我拒绝的姑娘时说的“有缘再见”，其实就是没希望了。击退妖族再说？亏得你说的出口，这么多年我们九州无人能够做到事情，你箫乐就一定能够做成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冲？”
箫乐皱了皱眉头，往自己嘴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
钟离秋也有样学样的给自己剥了一颗花生米，说道。
“别转移话题，箫乐。”
“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不喜欢她们吗？”
“在我看来，易秦娥、洛冰心都是很喜欢你的，你的那个青青妹妹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纯粹的兄弟之情也不好说。你这么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鞠茗、俆黛烟对你都有好感，当然对于她们而言，你只是存在好感而已，并不算特别喜欢你。你要是喜欢她们的话，也可以追求她们。别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感情这种事情从来就不讲什么付出回报的。”
钟离秋一颗接着一颗的剥着花生米，一颗又一颗的往自己嘴巴里丢去。
箫乐则端起了酒杯给自己又灌了一杯。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哪里有那么容易。”
箫乐说着，自顾自的摇头，看上去摇头晃脑的好不清醒。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会醉呢？
“是没那么容易，这是当然。”
箫乐抬眼望向了钟离秋，他能够听出来钟离秋这番话语之中的不同。
没有了往日的那种轻浮，有的只有虚弱。
注意到了箫乐的视线，钟离秋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或者说，他本来就等着这一刻。
“其实柳师姐原先不是这样的。”
说道这里，钟离秋稍微顿了顿，似乎在选择过去过于庞杂的记忆该如何诉说。
“我与柳师姐入门的时间差的比较多，我是最小的一个弟子你也知道嘛，而我师父那个性格你也是体验过的，做他的弟子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说实话，我一开始压根就不想做师父的徒弟，要是有个糟老头子忽然有一天跑过来和你说“你天资不错，做我的徒弟吧。”你会怎么想？你当然是想拒绝的嘛，我也是，我压根就不想答应我师父那个糟老头子。可是你也知道我师父从来就不是什么讲理的人，他硬是把我拐走了，我这才被迫上了贼船。”
说道这里，钟离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似乎这件事真的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箫乐想了想，别说，就老夫子那个性格，他绝对是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所以一开始入门的时候，我特别难受。成天除了哭，就是想方设法的逃跑。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是柳师姐救了我。”
“当时，我师父也是在一人孤身游历着，身边就只有师姐一个伺候他。我师姐入门的是比较早，但是年纪和我倒是差不了太多。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姐姐长得这么漂亮，可惜脑子坏了，干嘛对这个糟老头子唯命是从。更叫我难受的是这个姐姐人特别温柔，每次我苦都安慰我，但是每次我逃跑又都是被她抓回去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钟离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苦笑不得的表情。
“反正当时我对师姐的感情可谓又爱又恨，爱的是她让我在师父的摧残之下获得了一丝温暖，不至于叫我崩溃。恨的是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干嘛要助纣为虐，每次抓我回去的也是她。反正我对师姐的感情是挺复杂的，当时。”
“再后来，我长大了一些。也逐渐懂事了，也慢慢知晓了我家那看上去半点都不像什么好人的师父是天底下一顶一的牛人，我也就不再想着逃跑了，踏踏实实的跟着师父屁股后面修行了起来。”
“我和师姐的感情也就一日日深厚了起来，虽然师姐只是在我入门的头一年多的时间里和我还有师父朝夕相处，但这并不影响我和师姐之间的关系变好。”
钟离秋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但是那份笑意逐渐冷却了下去，最终变成了没有轻松的重量。
那种变化实在是太过于细腻，而又迫近真实。
就算是箫乐也止不住为之侧目。
“怎么了？”
钟离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箫乐的问题，而是沉默了好一阵这才缓慢开口。
“说实话，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变化了形状，我也说不清楚了。只是待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不，其实是来得及的。”
钟离秋一直虚浮于空中的目光落到了箫乐的身上。
“其实是来得及的，但是我一直视而不见，一直觉得可以逃避下去，就好像永远不会结束的捉迷藏。可是捉迷藏总会结束的，如果有永远不会结束的捉迷藏那恐怕一开始就不存在鬼。”
“后来师姐大哭了一场，因为我的缘故。说实话真是叫我难堪，又叫我难受。如果叫我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了，绝对。”
钟离秋望着箫乐的目光郑重的许诺。
箫乐无法否定他的这份誓言，他能够明确的感受到他的真实。
就在这个时候，钟离秋腰间悬挂着一个铃铛响了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铃铛，而是灵器。
而这铃铛可不会无缘无故奏响，只有当持有与此铃铛配对的玉镯接近了一定范围之内，这铃铛才会没完没了的“闹铃”。
至于谁持有这铃铛配对的玉镯？自然不言而喻。
钟离秋听到这铃声会心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至于我和师姐后来怎么闹成了现在这幅田地？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说罢，钟离秋长身而起。
“好了，就先说到这儿了吧，我师姐大概快来了。我先撤。”
说罢，也不管箫乐如何反应了。
一踩窗台，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箫乐看着钟离秋消失在月色之中的背影无言的摇了摇头。
还真是拿钟离秋这家伙没办法，还以为他难得正经一回呢，不曾想最后还是落到这么一个结局嘛。
不过……
“永远不会结束的捉迷藏吗……”
箫乐浅浅地喝着酒，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确实不存在这种东西呢。
“唔……”
这时候本来已经只剩下箫乐一个苏醒着的房间内忽然传来了这么一个含糊的声音，箫乐侧过头去看。
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好好的秦娥，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翻了一个身，面向了箫乐。
箫乐看着秦娥这幅难得的姿态，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就好像现在秦娥的姿态一样。
箫乐伸出了手去伸向了秦娥的面庞。
由于睡姿的缘故，她额前的刘海全部耷拉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箫乐轻柔的将那些不听话的青丝撩拨起来，贴服到她的脑后。
箫乐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轻柔了，可是大概因为发丝抚过脸颊的触感吧，让昏睡中的秦娥不自觉的晃动晃动了脑袋，本该全部贴合的发丝还是零落了几丝，笼不清楚。
微微愣了愣，箫乐想要再去伸手触碰，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轻叹了一口气，将秦娥身上披着的衣物替她重新盖好，转身站起，离开了此间。
那房间里的味道实在是有些糟糕，自己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而且，毕竟是这样的日子，叫他独自一人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还是去见见他吧。
这样想着，箫乐向着通天阁跃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