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去往何方?
其实,他们并没有目的地。
这世界之外并没有边界,有的只有入目不堪的破灭和恐怖。
但是,他们还是需要离开的,离开世界。
毕竟那末日之主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降服的存在。
所以,他们必须远离,远离原来的世界,远离他们所在的故乡。
哪怕身死,哪怕破灭,至少那小巧的“鸟笼”还能够保护周全。
这便是萧乐他们的想法。
不,不能称之为想法,只能说这是他们能够想到的“保险措施”
而现在,解决完了堕罗这个不速之客后,萧乐他们并没有再继续前进了。
他们已经行进的足够遥远了,
易秦娥也已经拔出了一心,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妥当,那么既然如此何必继续远离呢?
就在这里吧,就在这里迎接末日。
然后杀死末日。
萧乐不再遮掩自己的气息,他的气息如同山海一般雄伟而壮阔,那样的气势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了。
哪怕是易秦娥和洛冰心还有李秀秀她们的存在去度量,萧乐的存在规模还是压倒性的巨大。
事到如今,萧乐已然可以笃定。
自己已经没有品阶,或者说是自己已经不能以一般的品阶来度量了。
一品度量不了自己的品格,而成圣?
自己似乎又与圣人们有些差距。
并不是相差,而是不同。
萧乐不甚明晰自己如何成就如今品格,也说不上来自己如今成就究竟何等伟大。
但这些事情并不存在问题,不过是细枝末节,敌人,他们眼前需要面对的是敌人,
只要打到敌人就好了。
萧乐的气息巨大而伟岸,而易秦娥的剑光便是锐利无匹,如同要将这天地间撕裂一般,她擎起剑来,剑光闪耀,贯彻天地。
无数的末日之影呼啸而来,密密麻麻、重重叠叠。
洛冰心编制织梦锤,让所有影子坠入了梦乡之中。
哪怕对于影子来说,他们根本没有睡梦可言,也没有思想存在,但哪怕如此,洛冰心编织的梦境也欢迎任何存在入内赏玩。
李秀秀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屏息静气,气息在逐渐收敛,凝练,她在单纯的等待着。
然后,在那些漆黑的残忍之后,大地振颤。
他们有所预感,末日之主即将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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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察觉到了吗?”
佛祖、夫子,还有道家圣人三人齐聚一堂,矮案上摆着茶水点心,看似很平常,
但如果考虑到他们的聚会地点的话,这样的聚会也便不普通了。
毕竟这里可是雪山之巅。
严苛的环境足以让普通人迅速死亡。
可这三人围坐在这里,风雪不进,圆内草木皆生,香味扑鼻。
而三位圣人之外的另一个人,那天卫兵站立在峭壁旁风雪占满了它的躯体,厚重的仿佛要将他压垮一般。
本来那天卫兵黑蓝相间的躯体被完全掩盖,剩下的只有被风雪覆盖的惨白。
覆盖、覆盖、仿佛那风雪要将它彻底压垮的时候,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望向了三位圣人。
那些厚重的仿佛要将所有之一切的风雪也便纷纷抖落下去,露出了天卫兵的真容。
随着他的问话,本来三位圣人没有交际,也没有任何交点的目光全部汇聚到了一起,落到了天卫兵的身上。
也就是系的身上。
“感觉到了。”
夫子喝了一口气,叹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捻动,似乎想要算出一些什么来,但并没有得到什么答案。不,在夫子完成推导之前,他便晒笑了一声放弃了这样的事情。
因为这不过是无用之功罢了。
佛祖低首垂眉,不做言语。
道家圣人看着系,发问。
“开始了,我们是不是应该也做一些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了。”
道家圣人开口,系沉默了一会之后,微微点头、。
他伸手掏出了一个黑匣,低头注视。
“嗯,动手吧。我会协助你们。”
“重要的是命匣,你们需要夺回的是命匣。”
“嗯,动身吧。”
佛祖开口,然后缓缓起身,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身形也在逐渐放大。
最终变得如同山峦一般巨大,跨步向前,跨越了山峰和云海,佛祖的身影在快速向前。
道家圣人想要跟上的,被夫子一把拽住了。
“各走各的,怎么你还害怕了?”
这是明显不过的激将法了,道家圣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他不可能看不透的。
只是他看了看夫子和系各自一眼,他还是什么都没说,顺从着夫子的意思,挑选了另外的方向飞驰而去。
雪山之上,只留下夫子与系两人。
夫子望着道家圣人离开的方向,浅笑了笑。
“这小子如今倒是没有那么倔强了。”
系对此不做评价,只是默默的奉行着自己该行之事。
他递出了命匣,交于夫子之手。
“佛祖不算敌人,但是他所行之事太过守成,唯独只有交给你了,为我们博得一线生机。”
夫子收下了命匣,这明明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他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撇了撇嘴巴,然后漠然的接受了这个东西而已。
甚至他还略显诋毁的看着系说道。
“佛祖我是觉得不太可靠,但要说谁更让我觉得诡计多端,不可信任的话,我还说要觉得是你,系。你为什么知晓我的打算?又对佛祖的事情那么清楚?”
“可是夫子你不是已经选择相信我了嘛?”
难得的,系的语气里有些笑意。
夫子看着冰冷的天卫兵,本来板着的脸也些许露出了笑容,摇头叹息了一声。
“是啊,毕竟时间窘迫,我们别无选择。”
说罢,夫子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系的面前。
这雪山之上便徒留下系一个人存在了,不过系并打算什么都不做,就那么放任时间的经过,一切的发生。
这样的事情,他并不会允许。
反攻的号角是时候吹响了。
圣人有圣人做的事情,而系也有系能够做到的事情。
而成为九州九天的器灵的系能够做到的事情可远远不止眼前这一点点而已。
实际上在和三大圣人交谈沟通的同时,系还做了许多事情。
譬如,他纠结起了九州境内的所有天卫兵,向着九州境外杀去。
又譬如说,他搜刮了几乎所有的灵脉灵气,攥集了数十条天龙。
再比如说,他指挥九州军队,全副武装,杀出边疆,冲向了群山。
还比如,他还召集了各门各派让他们配合军队的行动,当然这并不容易,但天机库的开启使得整个九州的门派都闻风而动。
大决战,只有大决战能够形容这样巨大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那样巨大的变故近在眼前,恐惧……
不,不是恐惧而已那么单纯的情绪可以解释的事情的,而是更加复杂、更加纠结的情绪才能够形容他们如今的感觉。
蒸笼,对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蒸笼。
并不是那么灼热的,足够将人蒸发殆尽的温度。
而是那种缓慢盛腾的温度。
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所有人都无法逃离那种气氛的熏陶。
被笼罩,被影响,闷热,窒息,然后逐渐感到燥热。
所有人都被笼罩在其中,被迫的、主动的,粘稠的,浓郁的,逐渐堕入了疯狂。
但没有人能够逃离,也没有人想要逃离。
那种“蒸汽”,已然叫整个九州上下陷入了一种痴迷当中。
没有谁去言说失败,但也没有谁去言说胜利。
但,所有人都觉察他们会取胜,会获得最后的结果。
这不是谣言,但是与谣言近似的东西。
没有谁第一个开口言说这样的结果,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结论是从哪里得来的,可就仿佛是群体催眠一样,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结果,或者说是强制性的认同了这个结果。
但唯独有一个人并不是特别认同这个结果,甚至是抵触。
那就是九州之主,玄隆。
玄隆也参与了这次的行动,没有他的首肯,九州的军队又怎么可能听得系的指挥呢?
但对于这次这样大规模的行动,玄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或者说,他并没有什么关于成功的感触。
他在坐着如此规模庞大的事情,但是如今玄隆的感觉就和每日早朝处理的杂务别无二至。
没有成功的感觉,也没有失败的感觉。
只不过是一件日常杂务,仅此而已。
说不好,也说不上不好。
只是一如既往。
既然没有胜利的预感,也没有成功的保证,为什么玄隆要做这种将整个九州都押上去的豪赌呢?
因为玄隆知晓自己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被允许的道路只有接受这一条而已,
虽然是被迫的,但其实玄隆也并没有否定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事情,哪怕自己执意否定,这件事也会被执意的推行下去的。
本来他不想要做这种窘迫之事情,可他也知晓时日无多,自己并没有什么选择。
所以哪怕是这样的微弱事情,他也只有进的全力。
但是,眼下的情况有些失控了。
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中实现了。